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乾从赵文善、韩光裕两家购买“浊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双方算是生意场上合作伙伴,虽然知道甄乾手里还有烧酒的秘方,但烧酒对于饮酒豪放的士人来说过于的辛辣刺激,并非是酒中佳品,也就失去了窥视之心。
但最主要的还是衡量利弊得失,没有绝对的把握从甄乾手里搞到烧酒的秘方。

有人不喜欢辛辣的味道,就有人喜欢那一股子豪爽的酒劲,一杯烧酒能让劳累一天的人感到身心放松,同时起到驱寒解乏的好处,所以烧刀子一上市就受到了两种人的喜欢,一种是武人,还有一种就是生活在北方冰天雪地里的牧民。

粟特人在鹿泉县尝到烧刀子之后,第一时间便将烧刀子视若珍宝,和赵文善、韩光裕两人一样,立即想将烧刀子的制作工艺购买到手。

十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就是交换筹码,可是甄乾根本不为所动,只答应让粟特人将烧刀子带到北方出售。

见利起意的粟特人当然不会充当甄乾送酒工具,要不是甄乾有官身,恐怕就不是偷偷摸摸,而是改成明抢了。

赵文善、韩光裕两家是不愿意直接将粮食卖给甄乾,斗米“浊酒”不过一二十文钱,就算最差的烧酒每斗也能卖到一百三四十文钱,中间的利润古往今来类似。

可是两家现在不得不低头将手中多余的粮食卖给甄乾,当然他们并不知道甄乾的烧刀子并不是粮食酿造,而是高粱、大豆一类的贱粮酿造的。

“一言为定,以后两家手中的酒和粮食全部有某代为销售,甄府同时为两家提供牲畜的圈养方法,如果饲养后没有销路,找我也可以代为销售如何?”

赵韩两家一听,心中暗自盘算起来,两家在鹿泉县算不上顶级的地主,最大的大地主彭家,手中光是土地就有几万亩之多,县城里有三成的商铺姓彭,日进斗金毫不夸张。

算起来甄乾给两家的条件不错,基本上一文钱没出就拥有了亩产四石的种粮秘法,再加上甄府免费提供的圈养牲畜的办法,光是想一下睡觉都要笑醒了。

只要不掏出真金白银,两家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这个年头根本就不要签什么契约,就算是地主也一样一诺千金,没有丝毫反悔的念头。

谈笑间一笔高达万贯的买卖敲定下来,乐的两家见牙不见眼。

甄乾刚想留两家共进午餐,把双方的关系更进一步,这时王友从门外走了进来:“大郎,县衙彭司户求见!”

唐代只有县令、县丞、主簿、县尉是官员编制,司户属于吏员,排在所有吏员的第一位,权力不可谓不大,这样一个人物平时也不会轻易的下乡。

彭司户名叫彭乐,本地豪强大地主,把自己的妹妹送到县令的床上才得到了县衙第一吏员的位置,就是这样一个势利小人突然登门拜访,让甄乾不得不多想彭乐的来意。

赵韩两家一听彭乐上门拜访,立即闪人没有了聊下去的意思,拱手告辞。

“彭司户,今天是那一阵香风把贵客吹到府上”,甄乾出门将彭乐迎进了客厅,分宾主落座之后奉上香茶开始一阵东拉西扯起来:“彭司户现在可是县衙里的红人,以后在县城里的生意还要仰仗彭司户关照一二……”。

彭乐瘦高个,方脸、大眼、高鼻梁,下颚一缕山羊胡倒有几分的师爷气质,只是为人在鹿泉县尽人皆知,如果没有必要,甄乾才懒得理睬此人。

“甄大郎说笑了,谁不知道甄大郎乐善好施,在鹿泉县可是有及时雨、孟尝君的美名,为兄事务繁忙,今日才得闲登门拜访,莫要见怪……!”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彭司户说笑了,某请还请不来呢?不如中午在寒舍吃一顿便饭!”

“好!叨扰了!”

彭乐打蛇上棍立马答应下来,甄乾也就是和彭乐客气一下,见彭乐丝毫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便知道今天彭乐是有备而来。

都说招待客人有好酒有好菜,不过也要看招待的是谁,“时间匆忙准备不周,让彭司户见笑了!”

一壶辛辣的烧刀子,标准的四菜一汤,红烧鱼、一盘崧菜(大白菜)、一叠腌肉、一道干菇,外加一大盆紫菜蛋汤就是招待彭司户的全部菜肴。

彭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让他有些眩晕,也不知道那些胡人和武人为什么喜欢喝这样的烧酒,反正是自己不好这一口。

“今天某下乡是为了冬季征发徭役的事情,甄大郎是否已经知晓?”

甄乾也是昨天刚刚从县城里听到的消息,没有想到官府的速度如此之快,看来这个冬天有人日子要难过了。

甄乾不解道:“今年的徭役不是已经征发完了吗?怎么又要征发徭役?”

甄乾有官身,自然不用去服徭役,但是普通人就不能幸免了。让甄乾奇怪的是,这次徭役来的突然,难道安禄山又想兴兵讨伐契丹?

彭乐叹了一口气道:“甄大郎有所不知,天宝十年八月安帅领兵六万攻打契丹,不想奚兵叛乱,以至于安帅损兵折将。天宝十一年三月,安帅再发番汉步骑二十万攻打契丹,不想阿布思突然叛唐返回漠北,大军因此延误了战机,如今安帅想再次进攻契丹,让所辖三镇筹备六十万石粮草,鹿泉县要将一万石粮草运到幽州,不提前征发徭役不行啊!”

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甄乾将之前二十年的邸报(古代官方报纸)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遍。

天宝十年八月,安禄山帅所节度的三道兵共六万人,出讨契丹,以奚二千骑兵为向导。军队过平卢(今辽宁朝阳)千余里,至土护真河(今内蒙古老哈河),遇到大雨,安禄山帅兵昼夜兼行三百多里,至契丹牙帐,契丹见到唐兵,十分惊骇。因当时大雨连绵,弓弩筋胶皆湿水松弛,大将何思德对安禄山说:我们兵虽多,但远来疲惫,战斗力不强,不如按甲息兵,稍事休整,不过三天,契丹就会自动投降。

安禄山听后大怒,要杀何思德,何思德请免死为前锋以攻契丹。何思德与安禄山形貌相像,契丹兵以为是安禄山,争击之,何思德不敌被杀,契丹以为已杀安禄山,士气大振。这时奚又叛,与契丹合兵,夹击唐军,唐军大败,死伤略尽。射中安禄山鞍马,折冠失履,安禄山只带着部下二十余骑逃脱。趁着天黑,契丹追兵停了下来,安禄山才得逃入师州(今内蒙古赤峰东北)。

遂归罪于突厥左贤王哥解和河东兵马使鱼承仙,杀二人。平卢兵马使史思明逃入山谷躲藏近二十天,才收罗散卒,得七百余人。平卢守将史定方将精兵二千来救安禄山,契丹兵才退去,安禄山得免。到了平卢,所部士卒大部逃散,史思明出见安禄山,安禄山大喜,握其手说:“你来我无忧了”。

史思明退出后对人说:“如果我早见安禄山,就会与哥解一起被杀”。契丹兵又围师州,安禄山派史思明击退之。

天宝十一年三月,安禄山发蕃、汉步骑二十万击契丹,要雪天宝十年败于契丹之耻。先是突厥阿布思来降,唐玄宗以厚礼待之,赐名李献忠,赐爵为奉信王,并命为朔方节度副使。李献忠有才略,不肯屈为安禄山之下,所以安禄山怀恨在心。至是,乃奏请李献忠帅同罗兵数万来助击契丹。李献忠害怕被禄山害死,就对留后张玮说,请奏唐玄宗留而不去,张玮不答应。于是李献忠帅所部大掠仓库,叛归漠北,安禄山遂顿兵不前。九月,阿布思入寇,围永清栅(今内蒙古固阳西),被栅使张元轨击退。

安禄山先后两次出兵攻打契丹,一次大败、一次错失战机,如今又想攻打契丹,不仅征发各地徭役,还筹措大量钱粮充实军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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