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总监忙和沈傅名解释:“沈总,沈总这个您放心,我们采用的全部都是最好的原材,用料审核也是非常严格。预算和我们给的竞标案上只会一样或者更多……”
沈傅名没理他这话,只是看向满脸通红,遍布热汗的黎酒。

随后,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的道:“女孩子大热天跑来,也就几分钟的事,帮着解决下。”

话落,又刻意提高两分声音,“不耽误几位时间吧?”

“不不不!”总监一身冷汗,“沈总您真爱说笑,怎么会耽误我们时间呢,小陈……”

陈领班受到他示意,只能硬着头皮笑脸相迎:“那我们就先去解决下,其实我们和工人都是亲兄弟一样。小姑娘你也是不懂,怎么有会人多势众就以多欺少的事……”

然而一行人还没到办公室,就看到不远处尘土飞扬。

几个农民工围在一起,中间有个人倒在地上闷叫。

“爸!”黎酒脸色顿时惨白,急忙冲过去:“爸!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陈领班脸色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上了年纪跑得比黎酒还快,着急的大叫:“住手,住手,兄弟们都住手先。”

——“都他妈的给我停下!!”

总监青着脸一声怒喝!

几人总算是散开,全部收了手。

黎酒吓得眼泪直下,到他身边更是脚一软,跪在地上抱起他,“爸,爸你没事吧。”

她抬头,慌得眼泪止不住,“求求你们……叫救护车。”

沈傅名侧头和助理说了句话,快步走过去。

总监忙跟上,“沈总,我让人去送,我马上让人送去医院。这肯定是闹着玩,不小心推搡到了。”

“是么。”

听沈傅名这不咸不淡两个字,总监冷汗直下,转头狠狠瞪了眼陈领班!

陈领班蜡白着脸,他怎么都没想过黎建国还把女儿带来,偏巧还被她找到人了。

沈傅名扶起黎酒,把手帕递到她手里,“你冷静点。”

接着他蹲下,半扶起黎建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丝毫不介意尘土弄脏他身上昂贵的西装,“您还好吗?”

黎建国说不出话,咳了两声后,哆哆嗦嗦的抬手擦鼻子,一手的血。

一旁几人都噤声不敢言,陈领班心里忐忑,发脾气的怒骂动手的工人。

然而在场谁心里都门儿清,如果不是“领导”发话,谁会平白去打人去惹这事?

很快,接到助理电话的司机,开着沈傅名的私家车进了工地。

“不行不行。”黎建国还在流鼻血,脸上的汗和尘土混合在一起,格外的脏和狼狈,此时却慌忙的摇手,不肯上这么干净和看着就很贵的车子。

沈傅名不言,抱起他放到车上。

黎酒也要跟上车,沈傅名抬手阻止,“在这里等消息。”然后转头,看向一个个面如菜色的人,“现在,聊聊账的事?”

“沈总您放心,我们承建绝不贪农民工一分血汗钱!黎建国的工资肯定会发,刚刚斗殴的事情也、也已经明白,说是、是之前私下点恩、恩怨……”

陈领班原本都打好腹稿,可对上沈傅名,总觉得那眼神看着温润,其实藏着利剑一样。

他头皮发麻,话顿时也说不顺溜了。

而承建的总监一把推开他,额头豆大的喊,和沈傅名保证:“那位工人的医药费和误工费我们都会全权负责,至于没发工资肯定有误会,核对后一定如实发放。”

都闹到这地步了,谁会在乎那么几千块钱?!

沈傅名看向黎酒。

黎酒单薄的身形在烈日下,仿佛摇摇欲坠,她捏紧了拳头,含着泪看着众人,一字一顿的颤声道:“如果我爸出事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哎,黎老爷子身体健朗,一定平安大吉平安大吉,小姐放心。”

总监打着圆场,客客气气的领着她和沈傅名进办公室对账。

所谓的对账就是过个场子,原本四千六工资还被加成了六千九。

黎酒不会拿这带有封口费意味的钱,数出两千三,拍在桌上,看着总监,“两百一天,我只拿我爸该拿的工钱。这事算了结,但一码归一码,万一我爸……”

“万一”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黎酒转身跑出办公室。

“黎小姐您慢点,我让人送您去医院!”总监作势跟了两步就停下,然后一脸讨好的问沈傅名:“沈总,事情解决了那咱们继续去……”

沈傅名看手表,“今天就到这,改天我让其他人来。”

“是是是。”

沈傅名于是又抬头,视线扫过大太阳底下站着的一排工人。

总监有眼力价儿,忙说:“这群人因私废公,我绝对不姑息,全部开除!”

“不用。”沈傅名漠然的收回视线,“别为这事真给老人家惹上私仇,那个领班,我不想再看见他。”说完大步离开。

“是是是,您放心您放心。”

陈领班,脸上血色早已经褪成的一干二净。

黎酒一边抹眼泪,一边走的很快。

身后有手机铃声响起,没一会儿,就传来沈傅名的声音——“你爸的电话。”

黎酒急急一停。

黎建国用沈傅名的助理的手机打的这通电话,说是没事,就流了点鼻血,身上有点乌青和擦伤,医生都处理过了,让她别担心,又叫她赶紧谢谢人家。

听到爸爸的声音在那头传来,确定他说没事后,黎酒终于忍不住情绪,捂着嘴,蹲下大哭。

她实在,太害怕了。

妈妈还生着大病躺在床上,她不知道如果爸爸再出事,她该怎么办。

沈傅名看她颤抖着肩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眸中划过一丝莫名。

没听错的话,他助理好像说的是黎建国没事。

但尽管不解,沈傅名还是上前两步,半屈着膝蹲下,揉揉她的脑袋。手中长发柔软,他轻叹一声,把黎酒揽到自己肩上,“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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