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见谢言晚的神情越发的阴冷,再也说不下去,吓得瘫软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谢言晚顺着望去,果然见地上摆放着几个粮食口袋。

身后有男人的声音响起:“那刘毅明面的身份是京城有名的善人,暗地里则听命于大长公主上官颖。”

谢言晚回头看了一眼,认出他正是凤栖止身边的辰乙。

庙里的血腥之气将她的神智拉回了几分,她抬手便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而后丢掉手中的匕首,一步一步的走到巧穗的身边,将她轻柔的抱了起来。

怀中的女子呼吸轻微,仿佛随时都要断掉。

谢言晚像抱了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眼泪夺眶而出,她却恍然未觉,只是语气轻柔道:“巧穗,我带你回家。”

而与她轻柔语气不符的,却是谢言晚脸上的表情。阴冷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周身都笼罩着一股浓重的戾气。

她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凤栖止下意识想要去扶她,却被谢言晚躲开,抱着巧穗一步步的朝着住处的小院走去。

这个破庙,距离她买下的那个小院,仅有一条街之隔。然而这短短的距离,谢言晚却觉得无比漫长。

她前日才在奶娘的坟前发誓,要好好儿保护奶娘唯一的血脉,可是今日,便发生了这种事情!

谢言晚恨那些害了巧穗的人,可她更恨自己!如果她足够强大,巧穗怎么会受这种伤害!

说到底,是她害了巧穗!

眼见得谢言晚往前走着,凤栖止心中蓦然闪过一抹痛意。这种感觉,曾几何时他也体会过。

因此凤栖止只是微微一摆手,吩咐道:“将这里清理干净。”便加快脚步跟上了她的步伐。

将巧穗安置在床上之后,谢言晚去烧了一盆水,端进来替她清理身子。

先前只是匆匆一瞥,可此时一寸一寸的看过去,谢言晚才知道她伤的多重。巧穗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尤其是私密的地方,更是伤痕累累,其间还带着令人作呕的白色斑点!

谢言晚咬紧了牙,轻柔的替她擦拭着,只是那手却是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握的紧那些致命的武器,却在巧穗这般模样下,竟拿不住一方小小的毛巾。

饶是她已然这般轻柔,可巧穗却依旧不停地抗拒着。她虽然昏迷,却对痛觉依旧敏感。

“不要,救命啊!”

听到巧穗凄惨的求饶声,谢言晚的手一顿,再也忍不住,咬住自己的胳膊,不叫自己哭出声来。

出去倒水的时候,谢言晚就看到站在院内的凤栖止,和他身边提着药箱的女子。

谢言晚感激他的心细,勉强勾起一抹笑意,可那眼中的泪痕却越发明显。

“姑娘,劳烦你了。”

洛清彦点了点头,便提着药箱走了进去。只是却拦住了谢言晚要进去的步伐,淡淡道:“我看诊时,不喜旁人打扰。”

见她这般,谢言晚再次道了一声拜托,将手中的盆放下,站在院内等候着。

见状,凤栖止的声音也难得一见的温柔了下来:“她是江南洛家的二小姐,名唤洛清彦。洛家是医药世家,她的医术你可以放心。你可以放心。”

闻言,谢言晚微微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谢。”

这声音微不可察,凤栖止却听得真真切切。

洛清彦很快便走了出来,开口道:“她性命无碍,只是伤口太多,我已替她上了药。”她神情清冷,眉眼里却到底闪过一抹怜惜。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才能将一个好姑娘糟践成这个样子!

谢言晚谢了洛清彦,回屋看望了一眼巧穗,她虽然沉沉睡着,呼吸却安稳了许多。

见状,谢言晚松了一口气,出来将门合上。

身后传来凤栖止的的声音:“你预备怎么做?”

听得凤栖止的问话,谢言晚回过身来,目光悠远的望着大长公主府,勾起一抹嗜血的味道:“今日初二,想必那里的防守最弱吧。”

她说的意味不明,凤栖止却顿时明白过来,沉声道:“丫头,你这是作死。”

谢言晚回眸一笑,神情格外凄厉:“那又何妨?”

正是午后,晴天白日挂在天空,稀薄而冰冷的空气里,她的模样像极了索命冤魂。

辰乙回来时,正看到她这模样,他心头一跳,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自己的佩剑已然被人夺走。

下一刻,便听得谢言晚冷厉的声音:“我去去便回。”

眼见得她的身影离开,辰乙顿时请罪道:“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被人夺了佩剑,这是杀手的大忌。

凤栖止的脸色白如纸,声音里带着能冻结人的冷意:“辰乙,跟着她。”

闻言,辰乙顿时抬起头,摇头道:“不行,主子,您的身体已经——”

“本座说了,跟着她!她伤你伤,她死,你便不必回来了!”

听得凤栖止的命令,辰乙咬了咬牙,方才恭声道:“属下遵命!”

直到辰乙的身影消失不见,凤栖止才松开紧握的拳,任由嘴里那一口鲜血从唇角缓缓滑落。

若是谢言晚先前能多注意一番,定然会发现,凤栖止之所以一袭红衣,是因为他身上伤痕累累,早已染红了中衣!

非红色,不能遮掩。

谢言晚一路策马疾驰,直到了大长公主府的后门前才停了下来。

“我乃谢家之人,家中出事,特来禀报。”

谢言晚浑身血污,那后门看守的小厮顿时不敢阻拦,指了方向便要随着她一同前往。

只是下一刻,小厮便被人狠狠地敲了一记,倒地晕了过去。

身后响起一个男声:“谢小姐,主子让我来保护你。”

谢言晚看不见人影,只微一点头,便紧握着佩剑朝着府内行去。

这一路果然极少见到人烟,途中有人尖叫,都被谢言晚一一打昏。

只是她到底低估了大长公主府。

有二十余人将谢言晚拦下,为首一人身着盔甲,沉声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公主府?”

谢言晚将原先的那套说辞拿出,那人心神一禀,又看了她弱不禁风的模样,便道:“既然如此,我带你去。”

随着她的走动,那些人将谢言晚围在中间,隐隐是控制之势。

谢言晚眉眼冷冽,一路不发一言,只随着他们走。

直到走到前厅门外,那人冷声道:“你且等着,我进去回禀。”便径自走进去。

谢言晚侧耳倾听,待得听到里面传来苍老女声之后,顿时将手中的利剑出鞘,将离自己最近之人登时斩杀!

可怜那人没有防备,竟被谢言晚一击即中,立刻贯胸而死。

谢言晚瞅准机会,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逃离了包围圈,一把挑开了门帘,朝着里面冲了进去!

房间内暖意融融,大长公主坐在正中间,而萧念母女则陪坐在下首,旁边更有嬷嬷丫鬟随着侍奉,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而谢言晚的出现,夹杂着凌冽寒风和扑鼻血气,顿时让房间内响起了阵阵尖叫声。

那为首的侍卫反应极快,见谢言晚进来,顿时将腰间的佩刀抽出来,冷声道:“小贼,你竟骗我!”

谢言晚灵巧的躲过他的一击,侧身退的同时,随手抓住了一个丫鬟抛了过去,自己则径自朝着大长公主扑去,厉声道:“老不休,拿命来!”

而萧念也在这个时候反应了过来,尖叫道:“母亲,她就是谢言晚,这个小贱人!来人啊,杀了她!”

谢言晚的佩剑刺过去的时候,大长公主顿时躲在了一个嬷嬷身后,那嬷嬷挨了一剑,大长公主则躲开来,带着惊吓和怒气道:“你们都是死了么,杀了她!”

她没有想到,这谢言晚竟然敢杀进了府上来!

外间的那些府兵也在这个时候涌了进来,将这房间内瞬间围成一团。

眼见得他们将大长公主护在中间,谢言晚凄厉一笑,拔出腰间匕首,直直的便朝着大长公主扔去!

而后,房间内便响起女人凄惨的叫声:“啊——”

那匕首偏了些准头,插在了大长公主的肩膀上,她的脸瞬间苍白如纸,淌下冷汗来。

谢言晚一击没能杀死她,便提剑再上,却在这时,听到外面响起男人浑厚的声音:“混账东西,你这是在做什么?”

谢言晚一个闪神,竟被就近的一个士兵得了机会,直直的刺向了她的手臂。

剧痛袭来,谢言晚手中的剑再拿不稳,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而那些士兵瞅准时机,顿时一拥而上,将谢言晚摁在了地上。

大势已去。

房间内乱成一团,尸首伤号倒了一地,谢琳琅何曾见过这种场景,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反倒是萧念还冷静些,吩咐人去传太医,自己则走到谢言晚的面前,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厉声道:“贱人,你敢伤我母亲,我今儿就杀了你!”

她说着这话,随手抢过一把佩剑,便朝着谢言晚的胸前刺了过去!

下一刻,她手中的剑便被谢逍遥夺过去,谢逍遥则看向谢言晚怒道:“混账东西,你是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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