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燕突然告诉陌然,陌天现在与她同一张床了。这让陌然既尴尬,又在心底悄悄为大哥祝福。
大哥陌天结婚这么多年,一直与齐小燕分房而居。齐小燕不让大哥沾她的身,无论大哥如何哀求与愤怒,齐小燕丝毫不为所动。这让作为父母的陌家爹娘曾经也愤怒不已。心痛儿子的陌家娘公开与儿子说:“过不下去就不过,活人总不能给尿憋死。”

但陌天不管爹娘的压力多大,他打死也不愿意离婚。齐小燕于他来说,就是一朵让他痴迷的花儿。他曾经像迷路的蜜蜂,在花儿边飞过,被花香和花蜜诱惑得再也扇不动翅膀。他宁愿掉落地上化作一杯护花的泥土,也不愿看着花儿缺少甘露而枯萎。

陌然刚回乌有村时,齐小燕亲口告诉过他,陌天这辈子别想上她的床时,他为齐小燕的绝情而伤感,也为大哥陌天的遭遇而愤愤不平。但他无法指责她,毕竟,大哥对不起人家。

“想好了?”陌然严肃地问。

“想好了!”齐小燕缓缓叹口气说:“陌然,以后,我们就真的成了叔嫂了。你要记住,我都是为了你。”

“为我?”陌然狐疑地看着她。

齐小燕没再解释,转身下楼去了。

齐小燕上楼来说了一阵话下去后,陌然觉得自己应该要起来了。齐小燕像戳破谎言的孩子一样,眼光直视他心底了。让他再也找不到一层掩饰的外衣。

陌秀首先看到他,高兴跑过来喊:“二哥,你没事啦?”

陌然点了点头,微笑道:“没事了,要过年了。”

女人们都不让他动手,齐小燕喊着陌天说:“你去泡壶好茶,陪爹和陌然喝茶吧。”

陌天像是捡了宝一样,老婆态度突然大转变,他一下还没适应过来。齐小燕嫁给他后,从来对他都是爱理不理的,很少给他露出一个笑脸。现在老婆开始支使他做事,就是把他自己的男人来看待了。这对陌天来说,是天大的惊喜。

老丈人齐烈答应大年三十上午过来,还让他带回来一对大鹅。陌天抱着大鹅对老婆说:“我今天要吃上天鹅。”

齐小燕脸一红道:“什么天鹅,是大鹅。”

“在我眼里,就是天鹅!”

陌生从屠夫家回来,说屠夫没空,今年的年猪怕是杀不了了。

陌家爹责骂儿子道:“你这点事都做不好?请个屠夫还请不来?太没用了。”

陌生梗起脖子,涨红了脸道:“你有本事你去请。人家到大年三十这天就不杀猪了。从现在开始,每天的任何时间都被人定好了,人家不来,我去绑了人来?”

陌家爹骂道:“你呀,就知道贪玩。为什么不早去定日子呢?非得等到今天去?”

胡微看到丈夫被公公责骂,脸色一红说:“爹,陌生不贪玩,再说,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我们家要杀年猪的啊!”

陌家爹哼了一声,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起身去了他的房间。

不一会,陌家爹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生了锈的杀猪刀,晃了晃说:“死了个张屠夫,我还会吃混毛猪么?老陌家四个男人,未必杀不了一头猪?我们自己动手,天明杀年猪!”

陌家爹要亲自动手杀猪,这让陌家上下惊诧不已。陌家爹没说错,陌家四个大男人,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难道连一头猪都杀不了?

陌家爹的豪气,激发了三个儿子的勇气。陌生自告奋勇他来亲自操刀,不就是杀头猪么?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多大的事。

一连喝了两壶茶,陌然感觉到全身暖洋洋的舒服不已。水喝多了,尿意随之而来。

他起身去上厕所,陌天跟着过来,两兄弟一齐掏出家伙,朝着夜空划着字,陌天说:“然,今晚我要成为齐小燕真正的男人了。”

“祝福你,哥!”陌然说,眼睛看着深邃的夜空。

“是我对不起你。”陌天叹口气说:“当年我要不混蛋,齐小燕就会是你的女人。”

“你错了,哥,就算没有当年,未必就是我的。我是谁?一个大学生,怎么会与一个农民结婚呢?”

“你看不起她?”

“是。”

陌天沉默不语,好一会才说:“我今天才知道,原来齐小燕瞎了眼。”

“所以我说,大哥你配她,绰绰有余。”

“是吗?我怎么感觉自己老是对不起你们两个一样?”

“哪是你自己心理在作祟。说真的,哥,我从来就没想过你想的事。”

“真的吗?”陌天惊异地低声叫起来:“陌然,你真是个坏良心的人,你不知道我们家的齐小燕,也就是你嫂子齐小燕,这一辈子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么?”

“哪是因为她自作多情。”陌然说完这句话,将家伙塞了回去,转身说:“哥,你要相信我,我们永远都是一对打不死的亲兄弟。”

陌天使劲点头,笑逐颜开地说:“然,谢谢你啊!”

一番对话,陌然的心隐隐生痛。他不能不这么绝情地说话,因为他知道,大哥一直在怀疑他。

天上无月,星星也不见一颗。

天地间恍如被一块巨大的黑幕遮盖住了。在这块天幕下,多少人间烟火在上演着悲欢离合的故事!

这是一片广袤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万万千千的尘世男女。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故事,每一个人都是一部传奇。人来到了这个世间上,谁都想留下自己的痕迹,可是岁月风雨的吹打,谁又能让千百年之后人记得自己。

每个人都是过客,一辈子眨眼之间就过去了。因此在人世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张笑脸,以及每一粒眼泪,都是对人生的诠释和升华。

回到屋里,陌家爹已经坐在火塘边在磨杀猪刀了。灯光映照之下,杀猪刀泛出一片寒人的光芒。

厨房里收拾得都差不多了。齐小燕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又有能干的孟晓做帮手,至于秦园,虽然不会干家务,但她的热情也感染了所有的人。

晚上陌秀来二哥的房里坐了坐,聊了一会大学生活的趣事,末了愤愤不平地说:“二哥,我三哥是不是瞎眼了?胡微这女人那点好了?我一看到她,就感觉她是狐狸精投胎的。”

陌然哭笑不得,他明白妹妹的心思,他说:“秀,你还小,主要任务就是读书。等你大学毕业了,找一个比我们老陌家所有男人都优秀的男孩子做丈夫,多好。”

“我不要!”陌秀撅起嘴说:“哥,你说,胡微哪里好呀?”

“好与不好,只有陌生知道。爱情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秀啊,人活着,不仅仅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陌然轻轻舒出一口气说:“在陌生的心里,亲情比任何感情都要来得纯粹。亲情更容不得玷污。”

陌秀哭丧着脸说:“二哥,其实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就是心里难受。”

陌然摸了一把她的头,笑道:“傻丫头,老天把你安排在我们身边,你就是我们家的小天使,是爹娘的小棉袄,是我们所有兄弟心底最柔软的亲人。”

陌秀扬起脸,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说:“我懂了,哥。”

“懂了就好!”陌然爱怜地说:“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家要杀年猪了。”

杀年猪是很多乡下孩子永久的记忆,是儿时最欢乐的时光。要杀年猪了,预示着年在几天后就到了。所有孩子的记忆深处,都有着过年的欢乐。因为过年了,不但有许多好东西吃,还能穿上新衣服。遇到父母心情好,可能还会得到一个小小的压岁红包。

陌秀突然说:“二哥,秦园姐给大嫂买了好多漂亮的衣服。”

“没给你买?”

陌秀摇了摇头,笑道:“她怎么会给我买了?她给大嫂买,就收买人心啊。”

“胡说八道!”陌然伸手去打妹妹,被陌秀笑着躲开。

“真的,二哥你没看出来吗?秦园姐好像在讨好大嫂呢。”

“她为什么要去讨好她?”

“这还不明白?因为你呀。”陌秀笑嘻嘻地说:“谁看不出来啊,秦园姐喜欢你。”

“别乱说。人家是大老板。”陌然阻止妹妹道:“以后可不许乱说话,让人家尴尬。二哥无所谓,脸皮厚了。”

“二哥,你终于说了实话了。”陌秀乐不可支地拍起手来,压低声音说:“哥,有人想来看你。”

“谁?”陌然警惕地问。

“当然不是秦园姐。”陌秀神神秘秘地说:“想知道吗?”

陌然心里一动,笑道:“不想。”

“二哥,你好没良心啊!”陌秀大惊小怪地叫起来:“你难道除了秦园姐,心里就没别的女孩了?”

“我心里没谁。”

“孟晓姐呢?”

“我不知道。”

“你就虚伪吧!”陌秀轻轻推了哥哥一把,压低声音说:“孟晓姐在我屋里坐着,她想上来看你。”

“她怎么不上来?”

“隔壁就是秦园姐啊!”陌秀撅起嘴说:“你们好复杂啊,我看着都头痛。”

“小屁孩,你懂什么?”陌然笑着说:“还不下去休息?明天会比今天更忙哦。”

陌秀笑嘻嘻凑过来说:“哥,我去与秦园姐说话啊。”

“孟晓呢?”陌然狐疑地问。她说过孟晓在她房里,她却去与秦园说话,难道把孟晓一个人晾在她屋里?

“二哥,要不,你把她们两个都娶了吧!”陌秀忍住笑说:“她们两个我都喜欢,手心手背都是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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