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要这么急吗?”苏轻鸢有些紧张。
陆离拥着她站起来,笑道:“总要回去的。那么重的担子,总不能一直让钧儿挑着不是?”

苏轻鸢倒不排斥回京,她只是隐隐有些担忧——却说不上具体是为了什么。

陆离紧扣着她的手,低头送她一个笃定的微笑:“万事有我,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你不会把我带去卖了吧?”苏轻鸢开玩笑地问。

陆离顺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我倒想卖,只怕无人肯买。”

“喂!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苏轻鸢恼了。

陆离欣赏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心情大好。

早有底下服侍的小兵把马车赶了过来。苏轻鸢正要上车,忽然又站住了。

“怎么?”陆离忙问。

苏轻鸢向百里昂驹的背上看了一眼,皱眉:“那把刀……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吧?”

“倒差点把它给忘了!”陆离忽然笑了起来,忙回头吩咐亲兵到百里昂驹那儿去把血刀拿回来,放上马车。

苏轻鸢更紧张了:“为什么要带着它?我有点怕它,总感觉它是活的。”

“那就对了,”陆离笑道,“这可是好东西!被巫术驯服过的兵刃,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挂在屋子里还能镇邪祟,这就是个宝啊!”

苏轻鸢将信将疑。

陆离指指先前奉命去拔刀的两个士兵,使眼色叫苏轻鸢看。

只见那两人萎靡不振地站在马车旁,神色茫然,不住地搓手。

苏轻鸢大为惊奇。

陆离扶着她上车,解释道:“这把刀认了你做主人,旁人就不能动它了。以后你把它带在身边,可保安全无虞。”

苏轻鸢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

她为什么要带一把刀……而且是一把那么丑的刀!

血刀颤了一下,发出“叮”地一声轻响。

陆离向苏轻鸢眨眨眼睛:“它生气了。”

苏轻鸢吓得往他怀里一缩:“生气了会怎样?它会不会杀我?它的煞气那么重,会不会控制我去杀人?昨天晚上,我……”

陆离见她实在担心,不忍继续吓她,便细细地向她解释道:“这是你的刀,它只杀你希望它杀的人。”

苏轻鸢细想了想,发现这把刀似乎确实没有违抗过她的命令,这才暂时放下了心。

马车摇摇晃晃的,在崎岖的山路上走得挺艰难。

陆离将苏轻鸢揽了过来,让她趴在他的怀里,悠然地把玩着她垂落下来的头发,低声问:“你怎么会忽然想起来弄这么一把刀的?”

“一时兴起嘛,觉得挺好玩的!”苏轻鸢眯着眼睛,笑得很坦然。

陆离叹了一口气,没有揭穿她。

他一声不响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玉梳,帮苏轻鸢把结成了疙瘩的发丝一点点梳开,盘了起来。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苏轻鸢抬手摸摸光滑的发髻,不吝赞美。

“特地为你学的。”陆离邀功。

苏轻鸢眉梢一挑,唇角勾了起来:“用谁的头发练的?”

陆离无奈,赠之以白眼。

苏轻鸢又顺手把他手中的梳子抢了过来:“我竟没想到,你还会随身带这种东西……”

她忽然怔住了。

这把玉梳,似曾相识。

细看看却又是陌生的——金镶玉的材质,工艺十分精巧,那玉质却也不过尔尔。

苏轻鸢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这样贴身收藏着,该不会是哪个女人的定情信物吧?

想到这种可能,苏轻鸢的脸色便难看了起来。

陆离一直在悄悄地留意着她的脸色,苏轻鸢一变脸,他立时紧张起来,劈手便把梳子夺了过去。

苏轻鸢的脸色更黑了:“这么宝贝它?”

“嗯!”陆离重重地点了点头。

“哪只小狐狸精送的?!”苏轻鸢向他瞪眼,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陆离忽然笑了,顺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这只。”

“咦?”苏轻鸢疑惑了。

陆离小心地把梳子揣回怀里,轻叹:“真的忘了?”

苏轻鸢细细地想了许久,终于摇了摇头:“你别想糊弄我,我可没送过梳子给你!”

“我知道——可是我送过你。”陆离抿紧唇角,神色有些黯然。

苏轻鸢紧蹙了眉头,疑惑地看着他。

陆离躲闪着她的目光,脸色十分尴尬,只差没在额头上写上“心虚”两个字了。

苏轻鸢差点想破了脑袋,终于灵光一闪,抓到了一点线索:“这是……你先前在庙会上随手买来送我的那只?可是那一只明明摔碎了,我叫丫头们拿去扔了的……”

嘿,这么一想,好像还确实就是那一只。难怪那上面的花纹越看越眼熟呢!

陆离的眼神躲闪得更厉害了。

苏轻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手揪住他铠甲上的护心镜,另一只手便伸出去抓他的脸:“你给我说清楚!当初那只破梳子,你该不会偷偷地嘱咐落霞她们替你收起来了吧?”

“什么‘破梳子’?那明明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陆离有些不满,转过脸来愤怒地瞪着她。

“哦——”苏轻鸢拉长了声音,阴阳怪气。

陆离心虚地低下头:“我也不是故意把它摔碎了的……当初它摔碎以后,我心疼得要命,你倒跟没事人似的!”

苏轻鸢一把推开他,气哼哼地道:“恕我眼拙,当时还真没看出您老人家‘心疼得要命’!我心疼我自己都顾不过来呢,哪有工夫心疼一只破梳子去!”

陆离见势不妙,忙从后面把苏轻鸢抱进怀里,讨好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蹭着:“阿鸢——”

“哼!”苏轻鸢怒气未消。

陆离只得尽己所能地放软了声音,柔声细语:“我把梳子修好带在身上,就是想时时刻刻记着我先前做过的那些蠢事——类似的事情,永远不会再发生了。”

苏轻鸢闷闷地坐了许久。

陆离忐忑着,又不敢打搅她,只闹得自己心里像被几百只耗子同时抓扯着一样,又痒又痛,万分煎熬。

眼看着马车已经翻过了一座山头,苏轻鸢终于长舒一口气,转过身来。

陆离忙挤出笑容,讨好地看着她。

苏轻鸢板着面孔,伸出了手:“梳子给我。”

陆离迟疑着,慢吞吞地向怀中掏了出来,放在她的手里。

苏轻鸢接过来,看也不看,直接从打开的车窗里扔了出去。

“阿鸢!”陆离有些急了,立刻便要起身下车。

苏轻鸢伸手拉住他,皱眉:“一把破梳子而已,你紧张什么?”

“可是……”陆离有些不甘。

苏轻鸢拉着他在原处坐下,重新在他怀里躺了下来:“坏了的东西就该扔掉,修修补补那是穷人才干的事!亏你还是当皇帝的,那么小气!”

陆离见她不像是要发怒的样子,心里稍稍放松了几分,忙试探着问:“你……不是要把我也扔掉吧?”

苏轻鸢瞪大了眼睛:“你——坏了?哪里坏了?”

陆离一怔,忽然眼珠一转,缓缓地翘起了唇角:“哪里都没坏。你若不信,用一下试试就知道!”

苏轻鸢眯着眼睛,以同样的笑容回应他:“既然没坏,为什么要扔掉?”

陆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苏轻鸢举起胳膊,指尖在陆离的下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笑容淡淡:“我只喜欢新鲜的、好玩的、好用的东西……”

“你放心,绝对好用!”陆离慌忙自陈,恨不得赌咒发誓证明自己物美价廉且随时可以验货。

苏轻鸢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离慢慢地抬起胳膊,试图把苏轻鸢扶起来。

后者却不肯受他摆布,仍然赖在他的腿上,一动也不肯动。

陆离泄气,只得把手放在他最喜欢的地方,先揩够油再说。

苏轻鸢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所以一旦什么东西坏掉了,你不用修,直接给我换新的就成。”

“好,我们重新开始!”陆离认真地道。

苏轻鸢继续白眼:“你怎么还没听明白啊?我是说你该给我送点更好的礼物啦!你又不穷,太寒酸的‘定情信物’应该拿不出手吧?”

陆离的一肚子感慨被她闹得烟消云散,无奈只得陪她笑闹:“回宫之后我带你亲自到库房去挑,你看上什么,我就把什么搬到你那里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苏轻鸢笑眯了眼睛,一副小财迷模样。

陆离哑然失笑。

过了一会儿,苏轻鸢皱了皱眉头,慢慢地坐了起来。

陆离已成惊弓之鸟,见状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

苏轻鸢在他腿上拍了一把,撇嘴道:“铠甲太硬了,硌得慌。”

“硌着你的恐怕不只是铠甲。”陆离认真地补充道。

“总之都是讨人嫌的东西!”苏轻鸢愤愤的,推开陆离,自己找了个舒适的角落靠着了。

陆离却偏又跟了过去,继续贴在她的身边:“这一次,你可休想再甩开我了!”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都不成吗?”苏轻鸢哀嚎。

“你可以在我的怀里睡。”陆离很坚持。

苏轻鸢拿他没办法了,只得依着他。

可是在他的怀里,注定是睡不安稳的。

因为,他的爪子就没一刻安分过!

苏轻鸢只是想好好地补个觉而已,可是斗争了一路,最终也只是稍稍地眯了一会儿眼,根本不解困。

所以,晚上下车歇宿的时候,苏轻鸢仍然又累又困,连眼睛都睁不开,脸色暗黄,苦大仇深。

陆离见她走路都走不成行,干脆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旁若无人地走进了临时歇足的客栈。

原来这客栈正是在从薄州回京的必经之路上,此次跟随陆离出京的文武官员和宫娥内侍们都已在门口等着了。

令巧儿当然也在。

看见陆离抱着苏轻鸢进门,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陆离本打算抱着苏轻鸢直接上楼,却偏有不识趣的人出来拦路。

这么不识趣又不怕死的人,当然是崇政使薛大人了。

“让开。”陆离脸色不善。

薛厉不肯让,神色坚定,一副随时准备舍生取义的架势。

陆离咬了咬牙:“你先让开,稍后朕自会下来回答你的问题。”

薛厉还在迟疑,苏轻鸢却挣扎着下了地:“薛大人是有话要说吗?若是与我有关,我也要听。”

陆离略一迟疑,扶着她在柜台上坐了下来。

群臣的目光在苏轻鸢和令巧儿两人的身上睃巡了几遍,人人神色愕然。

在今日之前,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相信苏轻鸢确实已经死了。

令巧儿开始抛头露面之后,有一部分人疑心她就是苏轻鸢,苦于拿不出什么证据,只敢在心里犯嘀咕。

今日二女同时出现,众人才知世上确实有这样的巧事。

但,谁跟谁容貌相似,这并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他们第一要问的是:“此人是谁?”

苏轻鸢没打算让他们费思量,抢在陆离前头开口道:“我姓苏,闺名‘轻鸢’。”

“太后?!”虽已猜到了这个答案,群臣还是不免相顾愕然。

薛厉、宁渊和几个年轻的官员是早已知道了真相的,此时反倒显得镇定了许多。

定国公第一个回过神来,躬身道:“原来先前京中噩耗竟是讹传——太后平安无事,可喜可贺啊!”

苏轻鸢懒懒地笑着:“我也觉得活着挺好的,不过定国公和众卿把我和陆离拦在这儿,似乎不是为了祝贺我诈尸吧?”

定国公看看陆离,再看看苏轻鸢,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对于这两人之间的那点事,他其实是个知情人。经过几乎整整一年的试探,他已经对陆离彻底没辙,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谁知眼下又出了幺蛾子。

看陆离的架势,竟分明是要撕掉最后一块遮羞布的意思。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此时再看看令巧儿,他们多数都已经猜到了陆离心里的小算盘。

显然,这出“李代桃僵”之计失败以后,陆离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这怎么行?

南越皇族的脸,还要不要了?

此时此刻,众人看向苏轻鸢的目光,都有些凌厉。

令巧儿定了定神,款步走上前来,敛衽为礼:“贱妾拜见太后。一别数日,太后风采更胜往昔。”

苏轻鸢忍不住“嗤”地一笑。

这丫头怕是疯了。

风采更胜往昔?这是在嘲笑她此刻丧服遮体、遍身血污的狼狈形象吗?

陆离还没嫌弃呢,哪里轮得到外人来讥讽!

此刻的令巧儿,显然是经过了精心装扮的:身上的绸缎流光溢彩,头上的金珠首饰瞧上去足有十来斤,也不知道她的脖子疼不疼。

两个人站在一处一对比,判若云泥。

当然,在苏轻鸢这种厚脸皮的人眼睛里,她自己是“云”,旁人才是“泥”。

陆离抬手在苏轻鸢脏兮兮的脸上捏了一把,笑道:“旁人赞美你,你只管坦然听着就是。明珠蒙尘依然万金不换,不像那下等地方烧出来的陶珠子,便是涂上了花里胡哨的颜色,该不值钱的还是不值钱。”

“皇上……”令巧儿委屈得直想掉眼泪。

定国公斟酌许久,终于缓缓开口:“皇上,今早接到京中的消息,定安王平安无事,在朝百官各司其职,并无异事。”

陆离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定国公又继续道:“礼部奏报——封后大典的一应事宜准备得十分顺利,太卜署也已占卜出了大吉的日子,只等皇上和令姑娘还朝,定下礼服和凤冠的样式,便可行册封大礼。”

“好。”陆离面无表情地应道。

薛厉咬咬牙,站了出来:“皇上心中所愿,自然一切都好。事关天下,臣等却不得不问——皇上要立为皇后的‘令姑娘’,到底是在薄州城陪伴您的那一位,还是随您上战场的那一位?”

陆离微微一笑,从容反问:“薛厉,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一个?是陪你一起纵情享乐的,还是能与你一同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

薛厉面上一僵,低下了头:“微臣是局外人,不敢作此假设。”

陆离笑意加深:“既然你是局外人,朕作何选择,与你何干?”

薛厉急了:“可是皇上,苏氏是怀帝之妻,是您的母后!”

陆离不慌不忙,从容镇定:“怀帝继后苏氏已于上月薨逝,上尊号‘孝惠皇后’,葬于皇陵后山。薛卿若不信,可去皇陵开棺验尸。”

薛厉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他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跑到皇陵去“开棺验尸”。

他很不服气:一个当皇帝的,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真的就没有一点儿愧疚感吗?

陆离当然是没有愧疚感的。他说完了一个根本不需要“戳”就能“穿”的谎话之后,便仍旧低下头笑吟吟地看着苏轻鸢,帮她揉手指头去了。

薛厉忍着气,继续追根究底:“若是孝惠怀皇后已仙逝,那么皇上身边的这位又是谁?”

陆离坦然道:“吏部员外郎之女令巧儿,朕未来的皇后。”

“那,站着的这位呢?”薛厉穷追不舍。

陆离终于又抬起头,目光落在了令巧儿的身上。

令巧儿忙站直了身子,半低着头,无比温顺可亲。

陆离微笑,语气平淡:“死人。”

“这……岂有此理!”不止薛厉忍无可忍,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官员也跟着叫了起来。

陆离平静地抬起头扫视了一圈:“你们,有异议?”

群臣心里自然是“有异议”的,但敢说出来的不多。

陆离见迟迟没有人说话,便重新把目光投向了令巧儿。

这时候令巧儿已经哭倒在地了。

但她挺聪明,知道要维持端雅大方的形象,所以虽是哀哭,却也没有失态。

“抬起头来。”陆离沉声命令。

令巧儿慌忙抬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陆离发出一声冷笑:“那两只小碗你虽然砸了,但碎片还是没有收拾干净吧?”

令巧儿脸色大变:“碎……什么碎片?”

陆离放开苏轻鸢的手,缓步走到令巧儿的面前,看着她:“麦仙翁之毒,不是下在粥里的,而是涂在碗上的,所以银针没有试出来、小松子也能平安无事。对吧?”

令巧儿的脸色立时变得煞白。

陆离捏着她的下巴,冷笑:“百里昂驹已经招了,你还要抵赖吗?”

“不可能,殿下并不知道我……”令巧儿慌了。

陆离放开手,语气轻快:“殿下?”

令巧儿立时瘫了。

“果真是她?”苏轻鸢大为惊诧。

陆离摊了摊手:“本来只是想诈她一下,谁知道她这么不顶用,几句话就招了。”

“比我差远了。”苏轻鸢厚着脸皮自夸。

陆离认真地点了点头。

“皇上,我不是……巧儿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巧儿真的没有下毒……”令巧儿跪爬过来,嚎啕大哭。

陆离甩开她伸过来的手,重新回到了苏轻鸢的身旁:“小路子,叫人带下去吧。”

小路子巴不得这一声,忙带了几个侍卫过来拉人。

令巧儿急了,扯着嗓子大叫起来:“你想杀我,根本不是因为我给你下毒!你分明就是为了让我给你们腾个地方,分明就是想用我的名字,掩饰你们的不伦之事……”

一个小太监眼明手快地把一块帕子塞进她的嘴里,安静了。

陆离微笑:“你说得也没错。如果你不曾下毒,朕只好做一回恶人,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既然你下了毒,朕和阿鸢也就不必再背负任何愧疚了——你自己该死。”

令巧儿赖在门口不想过门槛,腿却已软了。

陆离看着她不甘的眼睛,笑得依旧温和:“你安安静静地死了,‘令巧儿’这个名字还可以给你的父母带来荣耀;若你执意要横生枝节,一个小小的员外郎,也就不必留着了。”

令巧儿立时老实了。

小路子他们很顺利地把她拖了出去。

陆离又嘱咐了一句:“记得要把那张脸毁掉。”

小路子高声答应着,拖着令巧儿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就这么没了?”苏轻鸢觉得有些乏味。

本来,她还以为令巧儿这里有一场大戏在等着她呢!

陆离重新攥住她的手,微笑:“我早就说过,她不值得你放在心上。”

苏轻鸢赏他一记白眼,从柜台上跳了下来。

陆离笑问薛厉道:“现在只有一个‘令巧儿’了,薛卿还有什么异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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