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聘婷怎么也不能说是太后让她来的,不仅让她来,还故意安排她跟杨厚照见面。
好让她和皇上再续前缘,因为王太后不喜欢皇后李昭。

是的,她和杨厚照曾经有过一段情。

本来王聘婷还觉得皇上新婚燕尔,皇后再不济,自己的姑母也不应该这样排斥儿媳。

但是当看到李昭的这一刻,这个想法彻底被打破了。

那年轻貌美的皇后就算到了慈宁宫也昂首挺胸的,自信和傲然都写在脸上,那样一个不驯服的人,太后娘娘十分霸道的性格,肯定是容不下了。

她也容不下,一想到杨厚照竟然娶的是这样的女子,好像哪方面都比她强,每天抱着这样的女子,杨厚照还会想到她和他的曾经吗?

还会记得她吗?

估计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嫉妒和伤心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王太后的支持。

所以她按照王太后的吩咐,在河边等皇上,她就是想知道,两年过去了,她对少年念念不忘,少年还记得她多少。

王聘婷转移着话题道:“万岁爷,两年没见,您长高了,也结实了。”

杨厚照:“……”

他笑的尴尬道:“朕都已经成亲了,都是当丈夫的人了,当然就成熟了,倒是你怎么进宫的?”

王聘婷:“……”

就这么转移注意力,还是抓着不放吗?

她笑道:“万岁爷过得可好,新婚燕尔,跟皇后娘娘相处的还融洽吗”

提到这个,杨厚照咧嘴一笑:“融洽,融洽,皇后很好,朕十分喜欢。”

王聘婷的心,猝不及防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笑容也立即凝结在脸上。

猜测毕竟和真的听到不同。

她不过随口一问,并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哪有人会在别的女人面前夸自己的妻子的,那不是断了别的念想?

可是皇上就是说了。

他很喜欢皇后。

王聘婷再次打量眼前的这个少年。

夕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天地有些黯然,少年的脸色也暗下来,不再那样金光闪闪的。

但是他神气明亮的眼里,写满了幸福。

是因为方才提到皇后了。

他真的已经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就在王聘婷十分难过的时候,少年这时又问出来:“你怎么进宫的?”

王聘婷:“……”

她笑容有些尴尬。

可是皇上这不依不饶的架势,分明是在怀疑她。

她是少年第一个女人,是她教会少年怎么做一个男人。

少年的第一次都给了她。

难道他能忘记她吗?

真的就忘了吗?

“皇上……”

王聘婷欲言又止。

杨厚照心想这表姐是母后的侄女,多半是母后叫来的了。

可是朕问她,为什么她不回答?

越是遮遮掩掩,越是有事。

若是放在以往,他才不管什么王聘婷,早回去找皇后吃饭去了,但是又怕母后有阴谋坑他的皇后。

杨厚照又问道:“王氏,你到底是怎么进宫的?”

他那优雅的声线,陡然间就冷下去,可以听出不耐烦了。

而王表姐也换成了王氏。

这样的杨厚照王聘婷觉得十分陌生。

王聘婷再抬头才发现,少年身上的绣纹是团飞的真龙,跟做太子时的气势全然不同。

他已经是九五至尊了。

这个认知,让王聘婷身子一抖,她低下头道:“太后娘娘身体欠安,臣妾是来陪太后娘娘的。”

杨厚照又问道:“就是母后让你进宫来的了?”

在王聘婷和王太后的计划中,杨厚照见到王聘婷,就会旧情复燃,杨厚照也不会管王聘婷是怎么进宫的,只有相思。

但是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的啊。

王聘婷硬着头皮点头:“正是。”

杨厚照暗暗攥紧拳头,母后把王聘婷接进宫来,到底什么意思?

李昭!

是为了李昭。

杨厚照心头突然一紧,抓住王聘婷的肩膀道:“你见过皇后了没有?”

杨厚照可从来没有对女人这么粗鲁过。

王聘婷感觉胳膊都要掉了,她含泪点头:“见过了,早上皇后给太后请安,臣妾已经见过了。”

杨厚照心道坏了。

他当年的丑事不知道都谁知道,万一李昭觉得奇怪,自己问王聘婷的情况,然后有奴才瞎说,那他可就毁了。

他们新婚燕尔,本来过得好好的,万一阿昭知道他第一个女人是王聘婷,再生气他隐瞒,再心里留疙瘩,可怎么办?

杨厚照急的在原地打转,可让他问王聘婷跟没跟李昭乱说话,他又怕本来王聘婷都忘了,又被他提起来了。

反正他是都已经忘了的。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

转了两圈,杨厚照心头一狠,有了主意。

他指着王聘婷道:“今晚太晚了,你明早赶紧离开皇宫。”

“皇上!”王聘婷惊骇之下带着哭腔的喊着,可是杨厚照丢下这句话后急急往清宁宫方向跑了,轿子都没叫。

最后一缕红光也被昏暗吞噬了,少年那长身玉立的影子很快消失在御花园的“奇花异木”之中,再也没有回头。

王聘婷见了,不甘心的攥起拳头。

……………………

快到清宁宫的宫墙夹道里,杨厚照远远看见两盏宫灯。

正是万家灯火时候。

所以天不是特别黑。

看得特别清楚。

在挑着的灯光笼罩下,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向着他的方向翘首以盼。

为首的身影笔直高挑,像是松柏一样挺拔傲然。

这回错不了,这才是他的阿昭。

杨厚照快跑几步,走到灯火面前,就是李昭和秦姑姑每人提着一个灯笼在等他。

杨厚照想到自己方才遇到的人,如果他不是东西留下来跟王聘婷说话,那阿昭要等多久啊。

一种十分万幸的内疚涌上杨厚照心头,他一下子抓住李昭的手道:“你怎么不好好在宫里呆着,跑出来个干什么?”

因为紧张内疚,所以他的语气有些不友好。

杨厚照说完自己也听出来了,但是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

李昭心想我倒是想自己吃完了了事,可是皇帝不是玻璃心吗?

她笑道:“万岁爷怎么了?臣妾见您一直没回来,想去接您,又怕走岔开了接不到人,所以就在这等着吧,可算回来了。”

那意外询问的样子并没有听出他语气的不友善,这让杨厚照心里更为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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