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鹰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被气成这样。
有一种想立刻一枪崩了顾枭寒的冲动。

他气得内脏都在疼。

“我不可能保护你的,你别做梦了!”墨鹰恨道。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只是保证,你不会再来华国生事,也不会再来烦白安而已。现在,你可以离开了,一年之内,我不想看到你。”

“呵。”墨鹰真的要气死了,气得都笑出来了,“顾枭寒,你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的。”

“如果我死了,就是你任务失败,堂堂SEVEN墨鹰,如果任务失败,会很难堪吧?”

墨鹰气得,拉起雪雉,甩手就走。

“诶诶诶别走啊,留下来喝杯茶呀,来都来了是吧?”白安挥着手机装模作样地故意气他。

爽啊!

太爽了!

然后放声大笑,笑得直不起腰,又因为笑得太大声,扯到了伤口,捂着小腹哎哟喂地喊。

“牛逼啊顾枭寒,绝啊!太绝了,我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墨鹰气成那样儿的,你厉害,你真厉害!”

顾枭寒看她疼得脸色发白还在笑,扶着她站起来,“这只是开始。”

又隔着衣服轻轻地按了一下她的伤口,“疼吗?”

“不疼,比起看到墨鹰气得半死的样子,这算什么呀,值了!”白安倒吸着凉气,脸上却笑着。

只是那种笑,倒也不完全是大仇得报,痛快淋漓的笑,隐约着有些苦意。

那一丝半点的苦意落在顾枭寒眼中,让他心头跳了跳,扶着白安往车那边走,轻声说,“我会尽快让你跟SEVEN脱离关系的。”“够了够了,到这里就够了,别再做更多的事情,你所见到的一切,不过是SEVEN的零星一角,真别碰他们,我不也不是胆小的人,如果不是知道他们的底蕴,我不会一直

这么劝你。”白安在他怀里转过身,笑看着他,“不过,有钱,真好啊!”

“我的就是你的。”

白安歪着头看着顾枭寒,想一想,还是觉得肉疼。

所以她放开顾枭寒,“你可以不用花那么多钱的,500金币啊,巨款啊!一想到要分一半儿给墨鹰,还是不甘心。”

“你不是不在乎钱财吗?”

“那我也没说我讨厌啊。”

“我很有钱。”

“我知道。”这是哪门子的炫富新手法?

“我可以都给你。”

“客气客气,你给了我,我也花不着,说不定一个不留神,我还能把你的顾氏给折腾没了。”

有个特非流的话儿是怎么说的,就是不要笑得太大声,会吵醒沉睡的悲伤。

白安笑得太大声,成功撕开了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的伤口。

回到顾家后,她就说她有些困了,先回房休息,然后看着镜子里自己小腹上的一道旧疤痕,失了很久的神。

她有很多人羡慕的所谓马甲线,线条很漂亮,小腹下方有一道浅浅的刀疤,时间久远,白安时常会忘记这条疤痕是怎么来的。

小的时候一直被注射药剂,除了提升身体机能外,还加强愈合恢复能力,白安又不是疤痕体质,所以白安虽然时常枪林弹雨的闯,却也没怎么在身上留下伤痕。

但小腹下面这一道疤,却从来没淡去。

那是她第一次出任务,去结果一个黑帮头领,那时候的她初出茅庐,哪怕学了一大堆的本事,却没真正地运用过,露了馅,被发现。

黑帮头领一刀捅过来,刺进了自己的小腹,白安趁机用领带缠住了他的脖子。

他挣扎之下,刀子刺得更深,穿透了自己的身体,还翻动了一下。

因为痛,自己松开了领带,那位黑帮头领倒也是个命硬的,竟然没被白安勒死,反而踉跄着走过来要杀了白安。

就在那时候,墨鹰破窗而入,抽出了自己小腹里的刀,像投飞镖一样的,正中头领眉心。

然后对自己说:“废物。”

疤痕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墨鹰买通了医生,给自己用的药里掺了别的东西,伤口就一直愈合不了。

白安知道后,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墨鹰说:“这是我救你的证明,废物,你要一辈子带着这道疤痕,只要你看到他,你就会想起,你欠我一条命,所以,亲爱的,你是我的。”

后来的日子里,白安也分不清,墨鹰欠自己几条命,自己又欠墨鹰几回,大家互相救援,又互相暗害,一会儿希望对方死在自己手里,一会儿又会拼了老命地去救。

恨这种东西,看着挺深刻的,多历几次生死劫难,也就会发现,比恨更深刻的,是活下去的欲望。

只有在活着的时候,才想起,还有恨这种事物。

其实,白安也不知道,她到底想不想看到墨鹰死。

或许是希望,他无声无息地死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吧。

恩销怨解。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夜雨声声敲窗,像是天上有一朵云在悄悄哭泣。

白安穿好衣服走到窗边,看着雨水打在窗子上,一滴一滴,不知疼不怕碎,勇敢又无畏。

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脸,她看着自己这张脸,面目模糊。

“白安,你睡了吗?”外面顾枭寒叩门。

“没呢,进来吧。”

顾枭寒穿着睡衣,看样子是从他房间里起床过来的,深蓝色的睡袍很衬他,微微松散的头发,也很衬他,慵懒贵气的富家闲适公子哥儿。

“有事吗?”白安看着他走过来。

“没事,下雨了,过来看看你。”

“我就住你对门,你有什么好看的?”白安笑道。

“我很喜欢雨天,雨天的时候,我就睡得很安稳,不过京市很少下雨,天气总是干燥。”顾枭寒坐在白安旁边说道,“你呢,喜欢雨天吗?”

“不喜欢。”白安摇头,“雨天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想太多,而人大部分的痛苦,都源自于想太多。”

“也许你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是听听雨声。”

顾枭寒让白安睡在自己腿上,手指梳着她的头发,“白安,我可以让别人不带走你,但我无法阻止你自己想离开,如果有一天,你要走了,记得提前告诉我。”

“都说了吧,雨天容易让人想太多。”白安笑道,“你这不就开始想太多了吗?”顾枭寒低头看着她,手指划过她脸颊,“对,是我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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