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宫门一开,李萱儿就急急忙忙赶往通化门,阿兄今早要从那里出发去洛阳。
“妹妹!”

李温站在人群中,可他一眼就看见小跑着赶来的萱儿:“昨天不是已经说了告别吗?怎么你还赶来?”

“你这一来一回都要半年……兄长,在外面多长点心眼,小娘子最会装可怜了,越漂亮越会骗人,千万别心软收留她们,最多给几个钱打发她们走......”

旁边来送别的几个男人,都忍住笑转过脸去:这真是妹子操着妃子的心,平时看着精明能干,到底是女人。

他们不知道,这是因为萱儿想了一晚上,都想不出前世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隐约记得,这年年底,郑颢受了伤,他回来说是路上遇到打劫的,除此以外,李萱儿什么也不知道。

那次,郑颢在府里养伤,萱儿日日照顾,两人的感情还有了回暖,公主府的仆人们都为他们高兴。

可卢敏几次三番,各种理由要进府看望郑颢,苏嬷嬷气得冲到他们面前,把他俩大骂一顿,当时郑颢也觉得很难堪。

重生不是万能,自己的记忆里就只有这些,可现在,她冥冥之中感觉,当时郑颢受伤,会不会与兄长有关?

心里着急,又不知从何说起,嘴里就忍不住叨叨,毕竟这是阿兄最大的弱点。

李温心里有种愧疚的感觉,自己都弱冠了,还让妹妹如此恨铁不成钢......他温柔笑笑,大手摸摸她的头,眼里都是宠溺:

“郓王府里,我给你留了不少钱,以前你出宫买东西,都是阿兄跟在后面付钱,现在没人跟着了,别拿起人家东西就走......”

送行的几个男人内心狂笑:郓王殿下,我怀疑你在打击报复,又没有证据。

兄妹俩在通化门挥手告别,早晨温暖的阳光,洒在郓王李温身上,白马紫袍紫金小冠,回首间,竟然光芒万丈。

这样的阳光,把在禅院里的郑颢晒得刚刚好,李温离京,虽然路途遥远,但是能让他远离京城,避开即将出现的困扰。

那把匕首在郑颢手上玩了几天,就在他用飞刀,测试手部力量恢复程度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是个连女人都觉得他美的男人,郑颢在寿宴上见过他一次。他是霍侯爷请来的一位朋友,大家都叫他“飒奴”,这应该不是他的真名。

他的腰带上,就挂着这样的匕首,前后各两把,因为坠着流苏,看上去就像女子腰间垂下的丝绦一样,妩媚自然。

“阿哲,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想念了好几天的那个男人?”

阿哲立刻表态:“没有!绝对没有!阿哲心里只有郎君一个男人......哦......您是说,霍侯爷寿宴上那个?”

他看着郎君手上的匕首,也反应过来了:“难怪我觉得眼熟,想了当兵器使的,都不是,原来是件装饰。难怪比正常尺寸都小。难道是霍侯爷?没道理啊。”

“飒奴......”

郑颢自言自语,躺在躺椅上,手抬起那把匕首,挡住天空中刺眼的太阳,宽袍广袖,白衣飘飘,他不像是个病人,倒像是魏晋时期的竹林贤人。

把从后院出来,无事瞎逛的李雪鸢,小小惊艳了一下:这位郑郎君,虽说现在伤病在身,可他稳重大气,像是干大事的人,跟着他,说不定有机会......

她这样想着,脚便老实不客气的朝郑颢拐去。

“郎君!今天天气真不错,要不要雪鸢推您出去逛逛?”李雪鸢笑嘻嘻的说。

郑颢不动声色的将匕首收起来,答到:“拜李娘子所赐,路口到现在还有人守着。我不去,你请便,没人拦着你。”

李雪鸢在他身边蹲下来:“那我给您捶腿吧?包您舒服。”

阿哲忙拦着:“我家郎君最怕女人碰他,您找别处蹲着吧,我们要进屋了。”

“怕女人碰?这是毛病,得治。要不将来成亲咋办?新娘子碰也不行?”李雪鸢还在叨叨咕咕,阿哲、阿墨已经把郎君扶到轮椅上,推屋里去了。

“唉!真无聊......”

她正背着手和地上的一块小石头较劲,只见一身青衣的崔瑾昀,和端着药罐子的阿巴走了过来。

崔瑾昀虽然经常进山采药,但他皮肤却很白净,每次出门之前抹半天膏子腻子,回来又要抹半天,就算经常被郑颢笑,他也不以为意:

“祖师爷捣鼓出这些保护面皮的方子,不就是拿来用的吗?笑什么笑!”

崔瑾昀是来给郑颢做肢体复健的,他新制了一种膏药,活动前涂在受伤的肢体上,利用运动时血脉发热,将药性发挥到最大。

看到崔瑾昀也进了正堂,李雪鸢好奇的跟了过去。

屋里几个男人都在忙,没注意窗口边探进来一个脑袋,郑奕也从外面进来,看见李雪鸢在窗口探头探脑,自己伸头一看,他们正在替三郎脱衣服。

郑奕不由得好笑,在她头上拍了一下:“你看什么呢!”

崔瑾昀抬头一看,是李雪鸢站在窗口,过去就把窗板“啪”的关上,差点没把李雪鸢的鼻子给拍扁了。

“男人偷看女人就是无赖,女人偷看男人就是理所应当,男人真是可怜。”郑奕笑着摇摇头,正要推门进去,李雪鸢笑嘻嘻的拦住了他:

“里面人够多了,你进去也插不上手,不如你陪我玩游戏。”

郑奕想想,笑道:“好啊!你想玩什么游戏?”

“问答游戏,我问、你答。答不出来,就要被扇耳光。”

“那答出来有什么奖励?”

“没有。”

郑奕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破游戏?只有单边惩罚,又没有奖励。我不玩。”

“哎呀,对貌美小娘子还要讲公平,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李雪鸢仿佛看到一个怪人,表情夸张,脸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做男人就那么惨?那我不要做了,我也做女人。”郑奕摇头笑道。

“切!你不行,虽然你算是有点姿色,做女人就差远了。我这辈子,只见过一个男人,比女人还长得美,他做女人还差不多。”

李雪鸢一副陶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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