花如雪就这么坐在坟前,倚靠着墓碑,一言不发,只是一口一口喝着酒。她喝一口,就往坟前倒一杯,喝一口,倒一杯。不一会儿,她就醉的不省人事。
安如山就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她,他知道这是花如雪在跟陈天宝道别,并没有上前去打扰她。告别了这段往事,也算是她的一个新生。

花如雪虽然醉了,可是脸上泪痕犹在。靠在冰冷的墓碑上,花如雪忽然笑了,自顾自地呢喃着:“你怎么就走了?走了也好!你今生这么苦,下辈子一定投个好胎,莫要再让人欺负你了。”

空旷的野地里忽然起了一阵风,四月的风还带着一丝微凉,酒醉中的花如雪微微地打了一个寒颤,抱紧双臂,蜷缩成了一团。

安如山轻叹一声,脱下外套披在了花如雪的身上,把她打横抱起,又对着陈天宝的坟头说道:“谢谢你对她的照顾,从今以后,她的幸福就交给我吧!兄弟,一路走好!”

花如雪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浑身无力,根本爬不起来。

“妹子你醒啦?”安如山恰好端着托盘推门进来,“你躺着别动。昨天喝成那个样子,今天肯定宿醉难受。我给你要了一碗粥,你趁热喝点儿,暖暖胃。”

花如雪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安大哥谢谢你。”

安如山把粥放在桌子上,又去床边抓了一个绣枕垫在床头,把花如雪扶起来:“以后可不要再喝这么多酒了。酒大伤身,宿醉的滋味我最清楚了。”

花如雪轻轻点了点头:“都说借酒浇愁,可现在看来,这酒伤了身,愁还没有消,可见这酒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算是说对了,没听说借酒浇愁愁更愁吗?”安如山坐在床边,“感觉……好些了吗?”

花如雪沉默了片刻:“好与不好,也改变不了事实。天宝已经走了,这是我的遗憾。和诚勇哥、我姐姐一样,就这么走了。而且……他们的离开,都与我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他们都是为了帮我,才命丧黄泉的。”

“你别这么想。”安如山闯荡江湖,见惯了生离死别,对于生死看得自然比花如雪透彻,“人生有命,富贵在天。阎王不收的时候,刀林剑雨中也能毫发不伤。阎王真要是收命啊,喝水都能呛死。这是他们的命。”

“真的是命吗?”花如雪抬头看着安如山,一双眼睛中闪烁着他从来没在女子身上见过的光芒,“那我就改命。改我的命,改他们的命。我花如雪这辈子也不会信命。如果信了命,我就不会活到现在。”

安如山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坚定而顽强,执着而不屈,这眼神竟然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南博容。不得不说,有些地方,她和南博容真的太像了!

“安大哥,你教我练武吧!”花如雪看着安如山,忽然十分认真地说了一句。

安如山一怔:“你说什么?”

花如雪目光不移:“我说,你教我练武吧!回去就教。我要学会保护自己,我不能再拖累身边的人了。”

当初她被她那个混账的爹卖给陈家的时候,她的姐姐为了救她被一群混子欺辱;在陈家,陈德财要强占她的时候,陈天宝站出来救了她,却自己丢了性命;后来,张诚勇也是在帮她的忙去存钱的路上丢了性命。

她要学武,保护好自己,她不能让身边的人再因为她而出意外了!

安如山蹙起眉头:“你是认真的吗?”

花如雪使劲点点头:“嗯,我是认真的!”

安如山看了看花如雪的眼睛,看到了她眼睛里那种坚定的光芒,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教你没问题,只是说实话,你年岁已大,现在学武很难有所建树,但是一般情况下自保还是不成问题。只是一定会很累很苦,你还确定要学吗?”

花如雪毫不动摇:“我要学!”

“好,那咱们明日启程回帝都。回去之后我就开始教你。”安如山颔首。其实答应花如雪这个要求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不想再让花如雪难受下去了。练练武艺,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花如雪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块玉佩,眼底闪过一抹悲伤,但是却并没有再哭泣。

安如山转过身子去给花如雪端粥,并没有看到这一切。等他端着粥碗回到床边的时候,花如雪的神色已经变得正常了。

“来,喝完粥吧!”安如山笨拙地拿着勺子搅和了两下,“应该不烫了,你试试看。”

花如雪看着他虽然笨拙却尽心照顾她的样子,心里微暖。如果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似乎也很好。虽然他就是个江湖莽汉,没什么情趣,但是他愿意为了自己放下身段,去学习怎么照顾别人,这一点就足够了。

“安大哥,遇到你是我的荣幸。”花如雪盯着那张坚毅的面庞,忽然轻声说了一句。

安如山一愣,旋即咧着嘴笑了笑:“再遇到你,也是我安如山的荣幸。”安如山端着粥碗,递到了花如雪的手中,心头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这一生,值了!

……

帝都,德王府

“主子,这个月已经有五十多个大大小小的蟊贼摸进咱们德王府了!兄弟们两个囫囵觉都睡不好。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啊!”翰飞一脸愁容地说道。从他进了这个屋子到现在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都快急死了,可是南博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主子,您倒是给句话啊!”翰飞急得一脑门子汗,这几天不仅下面的兄弟们烦躁,他也烦躁的不行。这叫个什么事儿嘛!一天到晚别的不干,就抓贼了!

攸宁在一旁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可是翰飞还是忍不住,又催了南博容一遍。

“翰飞,你是最近太闲了,没事干是吗?”南博容忽然说了一句话,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他。鹰隼一样的目光瞬间就刺得翰飞一个激灵。

“没……没有。”翰飞打了个寒噤,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早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脾气急躁,说好的这事儿由攸宁来说,可是他一进来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噼里啪啦说了大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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