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铮看着这一切,心不可遏制的痛着,头一阵阵的眩晕,嘴角突然溢出了血,在君陌泽的惊呼中晕了过去。
她做了很长一个梦,很杂乱,也很难受,醒来却什么也记不清了。

“九儿,你醒了!”

于铮稍有动作他就发觉了,依旧是熟悉的声音,这是于铮第二次醒来看到他了,不过这次,她没有去在意君陌泽为什么在这里,而是一轱辘爬起来,急急忙忙的问:“七哥,我二姐怎么样了?”

“那些事一会再说,我让人熬了药,你先喝了再去管那些事。”君陌泽把她按回去,不容拒绝的拿出一碗黑漆漆的药水送到她面前,“前两天落水,对你的五脏六腑皆有损伤,我虽用内力给你温养,可真正好起来只能靠你自己调理,不要让我担心。”

于铮心中焦急,却也知道君陌泽是为自己好,一口气喝了药,苦得眩晕,“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君陌泽看着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却也知道于铮此时的心情,如实道:“二姑娘抱着季钦的尸体坐了一整夜。”

“那……他呢?”于铮说的是小念。

她该恨他,该讨厌他的,可是她又是最没资格恨他的,人是她带回来的,之所以这么对季钦,也是为了她。

如何去责怪,如何去恨,与其说怪小念,不如怪她自己。

“他暂时被关在柴房,没有危险。”君陌泽知道她想知道什么。

于铮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大概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我去看看二姐。”

她三两下穿好衣服,随便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往于秋灵的房子里走,快要到时,却又突然胆怯了。

踌躇了一瞬,她推开门便看到坐在床沿上抱着季钦的于秋灵,她的眼睛早已肿得不成样子,床的另一头还站着一个人,那是季成桑,大概是收到消息赶过来的,神情比于秋灵好不了多少。

看到于铮的瞬间,季成桑愤怒的过来,扯着于铮的衣领:“你不是答应过我好好照顾钦儿的吗?你不是答应过的吗?”

于铮双目下垂:“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季成桑说着,捏紧拳头就要一拳砸在她的脸上。

于铮一动不动,身旁的君陌泽一把抓住季成桑的手腕,往后一推,“放肆!”

季成桑被推得后退几步,面露疯狂之色,“于铮,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既然你要护着那杂种,那我季成桑从今往后便和你恩断义绝,只希望,你能一直护着他,不然,我必杀他。”

君陌泽冷冷的看着季成桑,于铮不想让那孩子出事,他便帮她护着,昨晚季成桑几次想杀了小念都被君陌泽的人挡下来了,没有成功,他能理解季成桑的心情,但他的心情与他何干?

于铮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死寂一片,浓浓的愧疚和罪恶感让她说不出一句话,语言比唇色更苍白,张了张嘴仍然却吐不出一个字。

君陌泽担忧的看着她,想直接把于铮抱出去算了,她的身体本就没有好,那些看不见的内伤在这样的情况下只会愈发严重。

于铮恍惚着往外走,脚步虚浮,君陌泽一把将她抱起来,带她离开那个让人窒息的地方,“九儿,这不是你的错,你别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于铮惨笑一声,道:“那是谁的错?”

是已经死了的季钦,还是为了她而杀人的小念,亦或者控制季钦的于秋静?

君陌泽把她抱得紧了一些,却无法回答她的话,世界上总有各种各样的因,而结成无法挽回的果。

君陌泽把她抱到了那块最清净的梧桐院上,凉风瑟瑟,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于铮站在梧桐树下的阴影里,静得像一幅画。

君陌泽突然想把眼前的人藏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不要去介入那么多伤怀的事,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给他挡下来,让她每一个表情都是为了自己。

于铮在看虚空,君陌泽在看一幅画,让他想要收藏起来只供他一人欣赏的画。

画里的人突然和他对视了,她开口道:“七哥,帮我一件事吧!”

“好!”

“把他送走,送得远远的。”

君陌泽沉默了一瞬,他说:“好。”

知道于铮不想见小念,君陌泽朝她释放了一个安抚的笑容,就去着手办小念的事。

那个小孩越早解决越好,呆在将军府,只能称为所有人的心病。

于铮漫无目的的转着,偶尔有青叶飘下,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季成桑和于秋灵肯定不想看到她。

最终,她回到房里,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人敲响了,她听到濡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姐姐……”

于铮一怔,“你来做什么?”

“来求姐姐原谅的。”他说。

门被缓缓推开,才一个晚上,小念似乎瘦了一些,他的目光落在于铮身上,每一分每一寸都像是要刻在骨子里一样,那么认真。

“你走吧!”于铮摇头,她现在还没办法面对小念,就算他没错,她一时半会也不能够原谅他。

小念灿然一笑,眉眼弯弯,就像当初那样,他道:“姐姐,你能看我一眼么?”

原本侧着身子的于铮似乎顿了顿,然后转了身,情绪不多,依他所言的看着他。

小念似乎终于满足了,笑意更深了一些,他将那双赤红色,笑起来会发亮的眼睛闭起来,道了一声:“真好。”

“好了,你可以走了。”于铮别过脸,开始赶人。

“姐姐,我有办法救他,姐姐相信我么?”小念笑着道。

“你说什么?”于铮惊讶出声,眸子亮了一瞬,随即又暗了下来,摇头,“你走吧!”

没人比她更清楚,季钦的身体,在昨天就死透了,就算有一口气在,那千疮百孔的身体,也活不下来。

“姐姐,我没有骗你呢,我伤的,自然也有办法将他治好,姐姐忘了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些蛊虫了吗?”

他终于说出来了,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蛊虫,都是我放的呢,我讨厌他们,所以把他们永远困在那里,世世代代都逃脱不了诅咒。”

于铮心中贸然一冷:“村口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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