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进入六部之一的工部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只花了三个月就把工部从上到下震住了。
起初是被他的异想天开镇住的,他今天规划了一个“小区”的房型,明天做了一个水利工程的图纸,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定理什么承重什么公式,把一干在工部干了几十年的老头子气的吹胡子瞪眼说胡闹,根本就是异想天开,那样的水利工程那样的房子怎么可能存在。

但慢慢的有些精通数理的精英骨干们发觉不对了,那些个大工程不说太子做出来的图纸能不能完全实现,就说那些公式放在正常的小工程建造里竟然都对的上,在用太子提出的建筑模型,再三做了实验后发现,平日里好多抓破脑袋才能测出来的数据,轻轻松松就能出来,套上公式不知道能省多少力气,就对太子的才华震住了。

不过一开始大家若有若无的轻视太子不是不知道,一下子要捧起来太子他们情绪转不过来,更怕太子觉得他们都是虚伪的人,所以暗地里有一阵子你给他使个眼色让他去跟太子搭话问问还有什么好用的公式啊,你捣捣他暗示赶紧把太子拉到自己组来,别让别的组的给抢先了。

最后最先忍不住的是工部主管水利的大人,某天浮生泡在工部花了五天五夜终于做完了一个建造商业区的设计图,晕晕乎乎得被脸部线条越来越刻薄的夜九扶着,准备回家,瘦高瘦高偏偏长了一张圆脸的工部侍郎王大人在门口走来走去,一看太子出来,先被宫里头大名鼎鼎,出了宫进了太子府更加如日中天的夜大总管冰了一下,鼓足了勇气,还是跺跺脚,跑上去扯着胖乎乎的太子袖子,小媳妇一样,红着眼睛。

“殿下,臣,仰望您呐。”

浮生:…吓得本殿瞌睡都跑了。

夜九:…怎么到处都是神经病。

“老王头,你个小人,骗子!”管着宫廷建造的主事不知道从哪猛的扑出来,拼命想扯开姓王的大人,“昨天才说你不会随便跟太子搭话巴结太子去你们水利部门的,幸亏我今天看你提前要走留了个心眼跟出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王头。”

“浑说,老赵你别拉我,你以为我早上没听到你跟你底下那个员外郎说要偷偷打探太子喜欢什么,一定要把太子拉到你们建筑部门去,我今天不先一步出来,就让你们跟太子先套了近乎,到时候太子就偏着你们怎么办?哼,你别拉我,我先仰望太子没你的事。”王大人死都不肯松手。

浮生都惊呆了,张着嘴巴回头看脸上都蒙了层霜似的夜九,他的另一只胳膊被夜九死死拉着才没被两位大人给拉跑。

夜九看两个也是三品主事的大人跟小孩子抢玩具似的抢夺太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过是回梅家几天处理一点事,昨天处理完了赶紧回去找太子,结果就听说他一走太子就泡进去工部几天没回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冷着脸把海宜训了一顿,过来要把太子拉出来,太子还不肯走非要把模型弄完,因为上次书房的事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点说不清的嫌隙,下意识已经不敢那么随意得说把太子拖走就拖走,生生在旁边陪了一夜,最后还是他帮着手残老弄坏零件的太子把模型组装完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完。

浮生感觉被大家喜欢了有点小骄傲,反过手拍了拍王大人的肩膀,笑呵呵说:“好的,大人的仰望本殿了解了,也接受了,哈哈”

那小模样就跟说“好的,你的喜欢本殿接受了”一样一样的。

这话一说完,两位大人还没反应,夜九已经直接出手,一手一个提着两位老大人后领子放到了一边,脱离了太子,瞟了一眼太子后下巴指了指往前。

浮生那虚荣的笑,僵了,嘚瑟的心,灭了,知道小夜子不高兴呢,虽然上回初恋还没来得及萌芽就被掐死,决定以后不要跟小夜子太亲密怕管不住自己,但是一时半会也不能改过来,欢喜的心收不回来,夜九一做指示,就不由自主乖乖听话。

两位大人想跟上去,被夜总管狭长的冷眼一扫,两条腿就软了。

回府的马车上两个人都有一点沉默。

浮生斜着躺在宽敞马车里的假床上,嘴巴里塞着东西吃了嘴巴一鼓一鼓的,眼珠子时不时的忍不住去瞄旁边坐如钟目视前方帘门的夜九。

看着看着浮生的嘴巴就忘记动了,眼珠子也有些呆滞,为什么几天没见发现小夜子又美了一个度?原本还有些削瘦的肩膀一下子线条凌厉起来了,束腰的腰带放的更宽了,显然身量也上了一个台阶,狭长的狐狸眸子依旧冷清清,却有了不似少年的稚嫩,有些,有些说不上来的他父王那类人的感觉,所谓的威严已经逐渐加深了。

浮生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惊觉去年开始,这双眸子就已经如此了。

空气逐渐有些稀薄,浮生咳了两声,夜九转头看过来。

浮生立马眼神躲闪了开去,掀起旁边的窗帘看外面的热闹,顺便大口呼吸几口空气。

夜九有些恍惚,盯着翻身趴在窗户口的太子胖胖的屁股看了会儿,才开口道:“殿下,当心着风。”

已经是深秋,天气转凉。

浮生听到夜九喊他,立马扔了帘子又转身要翻回去了,结果一个没注意,直接翻得从窄窄的假床要掉下来,夜九伸手扶了一把,正好抓在他屁股一块。

浮生没多大感觉,赶紧笨拙得爬起来,坐回去,傻乎乎得笑了笑,说:“你事情都办顺当了?”

夜九手指还有点发麻,软绵的触感让他控制不住想起那晚的场景,身体里血液有些翻滚,认真凝神静气了会儿才回道:“差不多了,处理了一批人,也差点中了他们的道。”

“嗯?”浮生严肃了,“中道?他们怎么你了?要不要我给你报仇?”

夜九摇头,说:“他们没落好,想了个下作法子,找了个有脏病的女人给奴下药想毁了奴,被奴拔了四肢,剥了皮,这会儿还吊在梅家大门口。”

浮生先是极度气愤,然后就头皮发麻,四肢都疼,默默想象了一下如果那天自己不顾小夜子的心愿,强行发生关系,会不会事后也被拔了四肢剥了皮,然后挂在太子府大门口,自己绝对会是永载史册的太子。

那场景太美,浮生想想都觉得牙疼。

“那你,那你现在没事吧?那药后来怎么样了?”浮生脑壳疼,莫不是小夜子找了别人?也不知道那个姑娘那么有福气。

“催吐一部分,喝药又逼出来一部分,再针灸几回应该就清了。”夜九淡淡回到。

“哎?你没找,找女人啊?”浮生心里头高兴,不过还是好奇,“一般这种药不都是无解非得那啥吗?难道,难道其实,你还不行?”浮生觉得自己真相了,声音压的特别低,“你悄悄跟我说,我给你找太医啊。”

夜九的戾气瞬间爆发,外头赶车的小厮都打了个冷颤,浮生捂着小心肝躲远一点,然后心里有一点淡淡的忧伤,没想到他那么优秀的小夜子,原来那方面有障碍,为了安慰做不成恋人也能做朋友的好基友,浮生决定黑自己一把安慰人,他又忍着夜九冰渣似的冷眼靠过去,低声道:“其实我跟你说,我可能也不大行,之前我父王还急过一阵子你记得不?所以才推迟选妃的,没事,咱们年纪还小,私底下一块去看大夫,调养一下以后肯定没问题的。”

夜九古怪得看了太子一眼,天底下大大方方说自己不行的,至今就见过这么一个,还是太子,未来的九五之尊,真特么刺激。

夜九嘴角勾了勾,容颜如昙花绽放,浮生被美到了。

“殿下,奴很正常,没有不行,另外,殿下您也很正常,奴保证。”

“哎?你保证?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浮生顿时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是傻逼吗?非要跟人证明自己不行?

“咳咳,你真没事?”浮生瞄了瞄夜九下面,衣服挡着没看出来异常,多看了几眼,想着其实小孩年纪不大啊,生理知识估计少的可怜,压根不知道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再想想自己上一世这个年纪,早跟着一群狐朋狗友打架泡吧小黄片也看过几本,就算没实战理论知识也是不少的,这么多年的兄弟,是不是应该教教这个单纯的娃呢?

夜九有些羞恼,正准备下车不跟他同车,就听那傻不拉几的太子说:“算了你年纪还小,有些事还是我教教你吧。”接着又一次被太子扑倒了,介于上次的事,夜九下意识不敢挣扎再推开太子,怕他会离自己更远。

浮生特虎得压着人家上半身,就伸手去掐人家下半身,使劲掐了好几下,夜九疼的好险没一脚踹开太子。

浮生停下来,幽幽道:“小夜子啊,你可能真的被那药毁了,上次我非礼它它还有反应的,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跟你说这个就是不行了。”

夜九牙齿缝里蹦出来一个字:“滚——”

浮生投以同情眼神,道:“千万别讳疾忌医啊。”

少年的夜九还做不到厚脸皮被调戏被污蔑还面不改色,气急了也是咬人的小狐狸,他一把掀开浮生,下了狠劲地也掐了浮生几下,浮生“啊啊啊”惨叫了好几声。

赶车的摇头叹息,太子就是不长记性啊,早就听说在东宫里每天都要被夜大总管虐的嗷嗷叫。出了宫的这几个月隔三差五也是被夜总管修理的嗷嗷叫,他还老是作死得凑过去惹夜总管不开心,真让人愁。

车内,夜九冷笑地问:“殿下如何也没反应?”

“滚犊子,反应个屁,疼死老子了,嗷嗷,撒手。”

夜九横着眉毛看浮生。

浮生恍然大悟,捂着脸滚开去了。

回了太子府,海宜正好刚送走一批来访的客人,看到太子灰头土脸得回来,就知道又被修理了,当下温温地笑道:“殿下与夜总管奔波劳累好些天,府里热水热食早备下了,二位赶紧收拾好好休息一下,稍等奴再给殿下介绍几位客人。”

海宜的后头还跟着几个眼生的人,有文弱书生有中年大胡子山羊胡子。

“海宜,你真是太好了。”浮生眼泪汪汪,倒没怎么注意海宜后头的人,来太子府的人太多了,如果每个他都要去关注的话会累死,这会儿不要夜九扶了,巴着比自己高大半头的海宜的肩膀装虚弱。

那几个客人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被夜九冷冷扫了一眼又恢复恭敬。

海宜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太子先去洗漱,边走边说:“殿下喜爱建造是好事,但身体更重要,您多日未上朝,陛下那边问过许多回了,下次进宫只怕还要挨陛下的训。”

浮生摇头晃脑,道:“我可是做的大事,我啊,设计出来一个商业区的布局图,只要咱们延国每个城市都有一个这么商业区,也都能按照我的想法运转起来,咱们的赋税之类的都不用愁了,随便养军队还是赈灾都不愁的。”

海宜微微诧异:“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我跟你说我早就想好了,以后这些商业区呢,都是由国家控股,咱们在里面建造一栋栋的楼,建造一个个的摊位,然后竞标给那些商人,规划好买卖类别区域,放上巡逻保安维护秩序,规定好开市闭市时间,制定好商品缴税的规则,在他们不过分哄抬物价,不违法犯纪卖假货骗人,不走私违禁品,朝廷就不参与他们具体买卖什么货物,不参与他们商品的定价,让市场去做出最公正的价格,咱们既不会与民争利也不会增加农人的赋税,只是发展商业,给底层的商人提供平台,国家就能有好多进项,我跟你说啊,能做生意的脑子一般都不错,咱们不能因为士农工商就否定压制人家,会损失很多的。”浮生想象着自己那个时代的繁华,如果有一天真的可以在这个时空,在他的手底下实现,那想来也是一件很有成功感的事了。

海宜都惊呆了,都忘记了走路,张了几回嘴,才大着舌头结巴道:“殿下,这,这想法,可真是,真是让人,想不到。”

“哈哈,这有什么啊,以后都会是正常的事,虽然现在要开始很难,不过没关系啊,我是延国人,生养这么大,总要给他做点什么留点什么,我在这里一天就一天为它的繁华努力着,以后不在了也会留下完整的思路,总有识货的会把我没做完的事业接下去。”浮生打个哈欠,浑然不知道他的话给了海宜等人多大的冲击。

太子的懒海宜清楚,太子的中庸那几位客人早有耳闻,却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听到太子要动摇的竟然是士农工商这种等级制度,简直胆大,但是,为什么又会觉得把商人放在国家制定的圈子里,让他们的智商多为国家贡献,其实也是挺可行的?

大概被太子洗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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