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零本来想说:“好久不见,我终于又和你相遇了。”但是看面前女孩那一脸惊恐远远大于惊喜的模样,他便说不出口了。
这些日子,他几乎一有空就去南华大剧院附近逛逛,他觉得琳娜小姐迟早会过来的,然而,却没有。

直到今天,他无意间在朋友圈里看见mike晒的照片,登时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一路疯狂飙车过来,在窗外就一眼看见了她。

她比那晚更好看,素颜显小,在阳光下白得像个瓷娃娃,未语先笑,眼睛弯弯的,他第一次见她就注意到了那双眼睛,很明很亮,像含了两汪泉水,流转时带着股狡黠的韵味。

在迟市一帮公子哥中,南宫二少温柔脾气好,女人缘一向是最好的,但自从碰到这个叫琳娜的女孩之后,他栽了,一颗心巴巴地送上去,她却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南宫零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挫败,直至今天以前,他都一直坚定地认为她只是在玩欲擒故纵,她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怎么抓住男人的心。

怎么会有女人真的看不上他?这简直就是笑话。

但是他现在站在这里,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真成了笑话。

朱玲玲已经明显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怨气扑面而来,把自己盘到椅子上的腿默默收了下来,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地笑道:“那啥,好巧啊,呵呵呵。”

南宫零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mike:“?”他还没介绍啊,咋就走了?

他问朱玲玲,“怎么回事?”

朱玲玲还懵着呢,“我不造啊。”

mike说:“咋可能,我这哥们脾气最好了,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人甩脸子!”

朱玲玲:“呃,那……我的荣幸?”

mike:“……”

兰主编说:“他是谁?”

mike说:“我一哥们,叫南宫零,他平时性格可好了,又温柔又体贴,女孩都喜欢他,不知道刚刚……”说着他忽然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指着朱玲玲:“我去,不要告诉我他一直在找的琳娜小姐就是你?!”

朱玲玲正襟危坐:“不知道。”

mike:“你以前见过他没有?”

朱玲玲:“倒是见过一次。”

mike:“在哪!”

朱玲玲:“一个舞会吧。”

mike:“!!!”

结果就是因为这么个小插曲,午饭也没吃成,mike把兰主编送到家后扭头就去找兄弟负荆请罪去了,朱玲玲则打车回了安宅。

还没进门,便听到了一阵阵笑声。

自安国富不怎么回来之后,安家几乎再没有客人上门,已经冷清了许多。早上她送涵涵过来的时候周美梅就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孤零零地发呆,现在倒是难得地热闹了。

她推门进去,客厅里,沙发上正在聊天喝茶的几个人回过头来。

除了安家一家人外,还有顾景泽和一对夫妇,看起来大约是他的父母。

所以,这……是要定亲了?

涵涵乖乖坐在一边啃苹果,看见她,立刻扑了过来。

安国富腆着大肚腩,像一尊弥勒佛,喜气洋洋地介绍道:“这是我大闺女,叫玲玲,”然后回过头,变脸似的训道:“没看到有客人吗,还不过来问声好?”

安曼容站起来,温温柔柔地喊:“姐,快过来呀。”

朱玲玲牵着涵涵过去,微微弯腰喊道:“叔叔,阿姨,顾……顾先生。”

夫妇两看起来都挺和善的,顾母笑眯眯地说:“玲玲也认识我们家阿泽么?”

安曼容笑容一僵。

朱玲玲看了顾景泽一眼,顾景泽把脸撇过去,冷淡地说:“不认识。”

朱玲玲心想这家伙又是咋了,之前见面不还笑得跟村口二傻子似的吗?今天到底啥情况啊,怎么个个都对她摆脸子,真是太不像话了!嘴上答:“……不认识。”

安曼容看着顾景泽的反应,眼睛都快要冒火了。暗暗掐住左手虎口,咬了咬牙,她没猜错,他果然对那小贱/人有意思!

同样,顾母也有些惊了,她哪会不了解自家儿子,虽然一向对女人都没有太大兴趣,但面子上好歹也是客客气气做足了绅士风度的,这次竟会对女孩闹脾气了?还说两人不认识,她是绝对不信的。

客厅里一时寂静,最后还是周美梅开口解围道:“玲玲,带涵涵过来坐。”

朱玲玲走了过去。

顾父笑道:“哎,老安,小辈的事就随他们去吧,咱们还是继续聊入股的事情好了。”

安国富一喜,国字脸生辉,半抬起屁股以一副绝对倾听者的姿势说:“好好,我们继续谈我们的。

周美梅站起来说:“我去再切点水果过来,顺便准备午饭。”

安家没有佣人,除了偶尔请钟点工过来打扫下卫生,其他都是周美梅一人在弄。朱玲玲叼了块西瓜跟了过去,给她打下手。

涵涵也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

没过一会儿,客厅里重新热闹起来。

朱玲玲站在厨房门口,看周美梅熟练地处理水果,也顺手拿了个柚子过来剥皮,小声问:“妈,他们来干嘛的呀?”

周美梅说:“说是顾家要入股安氏,你爸挺高兴的。”

朱玲玲把一瓣柚子塞给涵涵,说:“切,我还以为是容容好事将近了呢。”

周美梅瞥了眼外面,说:“也有点那个意思,顾家夫妇对容容挺满意的,可偏偏小顾对这事不太上心,你跟妈老实说说,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朱玲玲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怎么可能?!我跟他就见过两次!没看到他刚刚对我什么态度吗?”

周美梅摇摇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傻丫头。”

朱玲玲:“……”

涵涵奶声奶气地替她反驳:“外婆,妈咪才不傻。”

朱玲玲心一暖,蹲下去抱着他的小脸狠狠香了一口。

涵涵继续说:“这叫EQ低。”

朱玲玲佯装发怒,轻轻提着他的小耳朵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叫EQ吗?”

涵涵说:“懂,EQ中有一条就是,能正确识别他人的情绪,其实我觉得,妈咪你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想做到,”他用黑漆漆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下了结论:“你在装傻。”

童言无忌,朱玲玲有种被戳破的羞赧。她在认真打量儿子之后忽然发现,那双眼睛其实长得很像夜寒时,但没有夜寒时那样深不见底,它更像是山间汨汨淌过的溪流,至清至浅,剔透干净,不容一颗沙砾。

午饭后闲坐片刻,顾家人便要告辞,顾母显然还是对儿子和安曼容这一对更为看好,笑吟吟地吩咐道:“阿泽,反正你下午也没事,去陪容容逛街吧,我上次说好了要送她一套珠宝,结果一直也没时间兑现。”

顾景泽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顾母满意了,优雅地坐进自家车里,对安家众人挥了挥手。

顾父和安国富耳语几句,两人一起笑开。顾父拍拍安国富的肩,说:“那我们就先走啦,回头有时间常聚。”

安国富挤眉弄眼:“一定一定。”

顾景泽带着安曼容上了自己的车,面沉如水地启动,离开。

顾景泽的车子里一般不放音乐,很安静。安曼容低头拨弄着身上的安全带,娇羞地问:“景泽,咱们一会儿去哪逛?”

顾景泽没说话。

安曼容有些尴尬,过了老半天,顾景泽突然出声了。

“你姐姐已经结婚了?”

安曼容气的差点把安全带扯断,又是那个女人,每回两人一独处,他话里话外都会提到她,好像除了她两人就没有什么话题了似的。

安曼容忍气说:“不知道。”

顾景泽:“你不是她妹妹?”

安曼容:“她胆子大得很,高考完就怀孕了,一个人去美国待了五年,我哪知道。”

顾景泽沉默了片刻,“那现在呢?”

安曼容说:“没见过。”

顾景泽:“安伯父说她在外面上班,哪个公司?”

安曼容心里一个咯噔,有些慌乱地问:“你要干嘛?”

顾景泽便没在说话,骚包的红色法拉利一路疾驰到春晖路购物广场门口,停下。

安曼容疑惑道:“这里好像不给停车吧?”

顾景泽说:“我还有点事,你自己去吧,珠宝我会让人把最新品送到你家里。”

安曼容:“……”

顾景泽眉头一挑:“?”

安曼容有火发不出,黑着脸拉开车门,下车,用力摔上了车门,还没站稳,法拉利又是一阵风似的湮没在市中心繁忙的车流之中。

下午,南宫家。

南宫零将一小撮盐巴撒在左手背虎口上,迅速舔一口,接著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饮尽,再将一片薄薄的柠檬片丢进嘴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mike在旁边担忧地望着他。

南宫零眯着眼睛指了指,说:“劳驾,把你后面的龙舌兰再拿一瓶给我。”

mike回头,在酒架上找到他要的那款,一边熟练地拆包装一边说:“唉,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两条腿的还不好找?干嘛非得这位呀,这丫头又懒又笨,不适合你。”

南宫零笑笑:“你说不适合就不适合,你跟那女主编就适合吗?”

mike:“……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下次再说这种话我就翻脸了!”

南宫零继续喝闷酒,道:“那凭什么你说我就行?”

mike为了让他死心,满嘴谎话:“我跟她一个公司的呀,你不知道,那丫头平时在公司里异性缘可差了,男生都瞧不上她,也就你这个大奇葩眼光独特异于常人。”

南宫零却是募地眼前一亮:“真的?”

mike:“……呃?”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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