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的东西铺满了床,还有几块溅到了巧穗的身上。
巧穗拿起一块来,见那质地乌黑,上面还刻着小小的字,呐呐的问道:“这是什么?”

辰乙随手拿起一把来,道:“看到这些牌子了么?上面的刻字是人名,每一块牌子,便代表了一个人头。而他们,都是我杀的。”

他的声音格外冷,冷到巧穗瞬间便吓得丢掉了手中的牌子,带着几分惧意看着他。

辰乙却对她的目光恍若未见,只是淡淡道:“我是一个孤儿,自记事起便被扔到一个岛上,与我一样的有近百人。我们互为伙伴,更互为敌人,想要活下去,便要杀掉对方。”

说到这里,他扯开胸前的衣襟,指着那一道横穿胸前的伤疤,道:“这一道,是我在同他们搏斗时,未下杀手,被他们反过来砍的。”

那时他六岁,被派与跟那个平日里最好的玩伴对决,他不忍伤害对方,可那个男孩,却拿起刀砍向他。

“后来,他被我一刀一刀的,砍成了数十截。”

巧穗听着他的描述,只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偏似乎有空气将她冻住,让巧穗甚至动弹不得。

而辰乙又将后背露了出来,那满背纵横交错的鞭伤,便赤裸裸的展现在巧穗的眼前。

“这些,是任务执行失败所得,我怜惜敌人是女子,放跑了她,致使辰部损失惨重。”

他一点一点的讲述着,而每说一句,便会让巧穗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

那一具身体,伤痕累累,可他的眼神里,却带着一股倔劲儿。

说到最后,辰乙将衣裳重新穿好,逼近巧穗,迫使她望着自己:“所以,你觉得,在这样环境下活下来的我,如今还会有同情心?”

巧穗被他的话语所震惊到,若是以往遇到这样的男人,她定会吓得落荒而逃。可是如今看着这样的辰乙,巧穗却觉得心中仿佛有人在拿刀子不住的划出伤口,让她隐隐作痛。

见她不说话,辰乙捏着她的下巴,紧紧地锁着巧穗的眉眼,凌冽道:“明告诉你,老子的同情心早在我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更何况,在我眼里,你那些事儿算个屁啊。巧穗我告诉你,小爷今儿就把话撂这儿,我说了喜欢你,就是真的喜欢你!反正老子就这一颗心,你如果不要,现在就走。”

说完这话,辰乙一把松开她,自己则起身站到一旁。

他话说的很糙,可是那话语中的意味,却让巧穗顿时双眸酸涩。

她撇着嘴想要说话,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心中的疼痛,更多的是为他,看起来痞气十足的辰乙,其实过得比谁都艰难吧。

那些岁月,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巧穗张了张口,下意识想要安慰他,却又在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之后,顿时想起昨夜那荒唐的一幕。

她心中格外的纠结,仿佛一团乱麻理不清楚头绪,她觉得,自己应该需要静一静。

念及此,巧穗霍然起身,径自便朝着房门口走去。

下一刻,她便被辰乙拦住了去路,气急败坏的吼道:“喂,你这丫头,居然还真走啊!”

被辰乙拦下,巧穗只觉得此刻千言万语憋在心里,偏偏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她只是抬起眸子,瞪着他问道:“不然呢?”

辰乙本是想要激将法,却不料对方竟然真的要走,顿时便耍赖道:“想走?哼。小爷今儿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接受小爷正大光明的出去;要么,你就在这屋子里待着,什么时候接受小爷,什么时候再出去!”

闻言,巧穗咬唇,气道:“你这是无赖!”

眼见得她羞恼的模样,辰乙反而觉得气消了不少,嗤道:“你说对了,小爷还就是无赖了。反正你已经是小爷的人了。”说到这儿,他又靠近了巧穗,压低声音暧昧道:“有印记的。”

听得这话,巧穗瞬间满脸通红,气鼓鼓道:“你记错了,没有的事儿!”

她这话方出口,就猛地被辰乙捞进了怀中,低下头便咬住了那张不肯服输的樱桃小嘴。

巧穗的双眸猛然瞪大,一双眸子里写满了不知所措和羞怯。

直到她的身子都软了下去之后,辰乙方才松开了嘴,声音沙哑道:“现在你还确定,是我记错了么?若是你不确定,我可以继续帮你回忆回忆,我,乐意之极。”

他松开手的那一刻,巧穗顿时抱紧了衣服往后退了数步,一脸警惕的望着他,羞恼道:“你无耻!”

见她这模样,辰乙顿时乐了,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将她逼到了墙角。而后,辰乙抬起胳膊将她圈在自己的包围圈之内,道:“小爷还有更无耻的,你要不要看?”

闻言,巧穗的脸越发的红了起来,原本白嫩的耳垂此刻微微泛红,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爱。

辰乙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将她圈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道:“巧穗,我辰乙这辈子从不相信女人,可你是第一个。别拒绝我。”

后面的话,他说的越发声音低了下去,可是内中带着酸楚的情绪,却让巧穗瞬间两眼通红。

而后,她哽咽道:“我要告诉小姐,说你欺负人。”

只是这话却格外的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辰乙是什么人,她这话音里的改变,顿时便让他大喜过望,心知巧穗这是动摇了。

是以,他的声音更加的柔了下来,道:“大不了我就再去一趟慎刑司。只要……能让我换回来一个媳妇儿。”

他这话一出,巧穗顿时闭口不言,心中话语积累到一起,良久,说出口的却是:“我想吃冰糖葫芦。”

那带着撒娇的话一出口,巧穗的脸便红的能滴水儿。

而辰乙更是瞬间开了窍,他松开巧穗,跟猴儿似的窜到了柜子前,再次拖出一个箱子来,将之放在桌上,霍然打开。

内中金银锭加银票,另有珍珠玉佩地契等物,满满当当的塞了一箱子,打开的那一瞬间,竟让房间内都亮了一亮。

而后,辰乙带着讨好的语气道:“媳妇儿,这些东西都给你。以后咱家你掌钱,我跑腿儿,你看可好?”

他眼中亮晶晶的如同小狗儿一般,顿时让巧穗想笑。可是他话里的称呼,却又让她红了脸,嗔道:“谁是你媳妇儿?”

闻言,辰乙一把将巧穗抱起来,威胁道:“自然是你,我可是盖了章的。”说着,他的眼睛带着贼贼的光亮,在巧穗的身上来回扫视。

巧穗的脸瞬间涨红,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嗔道:“无耻!”

……

昨夜里谢言晚回去之后,到底还是没能逃过去某个小心眼儿的磋磨,直到后半夜她被磋磨的受不住,瘫软着身子眼泪汪汪的求饶,某些人才放开了她,让谢言晚得以倦极而眠。

是以,等到谢言晚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然日上三竿了。

凤栖止早已起身,坐在窗前软榻上看书。晨曦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的模样更增添了几分谪仙之貌。

谢言晚一时看的有些痴,待得回过神儿来,又在心里暗骂道:“呸,分明是个不知餍足的老狐狸。”

他虽然是太监,可是那房中的事儿却是门儿清,且那手上功夫好得不得了,每次都让谢言晚瘫软无力的求饶。

感受到床上人的目光,凤栖止头也不回,淡淡道:“这般看着本座,莫不是一大早便饥渴了?”

听到这话,谢言晚顿时将头别了过去,嗔道:“千岁爷,您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污么?”

“污?什么意思?”

凤栖止微微蹙眉,他倒是知道这污浊之意,可是污何解?

闻言,谢言晚悄然吐了吐丁香小舌,笑眯眯道:“夸您呢。”而后,她又怕凤栖止追问,朝外吩咐道:“妙书,打水来,传膳。”

凤栖止还待问个明白,便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旋即听得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姑娘,辰乙有事求您。”

而这其中,似乎还有女子的低语,只是声音太小听不大真切。

谢言晚微微一愣,顿时道:“进来吧。”

不想,进来的不止有辰乙。

“给小姐请安,给千岁爷请安。”

见巧穗跟着他一起进来,谢言晚顿时将她扶了起来,笑道:“快起来,你可吃早膳了?一起吃吧。”

巧穗微微摇头,带着几分羞涩道:“小姐,我不吃了,您跟千岁爷还没用膳么?那我待会再过来吧。”

她说着,就下意识想要走,却被辰乙一把抓住了手,而后径自跪了下来,道:“姑娘,辰乙想要跟您求个人。”

见他这模样和巧穗的羞涩,谢言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回头冲着凤栖止使了个眼色,却见后者压根就没往这边看。见状,谢言晚轻咳一声,道:“求谁啊?”

“我要娶巧穗,求姑娘成全。”

闻言,谢言晚悄然观察巧穗的神情,见她满眼的害羞,却并没有不悦的模样,心中放下心俩来。她眉眼一转,看向巧穗问道:“巧穗,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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