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最后,她已然是满脸怒容,两只胖手紧紧握成拳,一拳砸在书桌上。
引得桌上砚台笔架被震动地叮呤当啷几声响。

“小姐,你怎么啦?”

莲心和香藕惊得迅速从旁边屋里跑来,生怕小姐这回是真的犯病了。

“没什么。你们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米麒麟迅速将两张纸塞进袖口,“对了,跟香藕说一声,我想吃白米粥,就着泡菜咸菜就行,别张罗其他的了。”

“啊?”莲心香藕都傻眼了。

小姐吃得这么清淡简陋,今儿个太阳从哪边升起的?

“别傻站着了,快去!”

米麒麟又拍了下桌子催促着,那俩人这才转身去厨房。

她想起袁太医给自己开的方子,因为她是穿越而来,不可能受原主的疯病影响,所以每天的药都是偷偷倒掉。

回想起开小灶之后的食材,几乎每天都有一样食材和药方中的一种药相克。

方才柳语宁的药方和食材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柳语宁本身体弱,所以每隔几天才会安排一次药食相克。

不是一次下毒,而是潜移默化,经过长期的药物沉淀引起慢性病。

等体内毒素积累到了一定程度,那时候整个人就算气数已尽,却也发现不了任何下毒的端倪。

只当是得了怪病无法医治。

想这个方法的人心思歹毒,不但让受害者病痛难忍活得毫无尊严,自己却逍遥自在最终能逃避责任。

米麒麟握成拳的双手久久不能放开,她心中怒气早已爆表。

若不是自己努力压抑着,怕是早就冲出去将水兰芝暴打一顿了。

“我不舒服要睡觉了。你们也各自回屋休息吧。别让人打扰我。”

饭后,米麒麟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回寝室了。

米麒麟刚进屋躺下不久,香柚端了茶具过来为她沏茶,“小姐,喝杯茶吧。”

“放着吧。”米麒麟靠在榻边,揉着额侧,“香柚,你每天做的那些饭食,都是自己想的菜谱吗?”

“不是。奴婢出身贫苦,哪里会做得那些。是水姨娘特意吩咐我的,给我张菜单让我按照单子上做的,说是怕怠慢了夫人和小姐。吃的喝的都要用最顶级的东西。”香柚乖巧地答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米麒麟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翻身起来,将香柚送来的茶杯端起仔细闻了闻,和昨天喝过的茶一样的口味。

除了茶香,里面多出的那一股味道是一种安神用的药草,混在茶叶里看不出来。

原以为是奇怪的东西,没想到只是安神类的药草,和袁太医开的药并不相冲。

米麒麟暗道一声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或许香柚只是讨好自己呢?

只怪自己前世没好好看宅斗宫斗各种斗的电视小说,只顾着研究美食了。

要是那些宅斗高手们穿越来了,怕是水兰芝一等人早就被虐成渣渣了吧。

收起心思,米麒麟在屋里歇息养神过了申时她就要准备去金樽楼打工了。

一个月二十两对她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她对这将军府没什么感情,如果她有了钱,就想带着柳语宁远走高飞。

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开一个餐馆,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

至于大将军嘛……

他虽然喜欢妻女,但能放任一个不喜爱的妾室将自己的正室和嫡女欺负成这样都不闻不问,真不知道他心里的那杆秤是怎么放的。

就算水兰芝是太后送来的,他有皇上撑腰,用得着那么忌讳太后吗?

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些什么猫腻……

米麒麟揉了揉发痛的脑袋,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记忆中,原主的父母感情深厚,柳语宁怕是到死都不愿意离开米思安吧?

自己要带她离开纯属一厢情愿。

不过就算她自己要离开,也要等医治好柳语宁病以后,也算是对占用他们女儿的身体一事做个补偿吧。

申时快过的时候,莲心悄悄来敲门,跟她说已经打点好了看守后门的人。

守卫后门的并非直接听命于将军的侍卫,而是府里的下人,所以给些银两就能摆平。

这回用的银子可是莲心的私房钱,米麒麟道了句抱歉便起身准备。

二人在米麒麟的被窝里塞满了衣服和枕头,布置成有人蒙头大睡的样子。

虽然吩咐过不许有人来打扰,为了以防万一总是没错。

这次米麒麟学乖了,没有穿那双坡跟鞋,而是换上了平跟小绣花鞋和一身轻便的装束。

满头多而密的墨发被她挽成了一个丸子头摆在头顶。

配上她圆胖却白净的小脸儿倒是很可爱,哪怕是去打工也要萌萌哒。

二人到了酒花巷,从金樽楼后院进去,这个后门是专为金樽楼员工准备的。

米麒麟刚进后院,还没前行就被眼前的景致吸引得走不动路了——

整个院子飘着一股清淡的槐花香,一颗粗壮的槐树下,白衣美人负手而立仰望树冠。

一串串饱满的簇状槐花重叠交错,悬垂于枝桠上。

微风拂过,大片的花瓣从盛开的花团上飘散,落得一地白色。

白衣美人的头顶上也有几片白色花瓣,为他整个清美的姿态多了几份点缀。

“池残寥落水,窗下悠扬日。袅袅秋风多,槐花半成实。下有独立人,年来二十一。”

白居易的《秋日》被米麒麟拿来形容此情此景,只不过最后一句话的四十一给改成了二十一。

她脱口而出的诗句引得树下之人的注意。

楼景桓转过身来,见到米麒麟正一脸笑意看着满树冠的槐花。

“糖糖姑娘懂诗?”

不是他看不起人,只是傻了十几年的人忽然会吟诗了,确实令人诧异。

“谈不上懂。碰巧知道一首应景的诗罢了。”

米麒麟倒也诚实,不过她虽然是回答楼景桓的话,可眼神一直没离开美男——头顶上那一串串花团锦簇的槐花。

“姑娘在看什么?”

楼景桓摸了摸下巴,难道自己的脸蛋还不如槐花好看?“我在看这些槐花啊。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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