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师傅刻的...”江楚白呢喃道,他一看那石碑上的字儿便知出自谁手,至少是出自一个剑道大家的手。
结合眼前这道人领着自己来到此处,这八成就是出自自己师傅的手笔了。

这让江楚白有些纠结又有些欣慰,至少自己的师傅并不是被葬在这无名乱葬岗里,毕竟这墓碑是她所刻..

“江先生,有酒吗?”

“啊...有,自然是有的。”

江楚白是抱着能找到师傅的陵寝来的,所以也带了祭拜用的酒,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没有找到,他也能用酒来解愁解忧...毕竟他也挺爱喝酒的。

接过江楚白递来的贵州茅台,李云看着手中的剑笑道:“你这第一次喝酒便是茅台,这待遇也不算差了。”

以黄粱樽乘酒,以酒浇筑锈剑。

我有酒,剑有故事。

且听,且好?

正当江楚白和蒋毕凡两人不知眼前道人为何给剑喂酒之时,周围的场景却发生了一些光怪陆离的变化。

光阴变化,脚下的土地也跟着流转起来。

两人未有经历过这些,只觉得眼神恍惚,在森罗变化之下心情狂激,然而很快,却是见到了那穿着鹅黄短服的少女出现在眼前。

拿着长剑,绑着长马尾,英姿飒爽,相貌可爱的目眩,然而脸上的表情却如同古井一般无波。

不是热情的火,也不是冷傲的冰,而是无波。

看着眼前鹅黄短服的少女,江楚白直接便跪了下来,老泪纵横:“师...师傅...您...是您吗...”

然而眼前的鹅黄短服的少女却是没有任何反应,转身便向前走去,江楚白想去抓着她不让她走,却是一阵波纹震荡,宛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

“黄粱一醉,浮生不醒,这镜花水月中乃长剑清梦,既是梦中,那便看下去吧。”

好一会儿江楚白才接受,是啊,时光已将近匆匆百年,自己的师傅纵使还活着又怎会是如此少女姿态呢?

他再看了看眼前的李云。

恐怕只有这位在世仙人,才能经历沧海桑田,不变如初吧。

蒋毕凡同样感觉骇然,眼前这道人真是仙人吗,然而他看着眼前这鹅黄短服的少女时,好奇的情绪却是压过了其他的情绪,他太好奇这名为他祖师的少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

......

鹅黄短装的少女正是公孙婧。

一个平凡的时日,一个不平凡的少女,在院子后练剑。

练着练着便决定收拾包裹行装,离开了这里。

毫无预兆可言,好似是因为想走,所以便走了,无有太多的道理。

和江楚白想的一样,自己这位‘师傅’她从未将自己的徒弟看做是徒弟,离开纯粹是因为想走。

虽然早有猜测,但如今一窥真相却也是心中有些酸楚。

公孙婧离开之后,一路走,一路与人比斗,寻求剑道之路,这其中有军阀,有恶霸,甚至有凶狠的山林野兽,然而她还是一路走了过来。

一日她像往常一样,揍了一伙正在欺人的恶霸,并非出于良善之意,纯粹是见这一伙恶霸腰间有枪,是值得打的对手而已.

似往常一样,她将这一伙恶霸打的趴下。

然而此时,被欺负的人站了起来,大声道:“恩人!恩人等我!”

公孙婧不言不语,听闻有人叫她也不回头,只是单纯着朝着前方走去,甚至都不看那男子一眼。

“恩人,谢谢你救我一命啊。”

“在这乱世之中,还有您那么善良纯粹的人。”

“恩人,能不能护我回家,我这还有些钱...一个大洋!一个大洋,你护送我回家!”

男子一路絮絮叨叨,公孙婧未有停下之意,然而当他说到给钱的时候,这少女便停下了脚步。

她只是无情,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也是需要钱银的。

她是流浪剑客,不是流浪乞丐。

公孙婧转过身,淡淡道:“可。”

“嘿嘿,好好,女侠,我先把这大洋给你。”

这男子也很有诚意,先将一块大洋递给了公孙婧,似乎也彰显了自己‘土豪’的身份。

然而公孙婧却是不吃这一套的,对她来说大洋也好银钱也罢,都是用来换取求道路上补给的道具罢了。

“对了,女侠,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梁子卫,是一位古琴琴师。”

“带路。”

“女侠...您这功夫真俊啊...”

....

一路上,梁子卫喋喋不休。

“女侠,我跟你说,我的弟弟妹妹真的好生可爱,弟妹孝顺,父母健康,人生最大的福气莫若于此。”

“嘿嘿,不满你说,我还是个读书人,还是个秀才哩...如何,我厉害吗?”

这名名为梁子卫的古琴琴师喋喋不休,和平静如古井的公孙婧不同,他热情如火。

平静如井的公孙婧根本不肖于搭理他。

“哼,这名轻浮琴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江楚白一脸鄙夷的看着这琴师,这想吃天鹅肉的行为意图昭然若现。

且不说自己师傅莫有感情,即使是寻找伴侣,那也是一代宗师,怎会是眼前这四肢柔弱,一看便手无缚鸡之力的琴师?

这名琴师对公孙婧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甜言蜜语章口就莱。

“你看,那一朵花儿,就跟你一样美丽。”

“许将军的家眷都没有一个有你万分之一的美丽。”

“姑娘您的剑真俊...”

公孙婧面对这花言巧语没有表现出欢喜,也没有表现出厌恶,只是单纯的无视...

无情无欲者,不为外言所动。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梁子卫觉得老法子不管用,便换着道。

“姑娘,您喜欢古琴吗?我给你抚琴一曲吧,这是在下最擅长的《水龙吟》,也是许将军最爱的琴曲,让在下奏给你听,如何。”

公孙婧自然是不会有所反应的,她所思所想所做,单纯的是护送这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返回他的家乡罢。

除此之外,无有其他关系。

不过这名琴师的脸皮甚厚,也不管这鹅服少女爱不爱听,自顾自的便开始了奏曲。

当这名轻浮琴师抚上了古琴后,气质陡然一变,变得不再浪荡轻浮,反而有几分认真和萧索在里面。

古琴音响起,随之响起的还有琴师的唱腔。

“楚天千里青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那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来?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琴音伴着宋词,歌者琴师的声音飘荡远方。

不远处的少女笔直着身,却是不知那琴音是否在她古井一般心中泛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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