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午饭,大家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却一直持续到傍晚。
霁初调制的酒实在是太好喝了,不仅好喝,每一杯都颜色形状各异,还各自有浪漫的名字。枫斗最喜欢这些独特的物件儿,喝着喝着,就似有几分醉意。

此时,他端着一杯橙黄色名为“日出”的酒,这自然也是出自霁初之手。她用兰草发酵酒和鲜橙汁加了点红石榴糖浆,枫斗喝上一口就一发不可收拾。

“小初,我明天就出远门了哦~”他火红的宽袍一展,将手臂搭在霁初的肩上,“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帮你带回来?”

“你把自己好好带回来就好~”霁初苦笑着将他的手臂从自己肩上拿下来,他摇摇晃晃地坐下。

“红大人这次要去哪里?”万俟凝坐在枫斗身边,拿着一小杯花酿,凑到他的面前。

咦,好香。

枫斗眯着朦胧的双眼,疑惑着万俟凝身上散发着的香气为什么如此熟悉。

“去中原啊,小美女。”枫斗一把揽过万俟凝,她便如小兽一般缩进他的怀中。

奇怪,怎么这么香?

“去中原什么地方呀?”万俟凝将手中的酒送到枫斗嘴里。

“机密!”枫斗勾唇浅笑,饮尽了杯中酒,“小美女不应该打听这种事的。”说着,他将唇凑到万俟凝的耳边,呢喃道,“你该操心点别的。”

枫斗带着酒气的气息喷洒在万俟凝的脖颈之上,令她全身发软,心痒难耐,娇声道:“红大人想我操心什么事呢?”

“嗯……比如……”

“红大人,你喝醉了!”枫斗的话还没出口,就觉得一股惊天神力拉着他从座位起来,刚想发作,一回头看到的却是霁初那张清雅脱俗的脸。

怪怪,这丫头怎么越来越美了?

于是,他一肚子气全消了。

“小初,我醉了吗?”

“你醉得不省人事了!”

霁初拉着他,回头叫了声猫又,山童也过来帮忙,三个人连拖带拽,将他扔进山童的房间。

还没沾到枕头,他便鼾声大起。

这一夜月明风清,院落里依稀还有虫鸣。

熟睡的夜空忽然睁开眼睛,他闻到一缕香风,那是属于心宿的魅惑之香。这股大天神赋予的特殊气息,目的是出于对心宿的保护。当她遇到强大的妖鬼,他会因为这香气对她顿生怜意,以至于不舍得伤害她。

越强大的鬼,便越无法抗拒这种气息,此时的夜空再一次因为这种气息而血脉喷张。

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夜空掀被起身,推开房门,那香气溢满鼻端。疑惑着今夜为什么这股气息如此浓烈,他一路走到香气的源头。

在霁初的房门外驻足,不出所料,味道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一直以来,霁初只有从身边经过的时候,才会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清雅高贵,令人神往。而今夜,这股气息远在院落的另一端都清晰可闻,甚至有一种迷人心智的感觉,这种异常现象夜空很想一探究竟。

夜空抬起手刚想敲门,便听到门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知道我明日要走,你就如此急不可耐吗?”这声音是枫斗的,懒懒洋洋,醉醺醺的口气。

接着传来女子的娇喘。

明显是屋内二人正在拥吻缠绵,时不时还有衣衫摩挲的声音。

夜空的眉头随之紧蹙,女子只是喘息,实难确定是出自谁口。

然而,房间是小初的,枫斗对小初早就别有用心也是确定的。

她真的被枫斗俘获征服了吗?

枫斗风流倜然,妙语生花,枫斗对女子温柔亲近,最会讨女子欢心,不想他总给人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多年前,枫斗就是靠着一张俊脸和两片薄唇,哄得楚白咲对蓝宇尊心生叛念,如今,他又将这招用在霁初身上了吗?

今夜这浓烈的魅惑之香,便是心宿动情的征兆吗?

夜空不知,他的心已经乱了。

他从不知霁初可以散发出这么浓的香气,她从没对他如此炙烈过。

永远都掌控全局,算无可错的夜空,永远都能看透人心,懂得人心的夜空,永远都不曾怀疑过霁初的夜空……在这一刻,乱了方寸。

他突然有一种霁初在凤真寻的帮助下逃离天阙那一日的感觉,从未想过会离开自己的女人,突然就不属于他了,他眼睁睁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如刀割。

如果说,在天阙那段时日,他没有认真努力去爱她,让她决心离开,那么如今,他爱她已经倾尽所有,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拿出来付出了!

她,还是要离他而去吗?

月光被不知何时飘过的云朵遮住,夜风飒飒,吹动庭院的植物,发出挲挲声响,徒生萧索。

夜空默默驻足在房门外许久许久,听门内传来一阵阵娇喘与呻.吟,那些属于男女欢爱所发出的难忍低哼,如利剑一般刺痛着夜空。

他想转身离开,但双腿像被定住一般无法移动。

就这么放手吗?

“小心我一个不高兴就棒打鸳鸯!”枫斗昨日午时的玩笑如夜风吹过耳边。

如果说,多年前枫斗带走楚白咲是为了让他心无旁骛地寻找心宿,他明白;前些日枫斗说要“拐走小初”,是想试探他对小初是否真心,他也明白,那么今日,枫斗在他眼皮底下做出轻薄、占有的事,其用意他却迷茫了。

枫斗,还是十万年前,与他肝胆相照,同生共死的挚友吗?

愤怒与疑虑占据上风,夜空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保持理智,如果现在他转身离去,那么今夜的心结他可能永远都无法解开。

想到这里,他抬起手臂,“哗”地一声推开房门。

房里漆黑一片,倾洒的月光探入门内两尺的距离,借着月光,他依稀可以看到凌乱散落在地的衣物。

件件都如此熟悉,正是霁初在午宴时穿的那身,旁边还混杂着红色的宽袍,那是属于枫斗的衣衫。

更漆黑的深处,缠绵的二人似乎没有意识到门已经被推开,仍在你侬我侬,鸳鸯交颈。

夜空迈步一脚踏进门槛。

突然,静谧的院落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犹如暗夜的恶鬼撕裂长空。

夜空被惊得一颤,刚想回头,便感到后脖颈被硬物重重一击,他便两眼漆黑,顿觉意识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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