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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寿!丢死人了!

雪茶赶紧穿好衣服, 三两下重新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当缩壳乌龟,躲在被里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的心砰砰跳着根本就睡不着,耳朵更是支楞的老高, 随时关注着门口的动静。

过了好久, 吴弦才平复好受惊的心情, 洗好之后重新进来了,光着清瘦结实的上身默默的爬上了床,悄无声息的躺在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他刚才真是吓死了,无人能体会到一个人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刻摸了一手血是什么感受,更何况他还是个好不容易突破了心理障碍的洁癖。

他在外面洗了几遍手, 在月光下蹲了很久,仔细的思考了一遍人生才鼓起勇气重新回了屋里。

然而当他上了床半天, 发现旁边的被包里仍是一片沉寂,里面的人就像死了一样动都不动一下,他就忽然失笑,心里的负担和羞窘一样子全消散了。

对啊!流血的又不是老子,凭什么老子害羞?

他拉了拉她的被子, “雪茶?睡着了?”

没拉动。

再使使劲儿, “娘子?美人儿?”

雪茶在里面紧紧的拉着被子和他进行拉锯战,见他死活要把她弄出来,声音都带着颤抖和惧意, “你要干什么?”

这还是吴弦自打认识她以来, 头一次见她有害怕的时候, 顿时觉得十分新奇有趣,比发现黄金宝藏都令他觉得惊喜!

原来一向强大的暴力雪茶也有如此娇弱怕丑的一面,似乎突然天降一道神光照亮了他的天灵盖儿,点醒了他愚钝的脑子,他终于在如何对付她这个问题上有些眉目了!

他一使劲,一把拉过了她的被子,雪茶的人随被子一滚,再被他一揽,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又羞又恼,“你干什么?”一个小拳头捶在了吴弦的胸口上。

“嘿嘿,不干什么,睡觉!搂着你暖和。”

“不要你搂,快放我回去!”他的身上热乎乎硬邦邦的,连件衣服都舍不得穿,雪茶的脸直接贴着,觉得别扭极了。想想以往的自己真是怪了,怎么会盼着那种事?

都到了这种地步,初尝了美好的滋味的男人怎么会放了她?只是稍微松了松她,依旧让她依靠着自己。

“睡觉。”一锤定音。

雪茶经过了一番剧烈的心里斗争终于有了困意,却突然被胸前的异样给惊醒了,低头一看,一只大手不知何时搭在了她的一颗小山上,时不时的抓动几下。

他闭着眼,但她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睡着,雪茶咬牙,毫不留情的把他的手丢了下去。

然而下一瞬,那手自己有意识,又抓了上去。

再扔,再抓。

最后雪茶没办法了,拿着他的大手放在了自己冰凉的肚子上,“摸这给我捂捂吧,我肚子有点儿疼。”

吴弦这下不装睡了,顿时惊起,“肚子疼?要不要紧?”

雪茶气的恨不得把他踹下床去,低声说道:“你喊什么?女人来月事都这样的,挺挺就过去了。”

吴弦恍然大悟,他一个大小伙子上哪知道这些东西去?

“那你要喝热水吗?我去给你烧。”

“行了,已经半夜了,这个时候折腾什么?没几个时辰天就亮了,躺下吧。”

“那好吧。”吴弦不再闹她,乖乖的躺在她身边,温热的大手掀开了她肚子上的衣服,放在她柔软的肚皮上,不敢乱动,果然凉凉的,听她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一定很疼吧。

早晨雪茶先醒来,吴弦还保持着夜里的姿势,她心里一暖,起了身,肚子比昨晚更加难受。

“你去哪儿?歇着吧,我做早饭。”吴弦也跟着起来了。

雪茶满脸苍白,额上冒着冷汗,“我去方便一下而已。”

昨晚虽然发现的及时,但裤子上还是沾到了不少血迹,趁着吴弦在灶房烧水,她赶紧进屋换了干净的衣裤,然后把换下来的藏了起来,打算等力气恢复过来再去洗。

她此时终于深刻明白了吴弦不让她给洗脏裤子的心情。

这次月事真的很不舒服,雪茶换好衣服又出了一身冷汗,赶紧重新躺下盖好了被子。吴弦很快就把热水端了进来,“你先把水喝了,我给你洗条热毛巾擦擦汗能舒服些。”

雪茶这时候难受极了,也不和他客气,撑着把碗放到了嘴边,小口的喝了起来,喝了一口就愣住了。

“甜的?”

吴弦拿着毛巾过来,“嗯,我把家里最后一点糖加了进去,喝了也许好受些。小敏小时候耍赖的时候吃糖就好了。”

雪茶一下子眼里热热的,低头把糖水全喝光了,人果然暖了许多。吴弦要给她擦脸,她没好意思,不过是月事而已,又不是病的要死了。

小敏在门外叫了一声,“嫂子?”

“进来吧。”吴弦说道。自从昨天被他喊了一声,小敏今天就学乖了,不敢再贸然进门了。吴弦不禁联想起了昨晚那香|艳的画面,要是被小敏不小心撞见……想想都恶寒。

以后睡觉绝对要再三检查是否插了门!

“嫂子你病了吗?”

雪茶不好意思和她说实情,说了她也不懂,就含糊的答道:“没有,就是有点不舒坦而已。”

小敏见她苍白的脸色,一下子想起了去年她在二狗子家玩时见到的事儿,忽然神来一问,“嫂子你是不是要生小宝宝了?”

一句话问的昨晚刚刚进行亲密尝试的二人俱成了大红脸,吴弦忍不了了,把小敏给拎了出去,“别胡说八道了,以后少和二狗子玩儿,小男孩没一个好东西!”

被无情丢出去的小敏,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二狗子到底哪里惹着她哥了。

喝了热水之后,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用,雪茶觉得好受一些,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吴弦早就去书铺了。

她起身出去,打开房门一眼就看见了院里挂着她的脏衣裤!

“啊!”雪茶呼了一声,跑去找正在写字的小敏,“我的衣服是你给洗的?”

她多希望小敏说是,然而事实让她失望了,“我哥洗的。我觉得我哥今天有点怪怪的,怎么一下子对嫂子这么好了?嫂子你是不给他下了什么药了?”

完了完了!雪茶捂着胸口回了屋,饭也不想吃了。她高大端庄的形象一下子全崩了,最最不堪的一面全部被吴弦给看到了,这叫她以后还怎么端的起来?!还怎么板起脸来一本正经的训斥他?

他一句‘我洗过你的血裤子’就全给堵回来了。

不活了不活了……

然而这些绝不能再提了,再提她就要钻进地缝里去了,所以她只能当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

所以等吴弦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很好的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从外表看她又是那个自信的统领着吴家一切的女主人。

吴弦对昨晚和今早的事也是只字不提,若是他不总看她的话那就更好了,看的她浑身不对劲。

终于雪茶开了口,“你老看我干什么?”

“好看还不行看啊?我娘子就算不涂脂抹粉也好看。”吴弦顺口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激动的一拍桌子,“娘子!我知道咱们做点什么赚钱的行当好了!”

吴弦上工去了,好久不见的李光忽然来了。吴弦的这几个朋友里,雪茶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李光是带着东西来的,“吴弦不在家?没事儿,给嫂子也一样。广华寺的佛诞日举办的很成功,觉远大师最近清静下来了,吩咐师傅们给帮过忙的人家送做些斋菜,你们这一份自然是我送来。”

雪茶接过食盒,把里面的菜倒进自家的盘子里,“多谢你了,你这一家家的跑可够辛苦的。”

“嗨!辛苦什么?人家又不白用我。嫂子,那天吴弦醉酒回来你们没吵架吧?”

“嗯?哪次醉酒?他醉酒的次数可有点儿多。”雪茶问。

“就是那次,斗蝈蝈第二天啊,我看他喝的有点多不放心,特意把他送到你家大门口我才走的。”

雪茶愣了一瞬,“你是说那天喝酒你也在?”

李光不明所以,答道:“当然在!吴弦,我和董慧慧,我们三个那两天一起去斗蝈蝈,第三天都说好了的,谁知吴弦这小子居然爽约了。后来我听董慧慧说他的蝈蝈死了,哎,这也太不凑巧了。”

原来那两天他不是单独和董慧慧在一起的!雪茶心口上堵着的东西终于松了松。

李光走后,她独自一人站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把围裙摘下上街去了。

吴弦今日回来倒是没端着碗回屋吃,在灶房和她们两个一起吃的。吃饭的时候他发觉她好像看了自己几回,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吃完饭回了屋,他就知道了。

只见桌上正摆着那只蝈蝈笼子,里面住着一只翠绿精神的大蝈蝈。吴弦心里一暖,端着蝈蝈笼子端详半天,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这只再好也不是他亲自喂大的那只了。

他把蝈蝈笼子拿了出去,雪茶停了吃饭的动作期待的看着他。

“以后我都不玩儿这个了,不是生你气,是真觉得没意思了。”说完这话他就拎着笼子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连笼子带蝈蝈都不见了。

雪茶咬了咬唇,努力不让眼里的泪掉下来。他既然不喜欢,她再换一样别的宠物试试看。

于是吴弦第二天就发现自己家里多了只小奶狗。

雪茶双手握着小狗的身子,递给他,“既然你不喜欢玩蝈蝈了,这个送给你,当我给你陪个不是。”

吴弦的表情终于软化了,“你拿我当儿子养啊?算了,这个就留下吧。”

小敏一听哥哥发话了,高兴的欢呼起来,她不管他们喜不喜欢,反正她是真的很喜欢这只小狗,她还特意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喜宝。

雪茶却没觉得多高兴,他虽然留下小狗了,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没有隔阂的对她了,也没再管她叫娘子了。灰心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她道歉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还想要她怎么样嘛?

所以,气氛只是好了一些些,一家人可以正常说话了,但二人之间好不容易养成的那点暧昧却荡然无存了。

不只雪茶郁闷,吴弦也郁闷,说真的,雪茶什么都好,他这样的人这辈子能娶到她任谁都要说他稍高香了,他当然明白。但她做事的方式,他是真的很难接受。

沉迷赌坊这件事她生气,他能理解,所以就算她吓唬他、罚跪他,他也没说什么,反而当晚在她生病的时候悉心照顾她,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错了。

然而这回呢?他就想不通了,他和董慧慧清清白白的,不过就是去玩个蝈蝈,她怎么就能气成那样?

家里的事严重影响了吴弦上工的心情,一直拉拉着脸,倒像客人欠他的一样,老板都快看不下去了。

终于捱到了下工,他低着头往家走,却差点迎面撞到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好几日不见的董慧慧,只见她黑着脸,恐怕也在生气呢。

“吴弦,陪我去河边呆一会儿吧,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雪茶被打的那半边脸肿的很可怕,说话都疼。吴弦见她可怜,主动拿着一块棉花沾药水给她擦。

边擦边啧啧称奇,“你这皮也太薄了吧,是女孩子皮都这么薄,还是只有你这样?”

雪茶满心的感动瞬间卸去了一半,另半边脸也红了起来,喃喃道,“瞎说什么呢,人还不都是这样?”

“我就不是,我这脸皮可是城墙做的,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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