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的小姑娘做洒扫,在古代很正常,穷人家的都学会伺候人了。邢路也觉得很正常,小孩子做点清洁工作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小学生还每周都要参加三四次义务劳动,每天打扫教室和责任区卫生。花姑子对于自己能够做贡献挣工钱还兴奋得很。
“一文钱、两文钱……”花姑子数钱的时候喜欢坐在庭院的牡丹花下面,两只脚盘好。

邢路从旁边过:“十文钱、十一文钱……”

花姑子立即石化,瞪大眼睛:“十二文钱……岔了,岔了……一文钱、两文钱……”这丫头数钱的时候,都顾不上对着邢路翻白眼。

“公子好——”章娘看着邢路过来,就立即擦了擦手,对着邢路笑,这少妇笑起来挺温柔的,让人感觉很舒服,而且还有股子香气,虽然不及花姑子身上的香气浓郁,但是若隐若现,自有一种高雅淡薄的味道。

“改天教她读书。女孩子不读书就会变得很蠢的。”邢路说着看了看锅里,“红烧肉做的不错,改天再教你做油焖大虾。”身手在碗里捞了一块吃了,“到点了叫我,先去睡会儿。”说着就扬长而去。

章娘还是那温柔的笑,看着邢路出门。一低头,就往灶里扔了一根柴。主家人很随和,性子也好,还能教她做饭食,就是他的思维让人有些跟不上。说话叫人半懂不懂的。

女孩子不读书真的会变得越来越蠢。

花姑子的这种倾向越来越严重,等邢路出来,这姑娘就蹲在一株牡丹花旁,托着下巴,能够看得口水流下来。

确实是几株很大的牡丹,据说在院子里栽了很多年了,一代一代的主人在的时候,这牡丹花就一直在了。邢路走过去,看这个傻小姑娘说:“你母亲在做红烧肉。”一般这时候,花姑子应该是欢呼雀跃的去捞肉吃了。

“刚才花笑了。”花姑子抬起头,圆眼睛滴溜溜的转。

“真是个傻孩子!”邢路就叹气,花儿对我笑的情况一般只出现在小学生的作文里和傻孩子的幻觉里。摸了摸小孩子的额头,转身走了。小孩子就是喜欢盯着某个东西看,然后就变傻的,“红烧肉已经炖烂了。”

最终可能是红烧肉的诱惑比花的要大,花姑子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看牡丹花,拍了拍手就朝着厨房飞了过去,刚进去,就被章娘拧了出来,仍在一旁的水井边看她打水洗了手,才去了厨房。

在章娘看来,饭前洗手是公子的规矩,不能不遵守。

邋遢道人坐在堂前,袖着个手,破衣袖也拢不住。看到邢路到了,就说道:“我查访了两三月了,居然还没有丝毫信息。想必那大妖是躲起来疗伤去了。中了我的掌心雷,没个十年二十年的,都好不利索。”

牛皮随便吹吧,反正不要钱。邋遢道人若不是他师兄帮他疗伤,只怕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好利索:“就是那两个小妖精也不见踪影了。奇怪啊,奇怪!能跑哪儿去呢?”

两个小妖精,自然是逃走的那个画皮鬼和那个穿山甲妖精了。

“管我什么事?”邢路坐着喝茶,不动声色。

邋遢道人就瞪大眼睛:“怎么不关你的事?你沾上了这些因果,迟早会找上你的,帮不帮我你都要和那些妖精照面。还不如我们俩合作。”

“你能打得过那大妖?”邢路就笑着看着邋遢道人。邋遢道人被邢路眼睛盯着,开始还要分辨,但是觉得这事还真没什么好说的,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估计那大妖伤好之后,度了劫,实力肯定会大增,自己还真不够看的。

“打不过不是我们联手吗?联手还是很重要的。”邋遢道人觉得自己很急智。

邢路就叹气站起来:“厨娘烧了红烧肉。”说着就转身往后院走。

“等等我!”邋遢道人赶紧跟着,邢路家的厨娘的手艺,只是听说一句,口水都要流下来的,可不能落后了,降妖除魔?吃饭了再说吧,还有什么比吃饭更大的事情?

桌子就摆在后院里。院子中央的小木桌子上摆上了碗筷,花姑子就拖着腮帮子,趴在小桌子上看着那钵红烧肉,嘴角都亮晶晶的。看到邢路他们过来,就昂起小脑袋,拍了一下手,笑起来:“可来了,可来了!”

章娘从厨房里又端来一钵青菜,摆上了,四菜一汤,荤素搭配,最为惹眼的就是那钵红烧肉了。花姑子拍手笑,拿着筷子,眼巴巴的看着邢路。邢路说一声:“开动。”于是这小丫头就一筷子戳了一块最为肥嫩的,滴着油汁,用碗接着,一口包在了嘴里,搅动几下舌头,满足的吞了下去。

眼睛都眯起来了,很舒服的发出“吧嗒”嘴巴的声音。章娘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邢路。邢路对着她笑,章娘赶紧低下头,脸都红了。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邋遢道人大笑。

邢路懒得理会他,筷子就没有停过,能和他比速度的就只有花姑子这个小屁孩了。这小丫头根本就没有停过嘴巴,而且嘴巴一直都处于两腮圆滚滚的状态。

“饱了,你们吃!”邢路放下了筷子,很满足的发出叹声。吃完了就出去消食。章娘赶紧起身,算是对家主的恭敬态度吧。邋遢道人坐着没动,拿着他的酒葫芦,一边喝酒一边吃肉。

花姑子在章娘瞪了他一眼后也站起来,只是嘴角掉下来一滴亮晶晶的油汁,赶紧的伸出有些肉肉的手背擦了一下,怕章娘看到。

沿着环城路走一走,一路上有人不断的和邢路打招呼。都是得到过指点,发了点小财的人家。还有几个地痞流氓也站在路旁,恭敬的喊一声“邢爷”。不叫不行啊,上次那个抢了他箱子的阿大,被箱子带飞到天上,最后摔死了。跟着阿大的帮衬现在好几个还下不了床,别邢路打得快要残废了。

“我不是黑社会!”邢路就很认真的对着那几个地痞说。

“是,是,是!”几个地痞觉得邢路说什么都要赞同,一齐点头,这是基本态度问题。

“说了我不是黑社会啊!”

“是,是,是!”

邢路觉得这是个说话的怪圈子,再说下去,自己会成神经病,和几个棒槌说个什么劲。

在不大的县城内走了一圈,邢路感觉自己还是挺有人缘的,这才住了多久,熟人很多啊。一路上走着回去,心满意足的走进院子里,没有看到邋遢道人,这就是个野道士,成天不着屋的。

不过章娘见到邢路进来,原本坐在小凳子上发呆的,赶紧站起来,擦了擦手,一脸的温柔的笑容:“公子回来了。”

邢路就叹气:“你一叫我公子,我就以为你还没有给你发钱呢,老觉得欠你钱一样。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吗?”

这女人长得很徐娘,也很温柔,一般人无福消受,譬如她之前的老公。但是人不错,因此邢路就多嘴问了一句。问完了就后悔了,转身就准备走。

章娘本来要说一番客气话的,其实也真不想麻烦家主,但是内心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等抬头要说的时候,家主竟然已经走的只能看到个背影了,再一转,就进了他自己的东厢房去了。不由得呆了呆,有些不明所以笑了笑。

花姑子这个傻小姑娘又去看牡丹花了,两只手托这个下巴,不知道在那里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章娘过去,花姑子就抬头笑眯眯的:“刚才最大的这朵花和我说话了。”

“真是个傻孩子!”章娘摸了摸她的头。

邢路刚进了房间,就能看到邋遢道人正坐在房间里的书桌边,正翻看邢路看的书。放下来,对着满脸怒气的邢路说道:“《R蒲团》这样的书,还是少看一些,少年人,血气方刚……”

“滚蛋——”邢路发怒了。

“唉——我话还没有说完——”邋遢道人被邢路一个茶杯扔在了头上,有些狼狈不堪,连忙跑到了门口,还回头对着邢路说道,“那章娘和花姑子其实……”

“其实都不是人是不是?”邢路越发怒了,一挥手,手上就戴上了护手盔甲,“老匹夫啊,老匹夫,这么大年纪了,也学会偷窥别人的隐私了,真是个老变态——”

“咦?你知道她们来不是人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对了……你能够看破隐身术,自然也能够看破……”邋遢道人还要说,又被一个茶杯扔在了,赶紧的屁滚尿流,不见人影了。

章娘不是人,邢路自然是知道的。章娘不是人,那么花姑子也不是人,这邢路也是知道的。盔甲的系统对她俩的头发进行了DNA的分析,自然知道她们是什么属性的东西。是一种广为种植的一种植物——樟树。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太正常,所以邢路根本就不在意这俩到底是什么物种。樟树精总比黄鼠狼、蟑螂精来的更让人接受一点吧,不然就太恶心了。而且这两母的,一大一小,看起来还是挺善良的,身上还有樟树特有的香味,很好闻。

到底是因为她们身上有香味留下她们的,还是因为她们的善良留下她们的?邢路思考这个问题,好一阵子,然后就出了房门。

月亮已经上来了,朦胧的月光中,一个白衣裙的女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背对着邢路,长发披散在后背,这时候还吹了一阵风,白衣服就飘了起来。

“章娘在等我吗?”邢路就走过去,站在白衣裙女人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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