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搀扶着南兰走进林子。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刚才还非常明显的脚印,现在变得非常浅,若有若无的感觉。

不过尽管这样,对南兰来说,也是一件天大的喜讯,她立刻掏出制造脚模的工具,开始工作,我忙上忙下的给她打下手。

半个小时后,她的脚模倒好了,我拿手电筒给她照明,她仔细看了片刻,突然脸色大变,然后从手机里翻出一双鞋的照片。

照片拍的是鞋底板,以我的经验,当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南兰怔怔的看着图片发呆,然后将手机和脚模都收了起来。

“怎么样?”我迫不及待的追问。

“还需要做进一步化验,对比。”南兰像在掩饰什么。

她的这一小动作,逃不过我锐利的目光,我继续追问道:“你好像知道这是谁的脚印?”

南兰躲开我的目光,冰冷道:“我不知道,请你不要胡乱猜疑。”

她的行为很反常,我知道再问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让我俩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降到冰点。

我暗自揣摩,能让南兰看一眼,就能怀疑的脚印,一定是她身边非常熟悉的人,更确切的说,是非常亲密的人。

否则,她不会有他鞋子的照片。

难道南兰的亲人也来了这蛮荒之地?

我越想越糊涂,南兰道:“收拾一下,准备撤退吧。”

我立刻表示反驳,黑影这才出现,他是破案的关键,我们正在这节骨眼上,抓住他才是最要紧的,我们怎么能这时候撤退?

南兰冷笑道:“这是命令,再留下来,咱俩都会死。”

我这人脾气古怪,向来吃软不吃硬,她如果对我好言相劝,我说不定会考虑目前生存情况,真的会离开这里。

可她这样的态度,我无法接受,臭脾气立刻上来了,我怒道:“你的命令对你的下属有用,我既不是你下属,又不是犯罪嫌疑人,你凭什么命令我?”

南兰虽然是个女警官,可毕竟年纪不大,小女孩儿的性格还在,她狠狠跺脚道:“谁说你不是犯罪嫌疑人?你的犯罪证据可全在我手上,我现在有权命令你。”

我白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

如果说黑影没出现前,她拿这话吓我,我一定对她言听计从,扭头就走,一秒钟都不耽误,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真正的凶手,很有可能是那黑影,我才不会被她吓住。

南兰决定把甘叔的尸体带回去,甘叔地位特殊,她又是探险队表面上的负责人,这么重要的人物死在深山里,她没法交代。

我扛了甘叔的尸体出来,南兰坐在大殿门前休息,这也是避免像上次那样,我俩一起进去,又被人反锁在里面。

我将甘叔牢牢捆在身上,走出门口,南兰扶着墙壁站起来,我劝她说:“要不再等两天吧,等你伤口愈合,我现在背了人,也没办法照顾你。”

没想到南兰非常坚决,一定要现在撤离,我心里狐疑不定,认为她一定对我隐瞒了重大事情。

可她是警察,我是小老百姓,再加上我有犯罪嫌疑,气势上先弱了人家一截,根本没有话语权。

我们出了大殿,大殿下面有片空地,空地前有一大排树木,树木前全是荒草,山风一吹,齐人高的荒草迎风招展,恍如无数幽灵在跳舞。

我拨开荒草,扶着南兰朝前,路过树木的时候,我拿手电筒朝里面扫了一眼,这不扫还好,一扫之下,我吃惊的发现其中一棵树的树干上,居然画了一只硕大的血色红叉,与村里的杀人标识一模一样。

我顿时呆住了,南兰披头散发的走过去,仔细查看红叉情况,我心里清楚,这红叉一定是同一个人画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比如不可能有两个人写出完全一样的字迹,这画红叉的人,也在不经意间,代入了自己左撇子的事实,这只红叉,同样暴露了这一点。

我颤声道:“那黑影,一定是在村里杀人的凶手,一定是他。”

南兰拿相机拍了照片,又取了血样,我们这才离开。

我仔细回忆我们进大殿的过程。红叉血色还没干,证明画叉的时间,就在刚才不久,空地上荒草太过茂盛,很容易藏人,凶手应该是趁我们进去的空隙,匆匆在树干上留下印记。

据说凶手杀人留下标记,一般来说,是为了体现杀人的仪式感,以此得到内心的某种满足。

凶手杀了那么多人,甚至追到大山深处,对我们穷追不舍,将我们逼到山穷水尽,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满足某种心理需求。

我深刻的觉察到了凶手的这一目的。

我们离开空地,一路朝前走,尽管背了一个人,还要搀扶着受伤的南兰,我却速度很快,像是背后有人追逐我们一样。

事实上,我毫不怀疑,我身后一定有人,因为那位变态杀手,已经将我们当成了穷途的猎物,只是在作垂死挣扎。

前面出现一片树林,林子不大,不过路很难走,我加快步伐进去,找到一处藏身的位置躲进去,南兰吃惊道:“你要干嘛?

“借你的枪用用。”

南兰急道:“干什么?警枪不能外借,有规定的!”

我坚持道:“难道你想死在大山里吗?你以为他们都死了,凭咱俩还能活着走出去么?别傻了,那红叉就是为咱俩留的。”

我喘了口气,看着南兰,南兰白皙娇嫩的脸上,变得煞白。不知道是因为受伤的原因,还是我刚才那番话。

南兰掏出枪,帮我把子弹推上膛,道:“开枪前,一定要瞄准准星,否则很难射中,还有,距离不要太远。”

我点了点头,把背包挂在一棵树上,从远处看去,就仿佛我正蹲在地上休息一般。

我抄近路绕到来时的路上,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屏住呼吸,只等猎物的到来。

我坚信,他一定在跟踪我们,他也知道我们意识到他的跟踪,不过他很享受这种状态,逼死猎物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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