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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坤在前头带路将人引进了府中,王府内一眼望过去,寂寥空旷,连几盆花都没有。

祁谙微微皱了皱眉,这王府未免也太过简陋了吧。

“公主这边请。”钱坤将祁谙等人带往后院。

“等一下。”卫叶上前一步,开口问道,“钱管家,芳林居可收拾好了?”

“芳林居?”钱管家有些诧异,“这...芳林居...”钱管家侧身一步,在卫叶身边小声道,“芳林居不是王爷的住处吗?”

卫叶诧异的看了钱坤几眼,以前他觉得这个管家挺有眼力见的,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愚蠢。

卫叶不耐烦的摆摆手,“我知道地方,你去忙你的吧。”

钱管家还想说什么,见卫叶的神色,只好拱手下去了。

卫叶转身,正好对上榕桓冰冷的视线,心中一凛,轻咳一声,“小公子,跟属下来。”

祁谙倒是兴致勃勃,“怎么,这王府内莫不是还有世外桃源?”

一语成谶,这王府内当真是有世外桃源的。

自竹林的石板路上走进去,竹林深处,柳暗花明又一村。

清幽秀丽的栈桥小榭,傍水而筑,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祁谙惊叹一声,缓缓迈步往前走去,回廊起伏,水波倒影,隐约间可以瞧见位于碧水中珑精致的亭台楼阁,以长廊相接。

越往内走,景色越发精致,清风徐徐,楼阁间透白的纱帐随风曼舞,仿佛杨柳细腰的女子款款起舞。

怕是连宫里都没有这般细致的小园林了。

见榕桓面露满意之色,卫叶松了一口气,“这都是按爷的图纸来修葺的,工匠一丝也没有改动。”

祁谙听到卫叶的话,转身,眼中带着惊艳,“我以为咱王府已经贫困潦倒了呢,不成想竟还有这般惊喜。”

“朝廷拨的银子总归有限,便克扣了旁的地方,为你建了这处院子,可还喜欢?”榕桓眼中带上了一抹温和。

祁谙不停的点头,“喜欢,比咱们安绥的宅子还要漂亮。”

自水上长廊进入,便是芳林居,榕桓看着匾额上的三个字,蹙眉,“谁取了这名字,待会儿让人改了去,改成长乐居。”

“罢了,罢了。”祁谙忙摆手,“还是就叫芳林居吧,不过是个名字,无伤大雅,再者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匾额之上,倒有些别扭了。”

祁谙欣喜于芳林居的景色,正待进到卧房内去瞧瞧,突然间花木之间的小路内走出两名女子,那身着湖色衣裳的女子她见过,便是那日在王府外被钱坤称为沈姑娘的人。

祁谙步子一顿,脸上的笑意隐了去,偏头看向榕桓,语气不善,“怎么,这芳林居里还住着旁的女客?”

沈书夏自然也瞧见了来人,看到那长身玉立的男子,眸子一亮,疾步走上前,弯身行了一礼,“书夏见过王爷。”

祁谙眸子灼灼隐隐带怒气,沈书夏眼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惊喜,榕桓眉头皱了起来,后退一步,低低开口,“这女子是谁?”

卫叶轻声道,“爷,您忘了,是沈书夏。”

“她怎么会在这里?”

卫叶挠挠头,思索了一番,“那日救了沈姑娘后,爷让十一护送沈姑娘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十一有任务在身,怕是无暇顾及,便顺路把沈姑娘送到这里来了吧。”这泉州的王府向来没人住,但是到底是王府,怎么说也比旁的地方安全些。

祁谙等着榕桓解释,却只见他同卫叶嘀嘀咕咕,不由怒火中烧,手中鞭子一甩便向着沈书夏的脸招呼了过去,宜珊惊呼一声,就要扑身挡在沈书夏身前。

却见那鞭子在离沈书夏还有半尺远时,却突然转了方向,直直冲榕桓的脸抽了过去。

卫叶脸色一变,就要上前,榕桓低喝一声,“别动。”

卫叶身形一顿,那鞭子结结实实的甩在了榕桓脸上,‘啪’的一声,一条泛着血肉的鞭痕印在他的脸上,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

祁谙最后关头想要收势,却来不及,从他脸上甩开的鞭子因为收势过猛,眼看着就要甩在她的手背上,榕桓伸手攥住了鞭子,顺着鞭子猛地一扯,将她扯入了怀里,轻声道,“伤着了没?”

祁谙靠在他怀里,呼吸急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以他的功夫绝对可以躲得开的,为什么不躲?

缓过神来,祁谙气急的剁了一下脚,恶声恶气道,“你跟我进来。”说着便扯着他的手进了房间。

云莲忙去端了一盆清水进到房里,便见祁谙正拿了绢布擦拭榕桓脸上的伤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榕桓从怀里掏出先前她给他的药膏递给她,轻声安抚,“有花叔的药膏在,不会有大碍的。”

“你方才为什么不躲?”她以为他会躲,没成想他竟岿然不动,等到她发现想要收势已经晚了,不过幸亏她也没有用尽全力,不然这张脸怕是就毁了。

她素净的小脸就在眼前,嫣红的唇紧紧抿着,眸子里含着泪水,这么近的距离看她,这张脸越发有些陌生了,再也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胖乎乎的小脸了。

眼看着那泪珠滑落,榕桓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呼吸都有些停滞了。

脸上传来药膏微凉的触感,榕桓喉头微动,声音有些嘶哑,“谙儿,那女子叫沈书夏。”

祁谙给他抹药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最后有些诧异的看向他,“你说她是沈书夏?”

榕桓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嫩的触感,让他的手掌忍不住流连了一番。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榕桓猛地收回手,站了起来,背对着祁谙深深吸了一口气。

祁谙眸子眨了半天,将眸中的泪水眨了回去,“你说她是大渝第一才女沈书夏?”

榕桓平息了一下呼吸,转头看她,“是,沈家没落,她被卖到轻歌坊做歌姬,恰巧被我碰到,便将她赎了身。”

祁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抬眸,“兄长你去轻歌坊?”

榕桓无奈的揉揉额头,坐下来,“去年年底,我从临门关处撤军,本想回安绥看你,还未到安绥,接到信儿你已回宫,便想往赣州去布防,路上遇到了花叔,是花叔听闻轻歌坊来了个歌女,定要去瞧瞧,到了方知那女子竟是沈书夏。”

“谙儿,沈书夏是你要的人。”榕桓语气中似是有些委屈。

祁谙面露尴尬,看着他脸上越发红肿的伤痕,下面还有前几日她挠的未消去的指痕,不由越发心疼,抱住他的脖子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脸,“对不起啊,兄长。”

娇软的身体,清淡的馨香,榕桓浑身一震。

祁谙本是本能的动作,小时候她做错了事情只要往兄长怀里一窝,蹭蹭他的脸,说句软话,事情便过去了。

可是此时,这个动作似是有些不妥...

祁谙慌忙站起身,倏地转过头去背对着他,只觉心跳的飞快,脸也有些发烧。

祁谙双手绞在一起,尽量让自己若无其事,“兄长觉得传言是否是真的?”

前些年,边境尚且安稳之时,大渝与玄蜀国也有过往来,传言玄蜀国的二皇子曾经来过大渝,对大渝的第一才女很是仰慕,二人曾经见过面,沈家老爷还想要把沈书夏嫁给二皇子,只是不知为何最后不了了之。

若这是真的,沈家现在只剩下沈书夏一人,那么沈书夏可能是唯一见过二皇子容貌的人。

这些年边境不安稳,与玄蜀国征战不断,但最善权谋的玄蜀国二皇子却失了踪迹,那他人去了哪里?

莫不是来了大渝?

“无论真假,未雨绸缪总是好的。”榕桓淡淡道。

祁谙转身看他,似真非假,“那兄长说这沈书夏会轻易的把她知道的告诉我们吗?”

榕桓眸中闪着精光,“兄长相信谙儿的手段。”

祁谙双手背在身后,轻轻哼唧了一声。

榕桓站起身,靠近她一步,突然垂眸看她,“方才,谙儿在气什么?”

他突然靠近,高大的身形似乎将她整个人罩了进去,祁谙顿觉呼吸有些困难,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有些结巴,“我,我哪有,哪有生气...”

“是吗?”榕桓若有所思的瞧着她。

祁谙也不知为何,总觉有些慌乱,躲开他的眼睛,给自己找借口,“那这园子是兄长为我建的,我还没住呢,她凭什么先进来了...”

越说,祁谙越觉得自己就是为此生气的,仰起头,凶巴巴的与他对视,“我的东西不许别人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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