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子迟疑着,似乎有些为难。
苏轻鸢立刻明白过来。

她向陆离点了点头,无声地转到屏后,略一迟疑,又缓步穿过几排书架,走到后面一进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有几个小太监正在忙碌。看见苏轻鸢进来,他们似乎也不觉得十分惊讶。

苏轻鸢走进殿中坐了下来,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于是,她的注意力又落到了那只镯子上。

奇怪的是,这一次她已经离开陆离那么远了,镯子却似乎并没有反应。

苏轻鸢心中一动,似乎抓住了某种信息。

但这个念头尚未得到确证,她还需要再忍耐一时。

无聊之下,苏轻鸢又抬起手腕,开始细细地观察那只镯子。

普普通通的银质,平平无奇的花纹,似乎经过了千万遍摩挲的光滑的棱面……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枚只值几两银子的普通镯子。

问题在于,它到底是怎么戴到她手腕上来的呢?

鬼使神差地,苏轻鸢伸手从发髻上拔下一只簪子,小心翼翼地插进了镯子和手腕之间的缝隙里。

然后,她将簪子的尖端握在掌心里,另一只手捏住簪子的另一端,用力向外掰开。

这种尝试当然是无用而且可笑的。

镯子是银质的,又不是泥塑面捏的,岂能这样容易就被撑开了?

试了几次,镯子纹丝未动,苏轻鸢的手腕上却已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红痕,掌心更是被簪子的尖端刺破了皮,微微有些痛。

苏轻鸢自嘲地苦笑了一下,选择了放弃。

想到自己如今这样身不由己的处境,她又有些恼,抽回簪子的时候,动作就格外毛躁起来。

毛躁的后果是,簪子的尖端在她的腕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划痕,足有两寸多长。

血珠立时渗了出来。

苏轻鸢忙不迭地用衣袖去擦,擦到一半又后悔,只得又手忙脚乱地回头找帕子。

在这个过程中,手腕上的血珠越积越多,弄脏了那只镯子,并且顺着镯子上的花纹蜿蜒向前。

苏轻鸢找到帕子的时候,镯子上雕刻的枝叶花纹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整整一圈。

“见鬼!”苏轻鸢拧紧了眉头。

银镯子又渗不进去血,怎么会红成这样?

正疑惑的间,她忽然察觉到那镯子似乎比先前大了些,不再紧紧地勒着她腕上的伤处了。

“所以,这鬼玩意儿真是活的?”苏轻鸢有些气恼,又隐隐有些好奇。

她试探着将手指伸了进去,向外一勾。

那镯子又大了些。

苏轻鸢大喜过望,忙又趁热打铁,勾住镯子用力向外拉扯了几下,将之撑开到可以轻松摘下来的尺寸。

然后,轻而易举地摘了下来。

摘下来了?

看着静静地躺在桌上的那只镯子,苏轻鸢有些发懵。

要不要这么容易?这个样子她很容易被打击到好不好!

好奇心未消,苏轻鸢小心翼翼地捏住镯子的外圈,拿在手中细细地观察起来。

还是没有什么异样。

就是一只普通的镯子,没有搭扣、没有缝隙,一个完完整整的圆环。

只是如今,这只圆环已经长大到可以允许手掌轻而易举地穿过去了。

“还可以这样玩?一会儿工夫长这么大,拿去变卖岂不是可以卖好几倍的价钱?”苏轻鸢捏着那只镯子翻来覆去地瞅着,心里暗暗盘算着:若是将来落魄了,就把这镯子再撑大一点,或许能卖出几十两银子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那镯子就以看得见的速度缩小了下去。

“咦?”苏轻鸢更加惊讶了。

那镯子越缩越小,最后竟然缩成了一只顶针圈的模样,小巧玲珑地躺在桌子上。

苏轻鸢惊呆了。

她小心地拈起那只“顶针圈儿”,捏在指尖细细地观赏着——还别说,缩到这么小之后,连花纹似乎都变得精致了许多,枝叶交缠,像活物一样灵动流畅。

竟然让人有些爱不释手了。

她这样想的时候,心头忽然闪过一点儿异样的念头。

她似乎隐隐感觉到指尖微微地颤了一下,一种很得意又很傲娇的情绪从指尖传到了她的心里。

“不会吧?见鬼啊?”苏轻鸢瞪大眼睛瞅着那只“顶针圈”,一脸不善。

这一次,她的指尖清晰地感觉到了愤怒。

所以,这破玩意儿果然是活的!

苏轻鸢终于确认了这一点。

她立刻松开手,将那“顶针圈”丢到了桌上:“什么妖魔鬼怪!改天我要请几个道士来作法驱魔,把你封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你休想再跑出来祸害人!”

那“顶针圈”在桌上跳了两下,竟然直立起来,慢吞吞地滚到了她的手边。

苏轻鸢有点紧张,却没有逃跑。

她一向胆大,这点儿惊吓还不至于让她轻易败退。

盯着那小东西看了一阵之后,苏轻鸢板起了面孔:“你还过来做什么?你不是帮那个老妖婆来监视我的么?这会儿我已经把你摘下来了,你就没有用了!你还不快滚,难道当真要我找道士来收了你?”

“阿鸢,你在跟谁说话?”陆离推开门走了进来。

苏轻鸢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指指那只“顶针圈”:“这只镯子!它是活的!”

“镯子?”陆离看着桌上小得可怜的那一枚小银圈,有些发愣。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

这么小的圈儿,连他的小拇指都未必塞得进去,恐怕只能勉强戴在阿鸢的小指上做个戒指!

镯子?

看到苏轻鸢郑重其事的神色,陆离忽然明白了。

他立刻抓过苏轻鸢的手——

然后就看到了她手腕上那道长长的血痕。

陆离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怎么又受伤……是不是那只该死的镯子?”

桌角上的小银圈“叮”地跳了一下。

苏轻鸢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自己弄的。后来只顾看这镯子,就忘了。”

陆离用帕子替她擦了两下,发现血差不多已经自己止住了,便放下了心,起身到后面的供桌下找到了一盒药膏,用指尖挑了替他涂在伤处。

苏轻鸢好奇地看着他:“你的御书房里,到处都有伤药吗?”

“有备无患。”陆离淡淡地道。

苏轻鸢笑了。

药膏涂好了,陆离随手替她用帕子包了一下,目光又回到了那只银圈上:“怎么摘下来的?”

苏轻鸢拧着眉头细细地想了一阵,不得其解,便把前因后果细细地说给他听了。

陆离越听越觉得诧异,伸手要去捏那只银圈,试过几次却都被它滑了出去。

陆离恍悟:“所以,这东西现在是你的了。”

“是吗?”苏轻鸢有些不信。

她伸出手指,那银圈立刻服服帖帖地套了上去。

苏轻鸢心头一颤,忙又把它摘了下来:“可是我并不想要这个破玩意儿!”

那一瞬间,她分明感觉到指尖传来了一丝怨念。

陆离从她手中把银圈接了过来,细细地观察了一番:“这东西既然是巫族的法器,你应该是可以用的——当然,你若不喜欢,扔掉就是了。”

苏轻鸢忽然又觉得这玩意儿还挺有趣的,扔了有些可惜。

但想到它的原主人,她又实在不能释怀。

小小的银圈在指尖上转来转去,两个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此僵持了一会儿,苏轻鸢清晰地感觉到这只银圈已经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她心头微动,捏着那小玩意儿举到眼前:“你听着——我讨厌你原来的主人,连带着也不会喜欢你!我打算把你丢到茅厕里去,除非你把旧主人的诡计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陆离看着她郑重其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苏轻鸢却忽然皱紧了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离心中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攥住了她的手。

过了一会儿,苏轻鸢抬起头来,向他微微一笑:“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怎么?”陆离屏住了呼吸。

苏轻鸢捏着那只银圈儿端详了一阵,眼看着它又渐渐地长大成了一只镯子的模样。

直到此刻,陆离才真正相信了,这玩意儿真的就是那只镯子。

苏轻鸢随手又把它套在了手腕上,镯子缓缓地缩回了原先的大小,仿佛永远也摘不下来似的。

陆离有些紧张:“真的没事吗?”

苏轻鸢抿嘴一笑:“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它有把柄在我手上,轮到它怕我了!”

陆离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由得心情大好。

苏轻鸢顺势往他胸前一靠,皱眉道:“先前是我高估了她。如今她的底牌越来越少,已经很难再掀起太大的风浪了。”

“你是说……念姑姑?”陆离试探着问。

苏轻鸢点了点头,又继续道:“不过咱们要小心秦皎。念姑姑已经盯上了他,偏偏他的野心又大,以后只怕少不得要给咱们添麻烦。”

陆离点了点头,随手把她的手腕抓了过来:“所以,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这镯子刚才对你说了什么?”

苏轻鸢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镯子怎么可能会说话?你不是没睡醒吧?”

陆离有些忍不住翻白眼的冲动了。

苏轻鸢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这只该死的镯子确实是会说话的——可是她难道要直接跟陆离说“念姑姑跟明月公主不谋而合,也打算让我跟那个娘娘腔秦皎发生点啥,然后挑拨你们两国打起来,再撺掇西梁来个‘渔翁得利’,最后搅得三国打成一团”?

拜托,她可没做好被陆离的眼神给杀死的准备!

陆离见她实在不想细说,心里也隐隐地猜到了几分。

于是,他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地黑了下来。

苏轻鸢慢慢地转着那只镯子,心里想着她那个专坑女儿的亲娘。

那女人似乎已经不十分在意什么报仇不报仇了。或许,报仇给她带来的乐趣,还不如折磨自己的女儿来得痛快?

要不然,她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呢?

为了让她多跟秦皎见几面,那女人竟想出了这么个鬼主意,用这只镯子来吓唬她,逼着她时时刻刻跟在陆离的身边——简直莫名其妙嘛!

害得她还以为这见鬼的镯子能通过她监视陆离的一举一动呢!

话说,当娘的这么喜欢折磨自己的女儿,意味着什么?

苏轻鸢心中灵光一闪。

莫非,念姑姑的心里其实是恨苏翊的,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

苏轻鸢眯起眼睛,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陆离偏过头,疑惑地看着她:“你又在算计谁了?”

苏轻鸢笑而不答,故作高深。

陆离也不多问,小心地扶了她起来:“咱们回前面去吧,这里有些冷。”

苏轻鸢迟疑着:“前面不是经常会有大臣来聒噪吗?”

陆离笑道:“所以才叫你多过去露露面啊。今儿一早刚说了要带你熟悉政事的,朕不想食言。”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听。”苏轻鸢闷闷的。

陆离得空在她腮边偷了个香,满意地抹了抹嘴唇:“你辛苦一些,陪陪我。”

苏轻鸢没有理由拒绝了,只好跟着他回到了前殿。

路上,她有些不放心地问:“莫非我以后都要陪着你?上朝也要陪着、议事也要陪着、批折子也要陪着?”

陆离认真地点了点头。

苏轻鸢都快吓哭了:“可是……我不行的!那样会累死我的!你看,现在这镯子都不疼了,我可不可以免了这苦差事?”

“你说呢?”陆离反问。

苏轻鸢细想了想,垮下了脸。

今日才是第一天。

如果她连一天都坚持不下来,念姑姑肯定会知道镯子已经出了问题。

一计不成,二计必生。

为了避免以后接二连三的麻烦,她还是乖乖地跟在陆离的身边比较好!

细细地斟酌了许久之后,苏轻鸢终于认命,开始为自己接下来一段时日的睡眠而深深哀悼。

——唉,早上赖床不起,本来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件事,然而……

都怪念姑姑!都怪苏翊!都怪这场该死的叛乱!

回到前殿之后,苏轻鸢在软榻上躺了下来,依旧咬牙切齿。

陆离在屏外的御座上坐着,忍不住笑出了声:“里面怎么有磨牙的声音?莫非御书房有了老鼠?这可是天大的事!小路子,还不快叫人进来细细地找一找?”

小路子答应着,退到了门外。

他又不傻,这个时候他才不会叫人进来呢!

陆离起身走到屏后,在苏轻鸢的身边坐了下来:“又在偷偷骂谁?”

苏轻鸢靠在他胸前笑道:“骂我爹、骂我娘!”

“真是个不孝女。”陆离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苏轻鸢重重地“哼”了一声:“谁叫他们老坑我!”

陆离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阿鸢,当年若不是我父皇轻信慈航国师的占卜之术,也不至于生出那么多事!”

苏轻鸢靠着他的肩膀笑道:“如果没有生出那么多事,或许也就不会有我了。”

陆离心中一紧,脱口而出:“那还是多生些事的好!”

苏轻鸢“嘻”地笑出了声。

提到慈航国师,她忽然又想起了程若水,立时便住了笑:“程若水是慈航国师的外孙女,她自己也说是半个神雀国人。这个身份,真的没问题吗?”

陆离笑了:“我叫人查过,若水的母亲秉性纯良,一生从未与人结怨。若水的性情与她母亲如出一辙,不会有害人之心,你放心就是。”

苏轻鸢见他说得十分笃定,一时倒不好再继续质疑。

略一思忖之后,她只得又问:“我记得,程若水也是自幼丧母来着,是不是?”

陆离点点头,微微皱眉:“是。若水的母亲生下她两三天就死了。后来定国公把程昱的母亲扶了正,就是如今的定国公夫人了。”

“这么说,也有十七八年了……”苏轻鸢掰着手指头,漫不经心地道。

陆离微微一愣。

苏轻鸢很快恢复了笑容:“对了,先前你把我撵到后面去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我?”

陆离苦笑:“我哪里敢瞒你什么?不过是一些打仗的事,怕你那镯子有鬼罢了!你想知道,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苏轻鸢担忧地看着他:“小英子特地跑过来找你说的,一定很重要吧?”

陆离点点头:“确实。守城将士来报,说是苏翊那边已经备好了攻城云梯,还有投石机之类的东西也都备齐了。如今城外铁甲军约有二十五六万——那老贼已经倾巢而出了!”

苏轻鸢暗暗心惊,许久才问:“他是打算这几天就攻城?”

“有这个苗头。”陆离沉声道。

苏轻鸢细细地想了想,苦恼地拧紧了眉头:“他们人多,几乎用不着什么战术,靠强攻就能打得我们手忙脚乱——这还不算城中有内应的可能性。一旦守城将士出现倒戈,或者朝中那些武将有别的想法,咱们的处境会更加糟糕。”

陆离看着她,眼中带笑。

“怎么,我说错了?”苏轻鸢瞪他一眼。

陆离微笑道:“没错,你分析得很好。”

苏轻鸢随后又皱了皱眉:“我说的这些,你和朝中的老东西们多半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了,我犯不着多费脑筋。此刻我只担心一件事——最好老贼不要跟老妖婆搭上线,否则……”

否则宫中的地道,将会成为最致命的死穴!

虽然地道的几个出口都是只能出不能进,但那也仅限于正常的进出。若是苏翊在外面用火药炸毁了机关,就相当于打开了地道的大门,哪里还有什么能进不能进!

陆离显然也想过这个问题。因此苏轻鸢才一提起,他的脸色就难看起来。

苏轻鸢闷闷地想了一阵,忽然眯起了眼睛:“其实,反过来想一想,他们偷袭我们,总不如我们偷袭他们方便些!你有没有想过让将士们从地道出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陆离的唇角,缓缓地露出了笑容。

“想过?可行吗?”苏轻鸢大喜。

陆离不答,随手将她按住,吻住了她的唇。

“唔……”苏轻鸢有些恼。

这算什么嘛!耍流氓!

这里是御书房啊喂!混蛋!不要脸!

纠缠许久,陆离终于喘吁吁地放开了她,抹一抹唇角露出微笑:“奖励。”

苏轻鸢气得重重地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究竟是谁给谁的奖励?”

陆离理直气壮:“当然是你给我的奖励!母后所虑之事,朕业已想到,并且已先一步付诸行动,讨些奖励难道不该?”

苏轻鸢气得只想扁他。

横竖怎么说都是他有理呗?还奖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陆离看着苏轻鸢气呼呼的模样,心中愈发得意,“呵呵”地笑了起来。

苏轻鸢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陆离忙揽住她,笑着安慰:“别生气,明早之前会有捷报。”

于是苏轻鸢便知道他预备今夜偷袭了。

不知怎的,她心里忽然有些雀跃起来。

“皇上……”小路子在外面,怯生生地唤了一声。

陆离微微皱眉,起身转了出去。

却见定国公、大司马和程昱三人站在当地,神色莫名。

陆离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唇角,沉声开口:“小路子,三位大人来见,怎不早些通报?”

小路子委屈地道:“国公爷不让……”

陆离重重地“哼”了一声:“若是误了正事,你担待得起么?”

言外之意——若是被他们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你担待得起吗?

定国公微微一笑:“皇上息怒。老臣在外面听见太后娘娘对眼下的局势分析得颇有见地,一时惊佩,便没让小路子公公通报,实是老臣之罪。”

陆离细想了想,初步判断他应该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便放下了心。

苏轻鸢在屏后说道:“妇人之见,难免短浅些,让国公爷见笑了。皇帝身边,还得诸位老大人们鼎力相助,方能渡此难关。”

定国公谦逊了一下:“太后放心,我们这些‘老东西’定然尽心竭力。”

苏轻鸢知道这是在揶揄她,便笑了一声,也不放在心上。

大司马宁渊拱手道:“今夜的行动已经安排妥当,请皇上放心。只是先前太后所虑之事,国公爷也同微臣提起过,实在无法可解。”

苏轻鸢整了整衣裳,从屏后转了出来:“大司马是说反贼与宫中那个妖妇勾结的事吗?”

宁渊慌忙躬身:“正是。眼下唯有此事难解。”

苏轻鸢来回踱了两步,抿紧唇角:“他二人之间有些旧恩怨,未必那么容易勾结。为防万一,咱们可以把他们的恩怨再翻出来,添油加醋地挑拨一下,事情应当就能解决了。”

“旧恩怨?”众人不解。

苏轻鸢在案前坐下,提起笔来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封很长的书信,折了起来:“若能把这封信送到老贼手中,他们之间的合作将再无可能。”

程昱皱眉道:“可是此时送信出城恐怕已经来不及……”

苏轻鸢偏过头来笑了一笑:“为什么要此时送信出城?今夜的偷袭只是一碟小点心,正餐应该在明日,不是吗?”

程昱脸上一红,忙低头道:“太后所言甚是。微臣愿做信使,为太后……效犬马之劳。”

苏轻鸢随手将信纸递给了他:“既如此,你要多加小心。”

程昱应了声“是”,脸上更红了。

陆离脸色一沉,下意识地伸手把苏轻鸢拽到了身后:“母后身子重,不要老在这里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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