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空的那句“来了”,酒楼一楼突然人声喧闹,老板娘的声音响彻云霄:“诶呦,红大人!您可算来了!楼上靠窗的位置给您留着呢!”
楼上靠窗的位置。

山童四下打量了一下,那位置,莫不是……

“哎呀,对不住了三位!”店小二这时候开口,“这个位子长期订给别人了,现在人家来了,你们看看,是不是可以先把午饭和下午茶的帐结了,再另找桌子谈事?”

说话间,嘈杂之声已从一楼移至二楼。

夜空也没有转头,依旧望着窗外。

山童问:“谁来了?”

夜空答:“付账的来了。”

老板娘不高兴了,训斥着店小二,这桌子怎么回事,没等店小二说话。这位红大人就大刺刺地坐在了夜空的身边,对老板娘说:“你看,刚好,还有一个位置,我就跟他们挤挤。”

“这怎么……”

老板娘话还没说完,夜空面无表情地说:“这桌帐还没结!”

“多少钱,算我账上,另外我常点的那些,挑好的都上来。”红大人对老板娘这样说。

老板娘和店小二终于走了。

“红大人”,是当地居民对火狐王枫斗的尊称,因他红衣红发得名。做所以有尊称,是因为他驻扎本地多年,原本诸国纷争的西域,唯独这里因他治理而安居太平,不受战争祸害。

枫斗笑吟吟地看着夜空,说道:“我救了你的女人,还要给你付饭钱。”

“反正我也不会谢你。”说完,夜空站起身子朝外走。

枫斗在他身后叫道:“喂,我还没吃饭!”

“我吃饱了!”

枫斗一脸无奈地站起身子,跟着夜空走了出去,端着菜盘擦肩而过的店小二,满脸凌乱地望着这四个人远去的背影。

……

枫斗的府邸在一片幽静的山谷间。

园子里亭台水榭,古树奇花一应俱全。

后院有一个僻静的宅子,此时刚刚掌灯。家仆忙前忙后,似乎在照顾重病之人。

这时,院门被轻轻推开,一身素衣女子俏步进来。家奴们见她进来,纷纷对她行礼问安。

女子跨进房门,瞧了瞧床榻上的一直昏迷的霁初,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对旁边擦拭霁初滚烫额头的侍女问道:“枫斗哥不在?”

侍女毕恭毕敬回答:“回小姐,红大人晚饭前出去了,说是不在家里用晚饭。”

“好。”她接过侍女手中的帕子,道,“你们忙活一天了,都去吃晚饭吧,这里我看着。”

侍女们如临大赦般一一谢恩退下。

女子面上的笑容随着房门关闭的那一刻变得阴险,她将手上的帕子随意往桌案上一丢。伸出一根手指,在霁初的额头上一点,一道白光进入霁初的额头。

须臾,霁初的睫毛微微煽动,缓缓睁开眼睛。浑身发烫,身体虚弱无力,满身的伤口都在疼痛,霁初这瞬感觉自己刚刚沉睡了千年。

朦胧间,一张脸闯入视线,她不禁一惊。

“楚……白咲……”她艰难地念着眼前女子的名字。

她们只见过一面,在初源,这个女人拼死想要刺杀霁初。她当时虽没有自报家门,但通过对话内容和术法特性,霁初也猜到是她。

那时霁初身体完好,抵挡一个治愈系妖鬼简直轻而易举,但现在不能同日而语。她此时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更何况施法。

楚白咲阴冷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默视了霁初许久,终于开口:“想不到吧,我是这里的二小姐。”

霁初惨白干裂的唇色,已经昭示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楚白咲也仿佛压根不需要她回答,继续说道:“枫斗哥不让我进这个院子,但人心是看不住的。你早晚会落到我的手里。你以为你现在有御狐令就威风了?如果不是尊,你早就死了!”她越说越激动,身体轻微颤抖,“可你知道不知道,你得到的这一切,原本应该是我的!都是我的!”

霁初轻轻闭上眼睛,没力气和她争论,更不想听她的怒吼。她刚刚施治疗术入霁初体内,也许仅仅就是为了让霁初醒来,听她的痛诉。

“你用不着这么急着闭上眼睛。”楚白咲抓着霁初的头发,用力将她扯起来,恶狠狠地说道,“因为很快,你就要永远闭眼了!”

霁初的头皮瞬间被扯得生疼,楚白咲用力一带,就将她从床上扯了下来,她重重摔到地上,却是一声也没吭。

“装死?你当初打我的时候,怎没见这么低调?”

一巴掌甩在霁初脸上,霁初的左颊瞬间热辣滚烫。

楚白咲原本也是样貌清秀之人,但此时愤恨与小人得志的情绪扭曲了她的五官,让她看起来狰狞可怕。

霁初终于缓缓开口,先是不屑地笑了笑,又道:“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但很可笑,你却不敢。”

“我为什么不敢?我现在就杀了你!”楚白咲手起掌落,却在霁初的前额处停住。

霁初纹丝未动,嘴边挂着轻蔑的笑容:“因为你杀的不是万俟霁初,而是御狐令的持有者,你深知我对蓝宇尊、对御狐令的意义。你杀了我,不但得不到蓝宇尊的心,还会众叛亲离,即便你死了,去阿鼻地狱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霁初耗尽全身的力气,说了一长串的话。

而恰恰是这几句话,彻底激怒了楚白咲,因为她说的句句是实情,句句戳痛她的心扉。

“杀你有什么好?”楚白咲冷笑道,“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看一残废之后,尊还会不会要你!”

说着,楚白咲的手上便聚集一团刺目白光,霁初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份凌厉冷彻的眸光像极了蓝宇尊,令楚白咲有一瞬的胆寒。

就在这时,房内流动起一股不自然的旋风。

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猫叫,叫声未落,楚白咲细嫩的手腕便多出三道抓痕,她手掌上的术法也悉数消散。连是被什么抓的都没有看清,血就顺着伤口汩汩流出。

“白咲,你在做什么?”

门口传来枫斗的声音,楚白咲慌忙抬头,吸引她目光的却并非枫斗,而是枫斗身边站着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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