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订阅的小天使都会像小七宝一样萌可爱哦~么么哒~~
明南轩里, 七宝接着一口酒, 决定一探静王殿下的虚实。因为太过紧张专注,她只管盯着静王, 直到外头那人迈步进门的时候七宝才后知后觉地转头看过去。

当看见这个绝对不会出现在静王府的人居然从天而降似的现身, 七宝“啊”地大叫了声,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正好周承沐也看见了张制锦来到, 意外之余颇为惊喜。便忙站起身来恭迎。

恰见七宝跳了跳,周承沐忙举手稳住她,以为这小丫头惊喜过度。

这酒席摆在明轩的正中堂下,对着外头的月门, 张大人才进门就把里头的情形瞧的一览无余。

这会儿瞥一眼七宝,便不动声色地向着静王殿下行礼。

静王赵雍仍是坐着, 一探手臂笑吟吟道:“不用多礼, 你怎么来的这样巧, 正是我们才开席,必然是你饿了没吃中饭,特跑了来的?”

张制锦道:“原本是有一件急事跟王爷禀告。”

静王笑道:“什么急事?”

张制锦道:“王爷不必忧心,路上已经解决了。”

赵雍挑了挑眉:“真是瞬息万变, 来, 给张大人搬一张椅子。”

内侍飞快地搬了扶手椅过来, 忖度着安置在静王赵雍的左手。

却因为原先赵雍坐了首席,周承沐自忖不敢为尊, 便只坐了他的右手侧, 七宝却坐在赵雍的对面。

又因是静王的“私宴”, 便并没有准备那些长桌,只用了个大理石镶嵌的紫檀木小圆桌子,本来三个人坐着是十分宽绰的,又多了一个人,就显得紧密起来。

七宝瞪着张制锦,眼睁睁地看他在自己身边落座,那宽大的袍袖垂落,几乎能虽是碰到她身上。

这顿饭显然是吃不成了。

七宝飞快地稳定心神,正要找个借口逃之夭夭,静王笑道:“三公子,宝哥儿,且坐了说话。”

张制锦听见“宝哥儿”,便拿眼睛往旁边一瞟。

七宝本来就坐不下去了,给他清冷的眼神瞄了下,却像是被一把刀的锋刃扫到脖子上,越发的魂飞魄散,于是说道:“王爷、我……”

承沐在旁见七宝举止有异,便轻轻拉了她一把,七宝正在心神不稳,给他一扯,身不由己跌坐了回来。

她只能飞快地缩头敛手,把自己宽大的道袍袖子也往内抿了抿,免得跟他的有所碰触。

静王不以为忤,又看张制锦:“听说你户部的事忙的不可开交,今天倒也是正好,三公子跟宝兄弟特来探望我。还送了一件大礼。”

承沐正因为意外地碰见了侍郎大人,心里喜欢,直到听见最后一句,那份喜欢就跌入了万丈悬崖。

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只盼着王爷千万别献宝似的拿出那幅画来给张大人赏鉴才好。

谁知怕什么便有什么,张制锦问道:“哦?很少看到王爷得了人的礼物是这样高兴的,不知是什么大礼?”

静王回头:“把那副画拿来。”

内侍们忙去取了来,周承沐这会儿恨不得脚底下裂开一个缝,可以让自己钻进去,忍不住看一眼七宝,见她竟也没有了之前的伶牙俐齿,坐在旁边,只顾低着头。

不多会儿那副画给取了来,静王接在手中,徐徐展开。

张制锦目不转睛看着,剑眉微微扬起。

周家兄妹在桌边低着头,犹如公堂上待宣判的囚徒,不敢吱声。

却听静王道:“如何,是不是好的?”

张制锦颔首:“真真是极好,从未见过这般绝妙的图画。”

静王大笑:“能入了你的眼的,果然是好的了。三公子说这是他的藏品,宝哥儿说,是山脉走笔自有风骨,还有什么来着?”

承沐见七宝仍是不做声,忙忍着脸红替她说:“这画里的民风民情是好的,比那些附庸风雅之辈意境不知强了多少。”

张制锦看向身边的七宝:“这位小哥儿看着年纪不大,倒是很有些见识。”

此刻静王命人把画重收了起来,因见七宝突然钳口结舌,跟先前那般灵动之态判若两人,他自然知道是因为这席上多了一个人的缘故。

静王突然想起她方才的问话,便道:“对了,宝哥儿方才问起的那件事,其实……”

七宝听静王答话,这才又抬起头来,又些紧张地看着他。

静王笑笑:“其实,虽然七小姐甚好,但是实不相瞒,本王、已经心有所属了。”

七宝万万想不到,静王的答案在“可”或者“否”之外,还有这么一种回答方式。

心有所属?就是说静王另有心上人了。

不论静王这是不是搪塞之词,答案却也都是异曲同工的“不娶”。

虽然自己是扮了男装,静王不知问话的就是“周七宝”,但在听了静王答复的瞬间,七宝还是迅速地红了脸。

她毕竟是个闺中的小姐,虽然为了避免家族遭难,避免自己可能重蹈梦中所见的命运,所以勇气倍增,做出这些破格逾矩的事,但本质上却仍是个闺中女子,而且她从小到大都给满府里的人呵护着,生得且好,之前康王府甚至一再求娶,可没想到……竟在静王这里狠狠地撞了南墙。

跟七宝的心情不同,对于周承沐来说,静王这么回答却是正合他意。

本来老太太就不愿意七宝嫁入王府,而周承沐私心觉着对面的张大人是最佳人选,所以听了静王的答复心中竟然一喜。

正想着要不要说两句话把这件事抹过去,突然发现静王脸色一变。

顺着静王的目光,周承沐发现身边的七宝低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从眼中掉了下来。

承沐这才意识到,静王的回答伤着了七宝。

“七……弟,别哭。”周承沐有点慌神,忙倾身过来,想提醒七宝现在是在王府,不是在威国公府。

谁知手才碰到七宝,她已经跳起身来,转身跑了出门,眼睁睁地,便见那道身影冲出月门。

承沐叫道:“等等!”他忙回头向着静王行礼:“王爷恕罪,舍表弟他……”

静王忙道:“不打紧,你快去看着她。”

周承沐心头一宽,又向着张制锦行了礼,转身便追了出去。

堂下只剩下了两人。

静王赵雍跟张制锦面面相觑,张大人却瞥向身边留着的那还剩下半杯酒的小小青花瓷酒盅。

赵雍说道:“看样子,还是伤着了那孩子。”

张制锦道:“胆大妄为,不知羞耻,也该给她一个教训。”

“行事虽然惊世骇俗,但是举止处处惹人怜惜,”赵雍笑了笑:“方才看她落泪,实在叫人心头不忍。”

虽然七宝扮了男装,走在街头,或许可以瞒住那些色迷心窍之人的眼,把她认作是娈童一类,但是静王是何许人也,何况之前曾听张制锦说起了那天游湖的事。

那天驸马都尉王廷在他面前赞不绝口,说周承沐所带的那个小表弟是个绝色。静王一问张制锦,便知道了真相。

“王爷动心了?”张侍郎举手,喝了一口酒。

赵雍说道:“早听说威国公府的嫡小姐是个绝色,今日一见,却觉着‘绝色’两个字,实在是玷辱了她。本王毕竟也是个男人。”

张制锦道:“虽然王爷心有所属,但是寻常男人还可以三妻四妾,何况是皇室,大可以也纳了她。”

赵雍笑道:“这孩子不是凡品,就凭她把那副山水行旅图送了来就可见一斑。”说到这里,静王看着张制锦道:“说来也怪,那幅画在容宝斋生了一年灰,怎么就给那小丫头看中了呢?不会是你泄露的吧?”

张制锦匪夷所思地笑:“我?”

原来这幅图画,原本是出自静王赵雍的手笔,原本他谁也没有告诉,只是悄悄地命人送到容宝斋寄卖。

因为画家无名,价钱且贵,大半年也无人问津。那天张制锦无意中逛到,看见这幅画,又瞧见落款,回头便问静王是否是他的手笔,静王才承认了。

张制锦的“制锦”,是贤者出仕做官的意思,但“曳白”,却有考场上交白卷的意思,正好跟张制锦的名字相对,再加上张大人熟悉静王的笔法,由此一眼就看出了蹊跷。

当时静王叮嘱叫他不许告诉人,也不许去买,只是挂在彼处,看看这世上是否有知音之人。

三天前静王还叫人去瞧过,知道那幅画好端端挂在彼处,所以周承沐所说“珍藏”自然不是真的,而从周承沐跟七宝两人对待这幅画的态度上,静王也当然看了出来,主导者是七宝。

赵雍也笑:“说的也是,你自然不会去告诉那小丫头。”

静王说了这句,噗嗤一笑。

张制锦问道:“王爷笑什么?”

“制锦才高书善最,鸣琴化洽人欢怿,”赵雍道:“我笑的是,之前这位小姑娘,把你那些绝版珍贵的书都扔的扔,烧的烧,还加了那精彩绝伦的八字评语,怎么回头却对本王的这幅画如此青睐呢?”

不论静王对七宝是如何的心意,但被美人青睐,这种感觉总是不差的。只是想想自己伤了美人的心,又有点不忍:“不知道那孩子会如何,唉,我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亲自前来,而且直言问我,这件事真是透着怪异,据我所知威国公府的老夫人明明对我并不中意,为什么这小七宝却仿佛……偏偏又是她把我的画送过来,难道……”

张制锦道:“王爷要说难道她就是您的知音,姻缘天注定吗?”

赵雍眼波流转,还没回答,外间有个内侍匆匆跑了来,在门口跪倒说:“回王爷,出事了。”

静王忙问何事,内侍说道:“方才来府里拜会的那两位公子,出门后不久遇到了康王世子,然后世子不由分说,竟把那小公子掳走了。”

静王色变之际,张制锦已经站起身来:“我去看看。”静王忙道:“做事情小心些,不管如何,这会儿不能明着得罪康王。”

张制锦道:“清楚。”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出外去了。

陆堂官进门的时候,静王赵雍正从躺椅上给侍从扶着坐起来,行动有些颤巍巍地。

如今天气正转热,外头的人已经迫不及待换了轻薄的夏装,而静王人在室内,身上居然还披着一件厚厚地棉布长衫,但脸色仍如冰雪一般,再看举止,可见是身体太虚的缘故。

陆堂官眼底掠过一丝轻视,上前简略地躬身行礼,道:“参见静王殿下。”

赵雍坐正了些,还未开口,先咳嗽了两声,才气虚地开口:“免礼,你便是康王府派来的长随?不知王兄叫你来,是有何要事?”

陆堂官站在地上,回答说道:“我们王爷派小人前来,是想向静王殿下询问一件事儿的,请问静王殿下是有意要跟那威国公府的小小姐结亲吗?”

康王素日很少跟静王府有什么交情,突然派人来,静王满心盘算着是不是被捉到了哪条小辫子,或者是康王不知又要为难他些什么。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此事。

静王一时愕然,几乎忍不住要看向身侧屏风后那人。

终于忍住了,赵雍连连地又咳嗽了数声:“这……是从哪里说起来的?”

陆堂官道:“王爷是在否认此事吗?”

赵雍毫无头绪,只能又回他几声干咳,心里却飞快地想该如何应对。

方才他还跟张制锦说起这件事,摆明了自己要避其锋芒的,没想到后脚就给人找上门来,质疑自己要跟王府抢美人。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静王无奈之中,陆堂官却忍无可忍,微微昂着下巴说道:“王爷容禀,那位周家的七姑娘,是我们世子一见钟情的,世子已经表明非她不娶。只是前日派了人上威国公府提亲,竟给告知,说是静王府也看中了那位姑娘。所以王爷派小人来问一声,这到底是否是真。”

静王挑眉:威国公府竟然这样回答康王府的?但吴奶娘明明说没有过分表露过要下聘的意图,毕竟只是第一次见,而且还要回来跟静王商议。

可威国公府为什么竟大喇喇地这般回答康王府。

赵雍毕竟心性聪明,立刻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多半是威国公府想要拒婚,但康王府蛮横,所以才把他静王殿下拉了出来做挡箭牌。

静王殿下没想到,自己为了示弱才派了两位王府嬷嬷过去,却突然间有点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今康王当作一件正经大事般,特派了府内堂官过来问话,可见是认了真了。

赵雍笑道:“这个啊,这其实有些误会。”

静王还没说完,陆堂官已经问道:“是什么误会?殿下的意思,是对威国公府的姑娘无意,是国公府自己误会了?”

他连声问罢,不等静王回答,又道:“若是如此便罢了,可知我们王爷为此大动肝火,很不高兴。才命小人来当面询问静王殿下。”说着,眼中又掠过一丝不以为然。

静王的眸子稍微眯起。

然后他笑道:“是吗,是叫你来询问,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陆堂官自以为得到了真相,才要告辞回去,突然听了这句,便止步道:“王爷这是何意?”

静王却又轻描淡写地一笑:“哦,没什么,只是本王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自说自话的呢?”

陆堂官紧锁眉头,只听静王慢悠悠说道:“本王是说,本王的确觉着周家的七宝姑娘颇好,奶娘她回来也一直赞不绝口,只是因为小七宝的八字不利,所以正想跟国公府商议此事呢。”

陆堂官脸色变黑:“王爷说什么?您是说……”

静王笑道:“本王自然是说,若是事成了后,世子怕是要称呼那位七宝姑娘为婶婶了。”

陆堂官毫不避讳地瞪着静王,但他充满了不悦甚至警示的目光并没有让静王改变主意。

静王顾影自怜地叹说:“其实本王很不该跟王府里争的,只是近来自觉身体更加坏了几分,如果这会儿还不成亲的话,将来一口气不来,只怕要孤零零一个人上路,既然这位七姑娘是个难得的,让她陪着本王,倒也不孤单。想必王兄那里也会体恤的。”

说着侧目,淡声道:“来人,送客。”

陆堂官趾高气扬而来,气冲胸臆而去。

在他退后,张制锦缓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蹙眉看着静王:“您知道您方才做了什么吗?”

赵雍道:“我清醒着呢,自然知道。”

他哼道:“我还当王爷方才是喝错药了呢。”

赵雍嗤地笑了:“怎么了锦哥儿,我并没吃错药,看你的脸色发黑,难道是刚才偷喝了我的药?”

张制锦走到他身前,眼中有极淡的错愕:“王爷方才还说要韬光隐晦,不跟康王府抢美人,方才又是怎么样?”

静王才敛了三分笑意:“我本来并没打算这样的,可是方才那个奴才,他欺人太甚了。”

张制锦自然也知道,方才陆堂官说是来询问,其实并没有给静王任何选择的余地,就仿佛他奉旨而来,只是告诉静王一声——“你不许跟康王府抢人,并且你也没有资格抢”,如此而已。

静王外柔内刚,毕竟也是有气性的。

张制锦注视赵雍:“那现在呢,您真的要去国公府求娶?”

静王思忖:“你方才也听见了,是威国公府自己说本王瞧上了他们的丫头,没想到国公府这么不想把周七宝嫁给世子……宁肯因而推我出来。看样子先前那八字不利之说,也是故意弄鬼的,你说他们为什么突然间不想跟康王府联姻了?先前明明一点征兆都没有。”

张制锦垂眸:“王爷若方才矢口否认,那康王府的人回头一定会去威国公府质问,王爷方才认下了,那么……就等于卖了一个人情给威国公府。难道您想……”

“好热,”静王抬手解开身上的厚厚棉衫,一边说道:“这威国公府的‘威’,虽然到了这一辈儿几乎也给消磨殆尽了,但毕竟也是当初的开国元勋,我就拼着争一口气,再卖个人情过去,也算是一举两得。”

“亲事呢?”张制锦突然又问。

静王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好像格外关心这门亲事,告诉我,你是想这门亲事成呢?还是不成?”

***

这天,驸马都尉王廷相请一干知交好友,泛舟东湖,游山玩水,谈诗论曲。

偌大的画船之中,十数个青年才俊两侧迤逦而坐,王都尉坐在船头处,船尾则有一清倌,怀抱琵琶为各位奏曲。

这倌人是王都尉特请来的,是京内有名的琵琶手,加上人生得标致,更是青楼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一曲终了,众人纷纷抚掌叫好。

倌人却偏看向其中一道坐在窗边儿的皎然身影。

那人深邃的目光却只注视着窗外,分毫不动声色,似乎她倾尽所能演奏的,是什么寻常的风声雨声。

王都尉看出蹊跷,顺着那人目光看去,不由赞道:“好一副风流景致!”

众人都随着转头看去,透过敞开的花窗,一眼能看到相隔不算太远的岸上。

绿树青葱的岸边,有两道人影并肩走来。

张制锦一眼便认出其中身量高挑举止洒脱的,是威国公府的三公子周承沐。

可周承沐身边还跟着一人。

那人手持折扇,脚踏黑色的纱制宫靴。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