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绣坊一直是京都女子所向往的地方,但凡你有一件衣服在那里拿出来的,就足以炫耀好几天。
不仅仅因为天绣坊的名声大,更因为里面的每一位绣娘的手艺都是顶尖,对待每一件衣服,都是用尽自己的心血去织,去绣每一处。

而天绣坊的老板娘烟雨儿的技艺更是到了巧夺天工的地步,她绣出来的花朵,连蝴蝶都会过来驻足。

然烟雨儿却不肯轻易为人缝制衣服,迄今为止,她所为人知的三件绣品就只有当今皇上登基时的龙袍,皇后嫁入皇宫时的凤袍。

以及柳听雪的娘,依若水出嫁时身穿的嫁衣。

传闻,那件嫁衣由烟雨儿亲手奉上,上面的花纹栩栩如生,引来无数飞蝶围绕着依若水。

烟雨儿是京都出了名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然而严小寒却不担心她不肯来,因为柳听雪是依晓晓的女儿。

果然,当烟雨儿想要命人将官差赶走时,官差说这件事关系到柳听雪的生死,烟雨儿便改变决定和官差一同来了叶府。

当她见到柳听雪一行人时,最先来到柳听雪面前,眼底有着忧伤和一股心疼,但是她掩饰得很好,谁也没有发现。

她望着柳听雪,幽幽地道:“你的眼睛,和你娘亲最像。”

不等柳听雪纳闷,她便撇开头问严小寒:“你们要我看的东西呢?”

严小寒拍拍手,官差立刻奉上被柳听雪从叶风口鼻里挑出来的绒毛。

烟雨儿捏起绒毛,把所有的绒毛搓成一根细绳,端详的同时还用鼻子闻了闻,最后很肯定地说:“这是蜀缎,但品质属于中上等。”

一听蜀缎,众人立刻把柳听雪撇的干干净净,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连他们都看得出来,她身上穿的只是最上等麻衣好嘛,依她在柳府的地位,才接触不到蜀缎这种高等布料。

柳听雪一看,心口一滞,白眼一翻。这群人还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看扁了,要说有钱,她比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有钱好罢!

如果这样说,那昨天所有的来宾都有嫌疑,但是对方却有意将这件事赖在柳听雪身上,而且有渠道买蜀缎的人不多。

叶二老爷想起来,他们叶家前段时间刚刚进了几匹蜀缎。

而且凶手还知道叶老太太送了柳听雪一个玉镯,当时看见的人都是叶府的姻亲,她们如今都还在叶府。

这时候,昨天照顾过叶风的人全部被请了过来。

经过盘问,昨天奶娘喂过奶后只有一个名叫翠羽的丫鬟留在房里,可是翠羽却睡着了,等她醒过来就发现,叶风已经没了呼吸。

所以根本没有人看到柳听雪去行凶,单单凭一根断镯就想诬陷她。

叶二老爷很生气,照顾他儿子的人这么不长心,居然还睡觉。

一向温文尔雅的叶二老爷终于忍不住,大力甩了翠羽一耳光。

翠羽早因为叶风之死而感到愧疚不已,良心难安,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老爷,是奴婢照顾少爷不周,求老爷赐奴婢一死给少爷赔罪。”

“二舅,不要冲动。”柳听雪突然走过来开口,“翠羽,我问你,你睡觉之前是否闻到过不一样的味道。”

翠羽一边哭一边回想,然后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有!奴婢记得昨天房间里突然就有一股清香,紧接着奴婢就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下众人明白了,对方早有意图想要害死叶风,只不过借着这次机会好把罪责推在柳听雪身上。

俗话说,不怕贼偷,不怕贼抢,就怕贼惦记。

而叶二老爷从来不与人积怨,根本不会有仇人,所以动手的人很可能就是叶府之人,更何况他们还一心置柳听雪于死地。

姚大人拍拍叶二老爷的肩膀,叫他不要太难过,毕竟这种事情摊到谁身上都不好受。

只是蜀缎的话,在他家里能用的人没有很多,却也不少。

想要找出真凶,很难。

“不知二位大人有什么高招么?”柳听雪好整以暇地望住他们,笑眯眯的,看起来像条狐狸。

姚大人噎了一噎,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像叶府这种大家族,里面的污垢本来就多。而且这件事里面还牵扯着柳府,更让人头疼了。

柳听雪莞尔一笑,神秘冲他们笑说:“我这里倒有一计。”

一直暗中观察柳听雪的严小寒早就料到,看似胸有成竹的柳听雪一定有妙招。

他摇着玉扇,翩翩然问道:“愿闻其详。”

柳听雪丢了一个眼神给依晓晓,叫她给众人解释。

可是这时,依晓晓已经不把严小寒他们当做陌生人,她也明白了,严小寒他们没有伤害柳听雪的心。

于是她结结巴巴的毛病又犯了。

“小小,小姐的意,意,意思是…”依晓晓也知道自己的毛病,话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低头咬住嘴唇。

严小寒等人哑然,刚刚在后堂,这丫头说话可畅溜了,怎么才过了一会,说话就结结巴巴。

柳听雪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他们,然后低下头来依晓晓耳边低语:“你只把他们当做不认识的人就可。”

依晓晓眼睛一亮,觉得此计可行,重新抬起头,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不认识这里的人,开口说:“小姐的意思是,利用鬼神之说,捣毁凶手的心理防线。”

“好主意。”姚大人突然沉声道。

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是东周国所有人都相信的一句话,在他们心中,始终相信死人有灵魂,做了坏事会有报应。

同样,在他当年读书考秀才的时候,他娘就一再告诫: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最主要的事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自己的良心。

严小寒同样赞同这个方法。

叶二老爷点头:“听雪,你想怎么做?二舅全力配合。”

“多谢二舅相信听雪。”

柳听雪赞赏地看了一眼这个男人,能在丧子之痛中还保持冷静,可知他性格坚韧。

接着她拿出一包药,从从容容地道:“这种药能让心性不坚定者产生幻觉,二舅知道怎么用它了吧。”

在她那个世界,几乎每一部恐怖电影都跟这玩意有关,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帮她一个大忙。 叶二老爷接过药:“二舅知道。”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