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午后, 大中午的, 那太阳就已经火辣辣的烤得人热气蒸腾。
正当饭点儿, 再热,也得出去找吃的。

满好拒绝了白卓尔喊她一起去吃食堂的邀约,一个人撑着太阳伞漫无目的的沿着林荫道走。

此刻的心情跌落到了低谷。

本来可以飘在云端的。

有雄浑的钟声骤然梆~,梆~,梆~的敲响。

下午一点钟了。

茫然抬头,满好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太古广场上。

那钟声正是来自于广场最高建筑物的顶端的大钟在报时。

环顾一圈儿,周围影影绰绰都是欢声笑语的人,三五成群,唯她一个孤孤单单的。

满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期待么?好傻。

还是往回走。

她暗自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就要转身离开,陡的站定。

还有一个人更傻。

这么炽烈的阳光, 晒得人头晕眼花,他竟然没带伞不说,还顶着烈日坐在花台边看着手机发傻。

他的脚边有一袋水果。

满好认得那手提袋的LOGO, 正是李月茹店里的。

相互的谎言被当面戳穿尴尬吗?

有点尴尬。

但是, 更多的是……愉悦的想要大笑的冲动。

愣神中的裴振亨觉得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像雷达一样反复扫描来扫描去,似乎要焚烧掉他的外衣,看进里面去。

这道目光有些莫名的熟悉。

于是顺着热意看去,一愣。

慌忙收起手机站起了身,无措的看着满好走近。

满好走过去, “怎么坐在太阳底下?”

“你不是……”

你不是在接待客户吗?

两人同时开口。

裴振亨紧急刹车, 中途改了口, 避开满好审视的眼,道:“才在商场里面逛了出来,听见钟声,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就找个地方坐了下。”

但是满好已经听出来他在问什么了,隐忍着快乐的情绪,仰起小脸,单刀直入的问:“你真的是在我的单位附近办事情?”

说这话时,满好紧盯着裴振亨的神色,她的脚尖儿故意去踢了踢地上那袋子水果。

那意思是,办事情还提着这么一袋子极具标志性的水果到处跑?

“……”

裴振亨愈加难堪。

才不是在她的单位附近办事,而是直接从李月茹的店里面过来,专程来找她吃饭的。

来的时候,自然选了几样今天新到的水果给满好带来,正好给她当餐后小吃。

他本来是想直接送到她的单位上,但感觉她可能不好在上班时间下楼来拿水果,又改了主意等吃饭的时候再给她。

满好答应邀请的时候,他人转身就往太古广场去了。

那家黄记煌生意好,他想去提前占位置,顺便就把菜点好,只管等满好来了。

人都已经坐在店里面了,忽然就收到了满好那样一条短信。

说实话,一路上的兴冲冲雨打风吹去。

裴振亨迟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的短信。

越来越多看似解释的话,好像一面镜子,真实反射出了满好的内心世界。

于是,那天在楼道里,满好看见他现身,惊恐的尖叫和惧怕的眼神儿又浮现在眼前。

自己于她而言是洪水猛兽。

心里受的伤不是一丁点儿。

有谁品尝过一个人从光彩夺目的舞台上摔下来,他本是领舞之人,却变成了令人厌恶的蹶子,聚光灯不再打在身上,浑身只剩了泥垢、污浊、邋遢,看着让人讨厌,有谁体味过这种感受吗?尝过这难受的滋味儿吗?

裴振亨独自凄凉的惆怅不已。

这边厢,满好看他久久不说话,忽然觉得很心累,转身就走。

再迟钝的男人也该看出点什么了吧?

似乎真是他自己想多了,满好并非对他无意。

老秦说,烈女怕缠郎。

“满好!”

裴振亨追上去,拉住了满好的手臂,“没有办事情,是专门过来请你吃饭的,水果也是为你带的。满好,要赏脸吗?我说吃饭。”

“……”

笑意止不住的往嘴角两边不断扩散,像湖里的涟漪层层荡漾。

她就说了这个男人是只癞疙宝,必须要戳一戳的。

满好回身瞪了裴振亨一眼,“笨!”

“……”

这一字娇嗔的鼓励,裴振亨好像瞬间就打通了任督二脉,于“情关”这门武学上进展神速。

老秦说,脸皮厚点,烈女怕缠郎。

这话又在脑子里过了遍。

所以,他岂有不顺杆子爬的?

裴振亨终于不再顶着那张好像谁欠了他一个月工资没给似的苦瓜脸,唇角微弯,语气轻佻的、小小声的、半是抱怨的说:“你明知道我被你拒绝过,你还那样说?我只是不想让你更加讨厌我而已。”

满好觉得这样子略带撒娇意味儿的裴振亨简直就像是罂粟花的毒,吸一口,已难以戒瘾。

她唯有表现得气哼哼,才能控制上了瘾的自己不要失态。

“我讨厌你我还理你?!还答应你请吃饭?!”

“呵呵,那,那我们……”

裴振亨低沉性感的笑声灌入耳中,像恶魔吹奏出的笛曲,驱动她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脚步走。

余光偷偷瞄去。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带钩子了,绝对能挂起那袋子水果。眼里光芒大炽,比阳光还要滚烫的视线熨帖的黏在她的头顶。

满好不敢再看。

“我们……还是去吃黄记煌吗?”

“吃什么吃?!只一个小时不到,那黄记煌等都要等半个多小时呢!去吃肯德基啦,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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