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业帝这天很不愉快地下朝,政务都扔给太子丞相他们了,自己郁闷地往后宫跑。
刚拐过走廊就看到他的傻宝躺在皇后宫殿前空地上的躺椅上,抱着肚子晒太阳,苏倾钰懒散地倚坐在躺椅扶手上,看起来屁股大好了,这会儿端着盘子给傻宝喂核桃白果什么的,不时自己也吃几个,美得不行。

纨绔在一边乐呵呵地砸坚果,皇后和错错追着两个小娃娃一会儿喂吃的,一会儿给擦汗,阳光暖洋洋的。

这群人简直不要太惬意哦。

凭什么他这么苦恼,他们还这么欢乐?

所以,承业帝生气了,奶娃娃不好计较,媳妇闺女舍不得责怪,那么,苏倾钰,就你该倒霉了。

承业帝满腹怨气地往苏倾钰那边跑。

“陛下回来啦。”皇后看到承业帝过来也没收起刚刚的笑,“汤还温着呢,给你盛点。”说着就到一边小炉上弄汤。

承业帝刚准备好的一肚子火立马被皇后难得的温柔给灭了,脚步一转,在原本皇后坐的位子上坐下来。

傻宝也爬起来抱着小锅似的肚子迎上来:“父王父王,今天我让错错在汤里加了我喜欢的玉米,可好吃了。”

玉米还是从西罗带过来的,傻宝的良田里产的,是个稀罕物。

苏倾钰在傻宝起来那刻,就立马扔了手里盘子护着傻宝过来,纨绔顺手接过他家爷的盘子往自己腰间兜里一倒,偷看了苏倾钰一眼,发现他家爷没空看自己,把盘子扔了,若无其事地继续敲核桃。

碰巧看到纨绔这一出的承业帝眉角一抽,再看一脸“媳妇最大媳妇你悠着点”表情的苏倾钰,一点没发觉纨绔小动作,突然怎么都发不出火了。

“还这么毛躁,可别累着孤的外孙女。”承业帝这几天也已经被小夫妻俩坚定是女儿的念头洗脑了。

摸了摸傻宝脑袋,没摸到熟悉的石头,叹口气:“等我们傻宝生了孩子,父王再给你找两盒子稀罕的石头,一盒子做衣服一盒子戴头上,这段时间我们傻宝委屈了,都没戴石头。”

“……”苏倾钰深深又切切地看了看岳父大人,发现岳父大人是真的一副“我闺女就该天天当暴发户,把宝石当石头玩”的表情,突然好想哭,怎么办?感觉以后他当爹都养不起闺女了。自个媳妇是一直养不起,现在还被媳妇养了。

傻宝笑呵呵地抱着承业帝胳膊蹭:“好呀好呀,父王我要圆的还有十二个面的石头。”

“好好好,”承业帝宠溺地拍拍她背,“父王待会儿就让人都给你找回来。”

“行了行了,先喝汤。”皇后把汤给承业帝后,拉过傻宝拿帕子给傻宝擦嘴角,“母后那还有不少呢,你喜欢就去拿,又不是只有你父王才有的。”

“嗯嗯,好的嘛。”傻宝开心地抱着皇后蹭,皇后笑的眼角都隐约看到细纹了。

“哎?”承业帝喝口汤觉得皇后这话有问题,“皇后啊,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那些难道不是孤给你的?傻宝要石头当然是孤给了。”

“哟,可臣妾怎么记得傻宝第一盒石头可是臣妾给的,陛下后来给臣妾的难道不是还臣妾当年送您的?”皇后无限风情地瞟了承业帝一眼,“我们傻宝要石头臣妾怎么就不能给了?”

苏倾钰:“……”你们给我好不好?

承业帝被皇后那么一瞟,浑身一抖,骨头都稣了,当下无话,不过当晚承业帝都没回前面宫殿,直接在皇后那边吃了晚饭睡下了。

苏倾钰吃完晚饭扶着傻宝找皇后聊天消食,太阳还没落尽,到了皇后寝殿时,那边大门已经禁闭,所有伺候宫人都离得远远的。

傻宝还很奇怪她母后怎么睡那么早,本来还要继续跟母后讨论兽院那狮子是跟老虎配比较好,还是跟豹子配比较好。

宫人们支支吾吾半天,苏倾钰妙懂,然后耳根就微红,忧郁地看向夕阳还红半边天的远方,坚定地哄着好奇的傻宝换个地方消食。

第二天天不亮,苏倾钰轻轻松开怀里的傻宝,穿上衣服去接妹妹,现在苏卿卿是每天晚上跟着太子回去睡觉,晚上还没醒就被起早上朝的太子抱到宫里,白天跟着傻宝苏娉芙玩耍。

苦的就是太子,苏倾钰,每天要玩交接。

苏倾钰今天起的早了点,熟门熟路地从勤政殿前的宫道过去,也不怕碰上承业帝什么的,反正岳父大人晚上都在岳母那过夜,上朝也直接那边过去,下朝才会来这边处理一下折子,顺便教导太子,再闲了就拉着傻宝去找皇后玩耍,如今这个勤政殿其实每天太子丞相他们待的时间更长。

过了两道门,再拐两个弯,又碰见了史督尉。

一连几天他都有碰见巡逻的史督尉,不过人家都当没看到他,苏倾钰直觉地这个史督尉对他不友好,不过还是得承认一身黑铁铠甲的史督尉带的巡逻队还是很气派的,至少比西罗皇宫的整齐威严得多。

快到南宫门时,苏倾钰瞅着时间还早,风一吹又冷,就把自己的披风帽子戴起来,往宫门后一站,守门的侍卫也都认识他,这几天,天天看到这个奇怪的驸马和太子交接孩子,搞得太子也变得好奇怪。

苏倾钰朝人家点点头,侍卫低头行了半礼继续目不斜视地守着。

南宫门是百官上朝进去大殿的最后一道宫门,守卫有点多,也基本上到了这道门,来早的大臣们就停下等等来晚的,掐着时间一起进去。

“唉,只怕陛下今日又要提建公主府的事了。”一个藏青朝服的老头摸摸胡子叹一声。

“谁说不是呢,陛下这么些年只要是碰到六公主的事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一个青色朝服老头摸摸玉圭叹,又低声说,“听说了吧?如今的兵器监造营就是当年六公主玩剩下来的,私造兵器都没见陛下瞪一下眼,只怕六公主捅破天咱们陛下还得说一声,不愧是孤的公主,霸气,有胆量。唉,依下官之见,这公主府肯定得建。”

“是呢。”另一个穿铠甲老头也凑过来,“元帅当年都放话,西罗不乖让六公主不高兴就要去打西罗,如今六公主带着驸马跑回来,还没有西罗官文,摆明是不高兴回来的,这驸马是西罗兵马大元帅,苏家军更是雄踞一方,这怎么看都是辦了的节奏啊,就怕乌喜那边没完又得加上西罗了,唉,本来就是六公主吃一点亏,陛下就恨不得宰人家祖宗十八代的架势,没想到就是远嫁了还能惹来国之大祸。”

“回就回呗。”一个面红齿白娃娃脸的青年大臣打着哈欠,“咱们大贺还怕了不成,敢欺负我们大贺公主,打不死他。”

“去去去,你个咸蛋尚书,净会添乱,谁不知道你是太子放个屁都觉得香的。”铠甲老头赶鸭子似的把小年轻推一边去。

“是啊,咸蛋尚书,你得有原则啊。”青色朝服的老头苦口婆心。

小年轻瞪瞪眼:“你们才咸蛋,老顽固!”说完就哼哼地先跑进大殿去了。

“切,小子还能耐上,太子和陛下也一样没原则,这么个人还给封了尚书,唉,还有六公主的事…。”

“嘘—”另外两个文官吓得赶紧捂武官嘴巴“将军哎,这话可别让旁人听到,你没看见太子跟陛下一样兴冲冲要造公主府吗?听说本来太子都把太子府腾出来要给六公主住的,最后还是陛下争着把人就在偏殿的,这些天你没发现就是丞相太师明知道建公主府不合规矩也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吗?说句大不敬的话,他们巴不得陛下太子给六公主多作点,让六公主那简单到那啥的脑袋想不出理由再回西罗。”

“哼,要老子说,那个西罗驸马最无用,他苏家军随便就能把西罗翻了,他还非得逃似的跟着公主回大贺,也就陛下他们宠六公主宠的没底线才会高兴的恨不得召告天下。”武官脸红脖子粗,“陛下讨了公主欢心就要我大贺万千将士再起战争,实在是,”突然武官脸色一变,竟然狗腿地笑起来,“英明神武啊!”

“哎?”两个文官不约而同地往后看去,果然看到右手抱着一个罩了貂毛披风小孩,左手还拿着一件披风的太子,后面跟着两个手上拿满糕点玩具的小太监,小徐公公捧着太子上朝要用的玉碟。

此时,太子竟然,一脸温柔,是的,温柔,他们那曾经第一次正身见人,一眼压的群臣不敢抬头的凶残太子啊,竟然温柔地对着手里抱着的小孩说了一句话,然后小孩迷糊地伸出手摸了太子美丽的脸,太子还弯了嘴角,脚下步步生风走过来。

路过的大臣都静止了,天,这都十几天了啊,每天都要诡异这么一回,太可怕了,还是答应建公主府吧。

刚刚愤愤不平的武官笑的跟那最灿烂的马兰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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