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傅名手里没手机,也没了拍照的兴致,“怎么不想?就因为当初别人潜规则你,有心理阴影了?”
黎酒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的过去,然而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沉。

好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保持的笑容隐约僵了两分。

“不,应该不是。因为,你比谁都还想要红……”沈傅名踱步到一动不动的她身边,缓缓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说:“好让那些欺负过你们,给你白眼、落井下石、束手旁观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被男人贴着耳朵说话,黎酒感觉到的,不仅仅是灼热的气息,不仅仅是那喷吐在耳边脖颈的痒意……

还有颤抖的一颗心。

她轻轻眨动了一下眼睛,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这个姿势好了吗?沈先生,如果你需要拍照的话,现在就可以了,我还有翻译的工作要做。”

“怎么,被戳中心思……”沈傅名玩味儿的轻轻勾起了唇角,“慌了?”

“并没有。”黎酒放下红酒,不躲不避的迎上他的视线。

她微微抿着唇,严肃道:“别人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沈先生当初施与援手,大恩大德,我黎酒会记住您的好一辈子。而现在以及以后,我只想一家里人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

沈傅名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看着那明亮的黑眸中,燃着和这认命的话语截然不同的怒意。

有点有趣了。

他轻轻的笑开,很是随意的伸手,轻轻的拨开她扎得松松垮垮的长发,再撩拨两下微卷的发尾。

“可是……”他动作温柔的扣住她的后颈,凑上前,在她漂亮纤细的脖子上亲了一下,一触即离。

他感觉到黎酒身子在微微颤抖,侧过头,勾起唇道:“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

黎酒眼里迅速划过一道难堪!

她强迫自己不要乱动,但事实上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抡起手中的酒瓶,直接给这胡乱猜测人心思就算了还要占便宜的男人,好好开次瓢!

可要是真砸下去,别说她,她们一家可能都得赔命。

所以,忍住了。

黎酒僵直着身子,紧紧抿着嘴唇。

“不然。”沈傅名却没有离开她的脖子,看见白皙光滑的脖颈上,起了一点点的可爱的鸡皮疙瘩,他翘起唇角,“你也不会留下巴西勒的名片了,不是吗?”

黎酒目不斜视,不多做任何辩解,这人明显已经认定了现实。

和这样的人说话太累。

“现在,有一个机会。”沈傅名却并不在意她到底什么反应,原本扣着她后颈的手缓缓往下,揽住了她的腰肢,大掌张开,如爪擒住猎物一样。

他低着头,薄唇轻衔着她的耳廓,低而沙哑道:“能帮你实现一切。”

黎酒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你爸是不是告诉你,你妈的手术很成功?”

黎酒抿唇,还是没说话。

“但是,你知道吗?她连手术都没开。”

黎酒手猛地一颤,原本就已经出汗,现在握不稳直接手滑摔在了地上!

红酒的瓶子质地好,没摔碎,但猩红浓稠的液体流出一小部分。

室内瞬间盈满了酒香,让人思绪混沌。

不敢置信的黎酒僵硬的抬起头,看着沈傅名,好一会儿,她才动了动突然间干裂起来的嘴唇,“你说……”

沈傅名没说话,只是微微的笑着,一派儒雅斯文模样。

黎酒转身冲了出去!因为踩到礼裙的裙摆,还差点踉跄着摔了。

跑回卧室,黎酒拿起放在床上的手里,哆嗦着手立刻拨通了爸爸的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几秒钟就被接起。

“爸!”

“小酒,怎么又有空打电话来了了,有事?”

两人下午才聊过。

黎酒努力让自己冷静,可握着手机的手就是止不住颤抖,她问道:“妈手术后恢复的怎么样?”

“就、就挺好啊,不是和你说过了。”

“怎么个好法,医生有没有说排斥几率是多少?什么时候能出院?”

“这……”

“爸。”黎酒心里猛地揪紧,慌得眼泪已经掉下来,“妈根本没有做手术对不对?”

黎父在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为什么!!”

“就,前几天住进来一个有钱的老太太,合适又健康的肾源不容易找……”

“所以被她抢了?”

黎父听女儿情绪不对,立刻说:“没事没事,你妈现在身体也还好,我们等下一个,医生说他们还在找,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那为什么要骗我!!”

“这不是……”黎父摸摸鼻子,年轻的时候怕老婆,老了怕女儿,可要不是疼着宠着,又怎么可能怕,此时讪讪的说:“你妈怕你担心,反正也就这几天的事,就先瞒着。”

黎酒喉间艰涩难当,“我哥也知道?”

“哪敢让你哥知道,他那脾气,还不得惹事。”黎父叹口气,“只能说你妈身体还不太合适,要往后推几天,不过你那边,我们倒是……”

倒是口供一致!

这么大的事,联合起来瞒着她!!

“不管那个老太太多有钱,先来后到的道理她不懂吗?再说了,这颗肾原本就是为我妈找的!”

“小酒小酒,你别气,咱不急,没事,你跟着老板可不能情绪化,好好工作。这个社会上,没钱能咋整是吧,好在现在你妈情况也不错,透析费用也够。”

黎酒抹了一把眼泪,“那老太太什么身份知道吗?”

“不晓得,但看那架势就是很有钱的。”

“好,我知道了。”黎酒抿唇,“爸你早点睡。”

“你在外头可别太担心啊,注意安全,爸妈这边都没事,你放心。”

“我知道,先挂了。”

挂掉电话,黎酒提着裙摆,一步步走到上楼,走进房门还保持着大开的书房。

地上的红酒无人扶,已经流到了昂贵的意大利手工地毯上,浓重的酒香熏得人都要醉了。

沈傅名坐在书房里间的落地窗前,一旁的桌上放着一瓶重新开的红酒和两个高脚杯,杯子里各自倒了琥珀色泽的酒液。

室内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这杯酒给谁准备的,显而易见。

黎酒走过去,距离他两三米处顿住脚步,再没在父亲面前奔溃生气的样子,她沉下了气,“沈先生,您知道那是谁。”

沈傅名没说话,甚至没回头,只是拿起其中一个酒杯举起。

黎酒拿过,仰头一饮而尽再放下!她红着眼,“告诉我!”

“杜家老三。”

沈傅名站起身,转身看她,“很耳熟是不是?陆家送你哥进监狱,但之所以会惹上陆家,就因为他打的那十几个人里面,有一个是杜家老三。”

黎酒不知道是那一口红酒在作祟,还是心情煎熬,五脏六腑像是被一股烈火烧灼!却连半点抢救的办法都没有。

郁结无处发泄,堆积成眼泪。

他说:“所以,没有谁要肾源,只是杜老三不让你好过而已。”

黎酒浑身颤抖,“为什么……”

“为什么?”沈傅名耸肩,“也许对你余情未了,也许是面子里子过不去,也许,就想恶心恶心你?”

黎酒没有说话了。

“他有试过联系过你,只是消息全在我这,我倒是有心和你说,可连着三两天都见不到人。管家说你天天在忙,你都那么忙了,总不能让这样的事情打搅你是不是?”

黎酒的呼吸急促,“你,要我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沈傅名装起无辜,“该怎么做怎么做,你不是还有翻译的工作要忙?我这里不需要你了。”

他已经下了逐客令,但黎酒没有走,拉住他的衣襟。

沈傅名扫了眼她的手,视线再移到她脸上。

黎酒眼里全是泪,哀求道:“我妈的肾源……”

沈傅名眸中微动,心里已经起了那么一份陌生的怜惜情绪,却因为那情绪过于陌生,他并没有察觉,而是捏起她的下巴,“是有一个办法,但我觉得你应该不屑于去做,毕竟你当初非常抵触,甚至不惜放弃学业。”

接受潜规则……

黎酒被迫微微仰头,朦胧的视线里,是那一张俊美如同天神一样的脸。

可是,此时那脸上却仿佛多出一丝邪佞,瞬间染上了恶魔的气息。

黎酒樱唇颤抖,“谁……您吗?”

沈傅名曲着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掀合,刮下一串泪。

沈傅名亲吻了一下自己的食指,沾染泪水,微微有些咸涩。

“你说呢?”他俯身,凑近了她。

黎酒没有躲避,而是紧紧攥着拳头,合上了眼。

微凉的薄唇落在她的脸上,细细的吻去她的眼泪。

沈傅名一把抱起黎酒!

黎酒倏地睁开眼,抓住他衣襟,手指用力到发白,声音更是颤抖,“你不能骗我!!”

“不骗你……”前一刻沈傅名还像是在有条不紊戏弄着人类的恶魔,此时呼吸却明显急促了些,他迫切的吻住她的唇,将她直接压在了书房里的长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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