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青狮大嘴一张,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声,壮硕魁梧的身躯如疾驰的火车般向观音冲了过去,手中翠柄银刀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狠狠地向观音的腰部横扫而去。
白象也是怒目圆睁,庞大的身躯如破膛而出的炮弹般弹射而出,手中钢枪化作一道流光,直取观音后心窝。

迅猛、快捷,所过之处皆带起一阵破空之声。

观音头也没回,宝箧手轻轻一扬,青竹宝箧如乌云遮日般将刺过来的枪尖牢牢地罩住,白象那高达五米的身躯登时像遭到重击的沙袋一般,被强大的反震之力弹飞。

与此同时,斧钺手向下一沉,白银打造而成的短斧恰到好处地斩在了横削而来的刀刃上。

当!一声巨响,青狮只感虎口剧痛,双臂发麻,翠柄银刀险些脱手。

而观音的宝剑手、戟槊手和金刚杵手,依旧在不紧不慢地与大鹏缠斗着,招式刚柔相济,井井有条,身子稳坐莲台之上,连头发都没有颤动一下,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六耳猕猴忽然身形暴涨,举棒高呼:”妖孽,吃俺老孙一棒!”

话音刚落,铁杆兵便挟着力劈华山之势,重重地向青狮的顶门打去。

青狮不由一惊,不知六耳猕猴为何突然中途变卦袭击,向自己挥来这夺命的一棒。

但多年的战斗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本能地举刀格挡。

当!一声金刚撞击在玄铁之上的闷响传遍四野,耀眼的火花迎风绽放,六耳猕猴和青狮都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数步。

四目交投,思绪万千。

六耳猕猴没有继续发动攻势,而是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正用三条手臂和大鹏打得难分难解的观音,再分别冲青狮和白象眨了眨眼睛。

青狮白象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兀那泼猴!先吃我一枪!”白象暴喝一声,踏前一步跨上前来,借着身子前冲的惯性,粗如水桶的腰肢登时如陀螺一样飞速旋转了起来,手中钢枪旋转着刺出。

枪花闪动,无数颗寒星如猛兽般扑入六耳猕猴的瞳孔之中。

看似简单的一枪,竟然能在瞬间进行如此多种的变化,上一秒还在以你的左眼为目标,下一秒,或许就刺向你的心脏!千变万化,令人目不暇接。

难道,这就是白象的枪法造诣吗?”

六耳猕猴身形一闪,须臾间便绕到了白象的左侧,铁杆兵对准后者那足足有四条成年人粗细的大腿横扫而出。

在对战中,若是没有把握一棒命中对方脑袋,将其一击致命的话,攻其下三路,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大多数人在与敌对战之时,会将自己的上半身、如脑袋、咽喉、胸腔骨等要害作为防护的重点,进而忽视了下三路的防御。

腿脚是一个人移动、支撑、闪避的支柱、一旦遭受重创,便有可能重心不稳,进而丧失战斗力。

白象大惊,赶紧收枪格挡。

嘭!铁杆兵重重地撞在了枪尖上,狂暴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向四下里狂飙,白象虎口吃痛,身子不由向后连退数步,反观六耳猕猴,却是脸不红气不喘,向后稍退两步便稳住了身形。

青狮挥刀而上,刀刃以斜四十五度角的方式,斜劈六耳猕猴脖颈。

六耳猕猴不慌不忙,将头向后一仰,任凭锋利的刀尖贴着自己的咽喉掠过,手中铁杆兵电闪雷鸣般捅出。

青狮精自然不想自己的胸膛被瞬间洞穿,连忙闪身躲过,此时白象也一阵风似的冲了上来,挥枪直刺六耳猕猴心脏,那迅若奔雷的速度,与他那铁塔般庞大的身躯成了绝对的反比。

六耳猕猴将棒一横护住心口,轻而易举地将锋利的枪尖挡了回去。

三人你来我往,铁棒、银刀、长枪不断地展开凶猛碰撞,三道高矮不同的身影光影交错、交织闪动,宛若三团闪电在空中奔腾缠绕,一时间难解难分。

但他们眼角的余光,竟不约而同地瞟向了观音,那份仔细那份认真那份谨慎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忽然,一道淡蓝色的强光从天而降,瞬间把观音笼罩在其中。

观音只感背脊一阵发亮,神魂中一阵剧痛,一颗颗念头像是先被一把把利刃切开,紧接着再被一柄柄铁锤生生地砸碎,那种痛苦,比之被施以凌迟酷刑更为剧烈难忍。

上千枚念头顷刻间支离破碎。

若不是她修为高深,神念夯实强悍的话,三魂七魄恐怕会在瞬间支离破碎,若是换作一名金仙以下修士的话,此时早已念头碎尽而亡!

饶是如此,她的反应还是有所减慢,攻势,也比之前迟滞了几分。

诡异的蓝光依旧在闪动、在流转,她神魂中的念头已然在一颗颗地破碎。

她轻轻一咬牙,大力运转起神魂之力,森森鬼气合着胎藏元婴之灵气在三魂七魄之中缓缓地形成了一面薄弱蝉翼的结界,勉力将那些毁伤念头的诡异寒光给阻挡开来。

此举虽然护住神魂之致命创伤,但高手过招,最忌心忙意乱,一念之差,往往意味着生与死。

就在她分神的当儿,大鹏双翅一震,身子迎风翻飞而起,手中长戟也在灵力与本体臂力的催动下,穿过宝剑、短戟、金刚杵防线的空气,旋转着刺向观音的心窝。

观音心头一惊,此时无论用那只手,哪样兵器格挡都已来不及,只得本能地将身一闪。

唰!虽然躲过心窝要害,但未躲过左腋,长戟呼啸着从她的腋下穿过,铁戈毫不留情地撕裂了她的衣衫,勾下了一块鲜血淋漓的肉,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鲜血淋漓,格外的触目惊心。

观音吃痛,一直岿然不动的身子立时为之一颤。

这是她弃道从释之后一千五百年以来,第一次受伤。

大鹏得势不饶人,右臂晃动,长戟裹挟着劲风,猛地向观音的腰部横扫而来。

靠得最近的白拂手猛地一扫,白色龙须制成的拂尘立时将长戟拨挡了开去,与此同时,她娇艳的红唇轻轻地蠕动起来,不断地捻着诀,缓缓向后退去,一直如海水般波澜不惊的眼眸也显露出了些许少有的慌乱。

大鹏方才那一戟虽未致命,但却是打破了她那自以为能掌控战局的自信,让她的心念出现了些许的慌乱,那道诡异的蓝光更是如同一把悬在她头上的利剑,让她不得不分心应对。

她气机已初现紊乱,心神也没有了之前的淡定从容。

慈航妖道!你还记得我否?”一个清冷、洪亮的声音随风飘忽而至,冷若冰霜,势若奔雷。

一道人影,也飘然而至。

来者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如白玉,眉似弯刀,一双秋水般的眼眸深邃、静谧,不时地散发出一种清冷而祥和的光,三尺黄穗轻轻地挽住了他的发髻,一袭紫色绸缎宽袍大袖,随风轻轻舞动,在他的身上勾勒出刚健而儒雅的青春曲线。

他那白皙如雪,连女生都要嫉妒万分的玉手上,正稳稳地拿着一面绣着太极八卦图案的铜镜,左面为蓝,右面呈紫红色。

那幽冥鬼火般阴森诡异寒冷的蓝光,正是从铜镜上的蓝面散发而出。

观音微微一怔,大鹏正欲刺出去的长戟也不由自主地在中途停了下来。

都得乱云飞舞,难分难解的三妖也停止了打斗。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横空出现的少年身上。

你是?”观音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紫衣少年,缓缓地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那密如黑刀的眉毛,那幽阴深邃的杏目,还有那轮廓分明,儒雅清秀的脸,都给了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各位道友,我与这慈航妖道有毁身害命之仇,今天,我就和你们一起,与这慈航妖道了结了这桩因果。”紫衣少年冷冷地道,眉头微紧。

慈航妖道,一千五百年前,你怂恿我师赤精子用太极图将我化为灰烬,这笔账,我和你今天必须有个了结!”

你是五谷星君,当年的殷商二殿下殷洪!”观音失声叫道,惊骇、疑惑等神色在眼眸中交织闪动。

殷洪!这两个字无异于两枚重磅炸弹在周围爆炸,除了得道较晚,未经历过封神大战的六耳猕猴之外,其余三妖皆目露惊诧之色。

殷洪,于经历过封神大战的神仙妖怪而言,这个名字,虽谈不上如雷贯耳,但却是异常的耳熟能详。

殷洪算不上一个高手,但却绝对是悲剧式的存在。

他本为商纣王嫡次子,其母姜后遭妲己陷害惨死,他与兄长殷郊于激愤之下斩杀姜环,并欲弑杀纣王以报母仇,后事败被擒,兄弟二人皆被押赴刑场,以金抓击顶之刑处死。

刽子手正欲行刑之时,天降大风,将兄弟俩吹走,乃阐教金仙广成子和赤精子所为,元始天尊言二人命不该绝,便让广成子和赤精子将其二人救走,分别收为徒弟,潜心栽培,十年后授予二人,法宝,令二人下山助周伐纣,共图大业。

但无论如何,二人终是纣王子嗣,商族血亲,血,终究是比酒烈,比水浓。

于是,二人皆不约而同地背叛师门,回归殷商阵营,助纣为虐。

殷洪用赤精子亲自相授的阴阳镜大显神威,在将军阵前接连晃死庞弘、刘甫等西岐诸将,就连赤精子亲临都被其吓退,可谓是春风得意,所向披靡。

后被赤精子用八景宫的太极图摄入其中,以三昧真火会为灰烬,死后三魂七,归位封神台,封神大战结束后,被姜子牙封为五谷神,执掌人间五谷之繁荣兴旺。

殷洪,你已规正神位,自当自司其职,克己奉公,当年之事,乃是你有违天命,背叛师门,助纣为虐所致,你自己在令师面前立下重誓,若是助纣为虐,则四肢俱成飞灰,我和令师,不过顺应天命,应了你的誓言,难道到今日,你还对此事耿耿于怀,要和这三个妖孽联手算计于我吗?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现在后悔,亦不晚矣。”观音目光沉静地看着殷洪,侃侃道,神色慈祥、温存、和颜悦色,宛若一名长者在对犯了错误的孩子进行谆谆教诲。

慈航师叔,你少来惑我!什么天命,什么誓言,皆是你的托辞罢了,当年我被困太极图中,已然心生悔意,我师父亦不忍心加害于我,但是你,我可亲又可敬的慈航师叔,竟然在一旁不停地劝我师父杀了我,迫于压力,我师父不得不含泪催动太极图!”殷洪恨恨地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冰石般脱口而出。

而且我还要告诉你,我和我师父早已摈弃前嫌,今日,就是我师父让我来杀你的,让我为道门清理门户,了结了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话音刚落,殷洪再次举起阴阳镜,用蓝面向观音的胸膛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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