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蒙上眼睛押上警车,在车上坐了很久,然后押进了一间监狱,凭直觉我能感觉到,这儿肯定不是之前关押的看守所。
我被关进地牢,手脚都被锁上结实的手铐脚镣,地牢弥漫着一股霉味,地上异常潮湿,透过天窗漏下的微弱光芒,一只硕大的老鼠从我眼前跑过。

我找了处位置坐下,押解我的两位警察走了出去,依次锁上一道道铁门,外面都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我歪坐在稻草堆里,头疼欲裂,还没从那怪人的圈套中醒过神来,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灰色。

我不越狱,还有洗清罪名的一天。

可是,我越狱了,又被抓了回来,我能预料到我的结局有多可怕,我这辈子算是完蛋了,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仰面倒在干草堆里。

有人说,人在有心事的时候,总会转转反侧,难以入眠,我跟他们不一样,一躺下就睡了过去,还睡得特别沉。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被人追杀,那个人从我老家追到省城,我逃到哪儿他都能跟上我,我一直想看清楚他是谁,可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看不清他模样。

梦里我在躲他砍向我的刀,一挣扎,人就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发现我面前站了一个人,正是“不败神探”江中北。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言不发,目光锐利无比,像是要将我穿透。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回避,更没有畏惧,在我决定越狱前,我早就想好了这种结果,我做好了一切准备。

江中北揪着我的衣领,将我提起来,一字一顿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很平静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江中北道:“我查过你的详细履历,尽管你表面上没有任何问题,可我清楚,这绝可能是你。”

他话锋一转,说:“不过我现在也很清楚,你不会是‘梯田人魔’的人,如果你跟他有关系,你一定会远走高飞,绝不会再回来,你有本事逃出监狱,一定有本事逃出这座城市,甚至这个国家。”

我没有接他的话茬,说实话,他说了半天,我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江中北在我身边坐下,给我递了一支烟,我点燃抽了一口,烟雾吸进肺里,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快感。

我在想,给我打电话的怪人,说话那么奇怪,江中北也这么奇怪,还有他口口声声提到的那位“梯田人魔”,更是很奇怪。我只是个普通人,这些费脑筋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会选中我呢?

我问江中北,说:“按照我的罪行,很快会送我去法庭宣判吧?恐怕最轻都得吃枪子!”

江中北道:“这么悲观?”

我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人也真是奇怪,在还有一线希望的时候,特别怕死,所以才会挣扎。可真被判了死刑,反而没那么怕了,就是觉得没劲,那儿那儿都觉得没劲。

江中北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我全没听进去,都这个时候了,我横竖是个死,听他说什么都没用。

我突然听到他提起南兰警官,说实话,我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南兰的,她对我照顾有加,为了套取信息,她精神失常了,我还这样吓唬她,而且她的精神失常,好像跟我有某种牵扯不开的干系。

想起她,我心里一阵绞痛。

如果说这辈子,我欠谁的话,除了我那没来得及报答的父母,就是她了。

“她怎么样了?”我坐了起来。

江中北一副拿捏不定的样子,我也跟着惴惴不安,“她回省城了,想来看你,托我问问你的意思。”

我使劲揉了把脸,以为自己听错,南兰想来看我,说明她已经好了?

医生说她情况复杂,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怎么会突然就恢复正常了,我很是费解。

江中北定了定神,对我讲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真相,而这个真相,让我悲愤交集,痛苦莫名,只觉得我对这个世界,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一个词“残酷”,太残酷了。

事实上,南兰精神并没有出问题,她装疯卖傻的目的,就是针对我,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刺激我,让我主动暴露出来。

他们怀疑我是“梯田人魔”的同谋,因为从我们村到佛国遗迹接连发生的凶案,跟传说中的“梯田人魔”的作案方式非常像。二十多年前,“梯田人魔”制造了无数起离奇凶案,警方一筹莫展,最后还是在江中北的指挥下,警方经过艰苦侦查,斗智斗勇,最终成功抓获“梯田人魔”。

“梯田人魔”被判死刑,省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直到我的出现,这座城市再次迎来腥风血雨,凶案的血腥程度,一度令省厅震惊。

其实他们第一次放了我,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信任我,那两起案子太过离奇,江中北不由的想起多年前,“梯田人魔”出现时的情景。为了验证他的推测,他放了我,让我进入社会,跟他预料的一模一样,有我出现的地方,凶案如影随形,而且一件比一件离奇,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是典型的“梯田人魔”作案手法,问题就在于,真正的“梯田人魔”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

警方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梯田人魔”还有团伙,他的团伙继续在用他的方式作案,我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团伙之一。

在与我的相处过程中,我始终处在警方监视之下,他们依旧抓不到我的证据,血案已经在发生,江中北顶着巨大的压力,制造出南兰被吓精神失常的假象出来,另一个我,也是他们假设出来的。

如果我有问题,我肯定不会利用疯掉的南兰去套取信息,在得知吓唬她的人是谁的情况下,更不会跑进深山区找江中北,因为我知道这是假的,只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我走向了他们假设的反面,特别是在他们一再逼迫下,我竟然越狱了,我这一越狱,恰恰证明,我是无辜的,在我背后并没有“梯田人魔”的团伙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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