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上了年头的电影,叫《宿醉》,从那部电影里,很多男人学会了一句话,在拉斯维加斯发生的一切,就留在拉斯维加斯。是的,那是一部讲结婚前夜,单身男人狂欢,喝得烂醉,闹出无数乌龙险些耽误了婚礼的电影,电影极为精彩,获奖无数,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婚礼的前
一晚,单身的男人该出来喝酒,狂欢,享受他们最后的单身时间,因为接下来,可怜的新郎就要“活着走进坟墓”了。本来余之卿已经包了一个包间,到时候香槟美酒供应不绝,暴躁的音乐将会疯狂刺激男人们的沸腾兽血,他已经摩拳擦掌,做好了不把顾枭寒灌到失态绝不罢休的地步—

—毕竟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顾枭寒以后绝对是个妻管严,现在还不可着劲儿地折腾他,以后更没机会了。

但显然,顾枭寒并没有想过要喝得人事不醒,狂欢纵情,也没有觉得马上要走进的是一座令人恐惧的坟墓,他把他的兄弟们叫来了教堂。

半路上余之卿问道,“在教堂喝酒,就算我是信马列主义的,上帝也会一雷劈死我吧?”明玉泽抱着一兜子的酒水,拍着大腿:“反正我想好了,今儿不把顾少灌醉,我是不会停手的!那个谁,你不要因为你要做他妹夫,就帮他挡酒啊,到时候连你一块儿灌!



于昭良摸摸鼻尖,他觉得,或许这些人想太多了。

果然,他们刚下车,顾枭寒就直接安排了任务:“把教堂里不够新鲜的玫瑰都挑出来,换新的放上去。”

“这不……有那啥,婚庆公司吗?”明玉泽纳闷道。

“我不放心。”

“……”明玉泽叉腰,开始抖手指头,“不是,顾少,这个,咱能不能讲点儿道理,打从你们准备结婚开始,小到请帖的样式,喜糖的包装,大到教堂的选择,场景的布置,你起码折腾了有十几个花样了吧?行,这是你婚姻大事,你亲力亲为处处上心我们理解,咱们兄弟当牛作马前赴后继都认了,这眼见着单身派对都准备好了,你还把咱们拉过来

当苦力呢?你是人吗?你有良心吗?”

“怎么,不乐意啊?”顾溪清从后头钻出来,挽着顾枭寒的胳膊,凶巴巴地凶了明玉泽一句。

明玉泽拱手:“女魔头在上,小的不敢。”

余之卿抱拳:“小的这就去帮忙。”

两人一左一右分开行,齐齐翻着白眼去帮工作人员的忙,这都是遭的啥罪啊?

于昭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管顾溪清叫“女魔头”。

果然,御“魔”有方啊。

他突然觉得很骄傲呢!

顾枭寒招呼人手忙活去了,顾溪清在教堂大门处站在人字梯上,整理着拱门上的花束,于昭良在一边搭手帮忙扶着梯子,听到她说:“我哥太紧张了。”

“毕竟是第一次结婚嘛,总有些紧张的。”于昭良说。

顾溪清低头瞅着于昭良:“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于昭良笑出声,抱着她跳下来,“你不也是担心寒哥紧张,才在这里陪着他吗?”“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我哥啦,帮我哥准备婚礼这些天,我忙着忙着,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哭,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但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当然不是因为难

过,可能是觉得,真的好不容易啊。”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滴在手中的白玫瑰上。

于昭良蹲下身子歪着头看着她,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因为你是个善良又心软的小姑娘呀,会因为看到最爱的人终于幸福而落泪。”

“你才小姑娘,我都要满二十四了!”

“恨嫁了?那你嫁给我吧。”

“讨厌!”顾溪清娇嗔一声,脸颊羞红,推了于昭良一把,“你这么会说话,不如帮我去陪陪我哥吧,他已经紧张得两天没睡好了。”

“好。”于昭良走了两步又回头,“你想结婚了,记得告诉我啊,我每天都想娶你。”

顾溪清一朵玫瑰打在他身上,他接在手里深深地捧在心口,才笑着往顾枭寒那边走去。

“寒哥。”

“嗯?”

“喝一杯吧。”

顾枭寒停下手里忙着的事情,坐在教堂台阶上,接过于昭良手里的酒,望着四周,他眼底的幸福和期待藏都藏不住。

“恭喜你呀。”

“多谢。”

“作为你的伴郎,我想采访一下你,马上就要娶到自己最爱的女人,有想过以后做什么菜给她吃吗?”

“嗯?”这个急拐弯拐得,顾枭寒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拜托,我可是听说白安的厨艺的,以后我去你家,你千万不要让她下厨好吗?”

“哈哈哈……”顾枭寒大声笑开,深以为然地点了一下头,“是的,厨房重地,白安莫入。”

“我听说,今晚她和墨鹰出去逛街了,你是因为这个紧张吗?”

“当然不是。”顾枭寒摇头。

“你不生气吗?我可是知道,那个墨鹰也很爱她的。”

“换作平时,我会吃醋,但今晚,我不会。”

“为什么呀?”“哪怕是我,也必须承认,墨鹰足够爱她,这种爱,我不会说比我更多,但也不会比我少。他为白安做了很多,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换言之就是白安欠他一个交代。这是白安结婚的前夜,她应该对墨鹰表达她的谢意,我也应该。至少在我遇上白安之前,他是给过白安很多保护,很多偏袒的人。所以,在白安踏入人生下一个篇章之前,应该去给上一段人生,划上故事的句点。这会是一个很温柔的夜晚,我甚至能想象出白安会跟他聊些什么,那是一些,藏在笑话戏语里的感谢,是对他柔软的抱歉,还有

对他未来的祝福。”

于昭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可以理解为,也是一次告别吗?”

顾枭寒笑道,“当然。”

“那你还是没有说,你为什么紧张呀。”

顾枭寒无奈地笑笑,“我只是在想,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让白安对婚姻充满信任,她对结婚这件事,显得很焦虑,魏医生说,这是婚前恐惧症。”

“为什么呢,这难道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吗?她为什么要焦虑?”“因为在她的习惯中,她从来不会规划太远的未来,这不能怪她,是她以前的经历造成的。以前,她并不在乎有没有明天,有没有以后,只想痛痛快快地活在当下,哪怕明

天就死去,也没有后悔的地方,不考虑太多。突然之间,要让她去思考整个余生如何度过,对她来说,的确很难。”

“这样说,我倒是能理解了。”于昭良点头,“但每一个以后,不都是明天的当下吗?”

顾枭寒偏头笑望着于昭良,“我突然知道,你为什么可以拐走我妹妹了。”

于昭良赶紧举手对着后面的耶稣像,“我发誓,我用的是真心,而不是嘴。”

顾枭寒笑着拍了下于昭良的头,喝了一口酒,望着旁边树着的白安的婚纱照笑得傻傻愣愣。于昭良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托着腮认真地感概:“虽然作为你妹妹的男朋友,我不应该对其他女性的外貌有任何评论,但作为你未来的家人,我不得不说,白安真的好美

啊。”

“当然了。”

“你知道在我们这种外人看来,她最美的地方是哪里吗?”

“哪里?”

“她望向你的眼神,那是爱一个人的样子,再好的演员,也演不出这种温柔又深切的爱意。”于昭良转过脑袋望着顾枭寒:“寒哥,你好幸福啊。”

“嗯,我也觉得。”顾枭寒低沉的嗓音轻喃。

是的,他好幸福。

细心的朋友可能已经发现,这个单身之夜里没有出夏丞远。

是的,我们沉稳持重的夏大公子,放弃了他的好朋友们,跟林梦笙打了一整夜的电话,安慰着电话那头哭得停都停不下来的林大美人。

妹妹要出嫁了,做姐姐的能不哭吗?

我妹出嫁的前一晚,我妹睡得像猪宝宝一样安稳,我哭得像狗崽子一样遭孽!

最可气的,她啥也不知道!

最最可气的,第二天再牛逼的眼妆也遮不住我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皮!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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