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姑姑显然对巫族的秘术十分自豪。
她先是用了足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口若悬河地介绍了秘术的发展历史和神奇功效,然后又滔滔不绝地把什么符、剑、印、镜,甚至蛊虫、纸娃娃之类的器物讲解了一遍,之后便开始逼着苏轻鸢背那些晦涩拗口的咒语。

苏轻鸢本不感兴趣,但考虑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她也就很勉强地选择服从了。当然,更重要的是——人在矮檐下,由不得她不低头。

这一天下来,苏轻鸢累得头晕眼花,满脑子都是些诸如“天追追地追追,日追夜催,魂魄感应归,追心自心爱,回心意转照三台”、“时刻心意常挂恋,连心回归至”之类的莫名其妙的东西,脑瓜子几乎都要爆了。

饶是这样,念姑姑依然不满意,硬说她的天赋不止于此,之所以学得这样慢,定是不肯用心的缘故。

苏轻鸢急得跳着脚大喊“冤枉”。

她自幼是不肯念正经书的,一本《诗经》背了七年都没背下一半来,哪里有什么“天分”了?

足足熬了有五六个时辰,听到念姑姑说出那声“可以了”的时候,苏轻鸢“嗷——”地吼了一嗓子,瞬间窜回了床上。

念姑姑见状不由失笑:“身手倒还利落,看样子没累着你!”

“累着了累着了!头都要炸了!”苏轻鸢忙趴了下来,皱紧眉头作西子捧心状。

念姑姑叫小太监送了些饭菜过来,淡淡道:“秘术神妙无比,一开始确实会觉得有些晦涩难懂。你吃过饭之后歇一会儿,我叫小李子来服侍你。”

“啊?!”苏轻鸢立刻苦了脸。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会儿外头应该已经天黑了。

她已经被巫术折腾了一整天了,难道还要接着被媚术折腾?

要不要这么惨?想当年被教书先生按着脑袋逼着认字的时候,她都没受这份罪!

好歹想起媚术要从第一层学起,她才又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第一层嘛,静息、吐纳什么的,她到时候偷个懒,装睡就是了。她想学得慢一点,没准儿可以再拖两天,等到她的巫术小有心得的时候,那个该死的小李子再要教她学什么“房中秘术”,她就用巫术搞死他!

这个主意打定了,苏轻鸢便放下心来,风卷残云似的把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放下饭碗没多久,小李子就来了。

苏轻鸢在被窝里抬了抬眼皮,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今日累了,改天再学吧!”

小李子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恭谨地笑着:“累一些无妨的。奴才说几句口诀,太后只管照做便可。”

苏轻鸢并不想配合。她故意把自己蜷成一团,缩进了被子里。

小李子却极有耐心,扶着苏轻鸢的肩膀笑道:“静息吐纳之法,侧卧为佳。一手置于头侧或枕肱,另一手放于肚脐,与手相反。头颈需要端正,身背亦要挺直……”

他一面说着,一面动手将苏轻鸢摆成了他所说的那个姿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如此甚好。接下来请太后以舌顶住天池,凝韵听息,摒除一切干扰……”

他后面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苏轻鸢只当王八念经,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见苏轻鸢再没有旁的动静,小李子拧紧了眉头:“太后?”

苏轻鸢没有理他。

小李子忍不住推了她一把,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不是都吃下去了吗?”

“什么都吃下去了?”苏轻鸢猛地睁开了眼睛。

小李子直起身来,沉声问:“奴才所说的诀窍,太后可都记下了?”

苏轻鸢支起身子,看着他:“自然都记下了。你说用舌头顶住天池,凝韵听息,摒除一切干扰。”

“后面呢?”小李子黑着脸追问。

苏轻鸢一脸惊诧:“后面还有?可是你教我摒除一切干扰,我怎知后面还有什么?”

饶是小李子性情温顺,此时也不由得有些怒气上涌。他忍着骂人的冲动,用尽量平和的声音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练功时双目微闭,含光内视。所以微闭者,睁开容易滋生杂念,全闭容易昏沉入睡,皆于养气不利。微闭时眼睑自然下垂,以看到眼前之物而又不能辨清为度……”

苏轻鸢照做,眼珠却转个不住,没有一刻安生。

小李子只得在旁补充道:“行功前必须排除杂念。念想不除则无法驭气,请太后静心。”

苏轻鸢又睁开了眼睛:“你有事瞒着我,我如何能‘静心’?你刚才说‘都吃下去了’是什么意思?什么都吃下去了?”

小李子垂下眼睑,平静地道:“太后多心了。奴才的意思是,太后既然把奴才的话听进去了,就不该失误才对。”

“是吗?”苏轻鸢不太信。

这时,小李子又把话题拉了回去,开始讲解静息之法:“首先开口,缓缓吐出体内浊气,再自鼻中吸入清气,用意念咽入下丹田,以补充呼出之气。呼必呼尽,吸必吸满。吸时小腹鼓起,呼时小腹收回……”

苏轻鸢漫不经心地听着,并不肯用心照做。

她的心里始终想着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渐渐地有些不安。

今日她对念姑姑的戒备之心似乎淡了许多。那食盒之中的饭菜,她想也没想便吃尽了。万一里面添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她悄悄地用手抚摸着愈发隆起的小腹,心中暗暗祝祷。

腹中的小家伙一如既往地活跃,这让她稍稍放心了一些。

若是那饭菜里面确实加了料,这会儿应当不会这样平静才对——是她多想了吧?

惊弓之鸟,一时疑神疑鬼也是常有的事。

苏轻鸢走神的时候,小李子已将静息之法的要诀细细地说完了一遍,什么“心窝正中,原有一管,上系于肺,下同丹田”、什么“心为天,肾为地,心性渐渐伏下,与肾气交合”之类,指尖在她的身上指点着,苏轻鸢竟也没有觉得十分反感。

明明曾经恨透了这个人的,此时听他用温和的声音缓缓地说着那些晦涩的法诀,她竟然并不排斥。

后来,不知是因为困倦还是因为环境太过于安静,苏轻鸢竟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指点,认真地练习起来。

小李子的声音愈发温软,哑哑的带着几分慵倦:“神意合一,心入气中,气包神外,混沌交合,橐龠不散。津液愈生愈望,香甜满口,丹田温暖,周身融融,呼吸开合,周身毛窍皆与之相应。静到极处,但觉气如根根银丝,透入毛孔,空洞畅快,妙不可言。鼻无出入之气,脐有嘘吸之能,好似婴儿在胞胎之中,是为胎息……”

他的指尖温软,蜻蜓掠水般地从苏轻鸢的身上拂过,像是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使得苏轻鸢周身绵软,昏昏欲睡。

身下的床褥仿佛变成了温柔的海水,闭目侧卧着的苏轻鸢只觉周身舒畅,竟果真如同回到了母胎之中一般,心境平和、从容而安详。

这种不设防的状态持续了很久。

苏轻鸢醒过来的时候,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衣裳不知何时已被解开了,那太监正搂着她的身子,肆无忌惮地亲吻着。

而她自己,不知何时也已缠住了对方的腰……

苏轻鸢大惊失色,本能地想把此人推开,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竟使不出一丝力气。

小李子见她醒来,似乎有些惊讶,随后又笑了:“太后莫急,奴才正在为您疏通筋脉,药性延至四肢百骸还需要一点点时间,再过小半个时辰方能行效。”

“什么药性?”苏轻鸢惊恐地问。

小李子依然谦卑地笑着:“是念姑姑特地为您寻来温养身子的药。太后资质本佳,今后得此灵药襄助,更能勾魂摄魄、婉转依依,令人欲罢不能。”

“我不要变成那样……”苏轻鸢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小李子轻柔地在她腰眼处摩挲着,语气温软:“太后本来便是那样,说什么‘变’与‘不变’?您看,您此时惊骇欲绝、梨花带雨的模样,亦能教人心生怜意,恨不得把这纤纤玉体一口吞下肚去……奴才算不得男人,此时已然难以自持,若是真正的男子在此,只怕纵有刀剑加身,也要先将您这身子拥入怀中,蜜爱轻怜一番……”

苏轻鸢羞愤欲死,小李子却只管放肆地在她的身上又摸又亲,全然不在意她是否会发怒。

偶尔,他甚至还会十分挑剔地作一番点评:“‘媚’之一字,‘女’子‘眉’眼秀致是首要之务,太后虽生得秀美,但眼神过于冷厉,未免令人扫兴。至于体态神韵,更须时时留意。有了这几条好处之后,便要更加专注于房中之术。床笫之间随手婉转,进退如意,方能阴阳和谐,恩爱长久……”

苏轻鸢挣扎了这许久,终于将自己不受控制的双臂放了下来。

身子好像已经完全不是自己的。明明躺在温软的床上,她却像是躺在云端一样,飘飘忽忽全无着落,只觉眼前连帐顶都是摇晃的。

视线已经不甚清晰,皮肤的触觉却变得异常灵敏。那太监愈发放肆的抚弄,对她而言无疑是一场炼狱般的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种令苏轻鸢惶惑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

一点微微发烫的热气沿着血脉传遍她的四肢百骸,跟着小李子的指尖,在她的皮肤之下缓缓地游走。

那太监的手指在她的小腹上方停顿了片刻,腹中的小家伙立刻不安分起来。

小李子微微皱眉,有些苦恼似的:“太后为何不出声?”

“你想……”苏轻鸢只说了两个字,立刻惊恐地闭上了嘴。

小李子立刻露出了笑容:“太后已经感觉到了,对吗?”

苏轻鸢咬紧双唇,再不敢开口。

小李子眯起眼睛,笑得意味深长:“太后果然坚韧过人,到了这个地步,竟还能忍得住!只是,药力已经扎根在您的体内,您越是隐忍,对今后的影响便越大。奴才斗胆劝您一句——喊出来吧。”

苏轻鸢咬紧牙关,紧闭了双眼。

她想攥住被角,却发现自己连弯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小李子的笑容渐渐地淡了,脸色有些难看:“念姑姑好心替您找来这‘美人醉’,是为了让您体态婀娜、容颜娇媚,用这身子来征服男人,而不是为了让您把药力强压在骨髓之中,变成个需要求着男人来征服您的废物!”

苏轻鸢猛然睁开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小李子却丝毫不惧:“对了,‘美人醉’药性湿寒,若不发散出来,恐怕会伤害到腹中胎儿——难道太后尚未察觉到下腹微凉吗?”

苏轻鸢大惊失色。

小李子依旧神态安闲,手指缓缓地在苏轻鸢的小腹上掠过,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事业,又或者,是一种诡异的巫术。

苏轻鸢终于绷不住,哑声开口:“我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到孩子?”

“太后的声音真好听。”小李子答非所问。

“回答我!”苏轻鸢哑声嘶吼。

小李子笑了:“这样就好——遵从您自己的内心,什么都不要忍。想骂,就骂出来;想喊,就喊出来;想叫,就叫出来……”

苏轻鸢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小李子在她腮边落下一吻,轻笑:“走这条路,首先要丢掉的就是您的羞耻之心。太后若是直到此刻还不清楚这一点……”

他的手掌对准苏轻鸢的小腹,重重地按了下去。

“啊——”苏轻鸢再也忍不住,嘶喊出声。

“这样才对!”小李子笑出了声。

苏轻鸢忽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是她并没有彻底昏睡过去,却更像是陷入了一场令人绝望的噩梦。

意识拼命想要逃离,身体却仿佛已经死了,全然不听自己的使唤。

感官是完全封闭的。她听不到,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可是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绝望。

这场噩梦持续了多久,苏轻鸢并不知道。

如何醒来、何时醒来,她也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缭乱的光影。

有人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她也听不清楚。

她只觉得胸中有一股闷气急待发泄。

所以,她顺手揪住了一个什么东西,扑了上去,拼命地撕咬起来。

那个“东西”没有躲,也没有反抗。

苏轻鸢撕咬了很久,直到自己精疲力竭,直到小腹那里传来一阵剧痛。

她缓缓地跪了下来,意识清醒了几分。

她是个人。她叫苏轻鸢。她……腹中有一个孩子。

能记得的,只有这些了。

眼前这个被她撕咬了许久的“东西”格外可恶。苏轻鸢仰起头,想看清“它”的形状,然后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人。

一个面色惨白、浑身鲜血淋漓的人。

苏轻鸢皱了皱眉头:“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受伤?”

那个人露出惊愕的神色,怔怔地看了她许久,终于哑声答道:“奴才是小李子,夜里服侍您修习媚术的——太后不记得了么?”

苏轻鸢慢慢地缩回被子里,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看着床边那个神色复杂的陌生人,她紧皱了眉头:“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房里?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小李子脸色大变,像是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落荒而逃。

他甚至连门都忘了关。

苏轻鸢怔怔地看着那扇门,心里愈发疑惑。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如此陌生?她为什么会忽然生出了那么强烈的逃出那扇门的念头?

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会如此陌生?

为什么……

苏轻鸢痛苦地嘶吼着,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无数个疑问在她的脑海中奔腾跳跃——她以为有无数个疑问,事实上却只是那几个疑问反反复复地出现而已。

念姑姑风风火火地奔了过来。

看见苏轻鸢这般模样,她立刻沉下了脸,“呼”地一声掀起了被子。

苏轻鸢仍在抱着头嚎哭,并不在意自己的身子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了外人的面前。

跟在念姑姑身后进来的小李子迟疑了一下,跪了下来。

念姑姑扬起巴掌,重重地扇在了苏轻鸢的脸上:“你又在玩什么花招?!”

苏轻鸢立刻弹起来还了一巴掌回去,随后合身扑上,对准念姑姑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念姑姑毫不迟疑地抬起手肘,狠狠地撞在了她的胸膛上。

苏轻鸢没有松口,仍然死死地咬着念姑姑的脖子,仿佛多日未曾进食的饿狼忽然见了肉——那是宁死也不会松口的。

念姑姑勃然大怒,咬紧牙关运足力气狠狠地将苏轻鸢甩了出去。

苏轻鸢的肩膀撞上了床柱,疼得冷汗都下来了,却仍然不松口。

念姑姑的脖子上,竟被她硬生生地咬下了一块皮肉。

苏轻鸢终于跌在了地上,嘴角和两边脸颊上尽是可怖的血迹——当然都不是她自己的。

“呸”地一声,她将嘴里的脏东西吐了出来,扶着床脚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

念姑姑用帕子捂着脖子上的伤处,神色狰狞。

小李子忽然膝行几步,拦在了念姑姑的面前:“请姑姑息怒,太后她……可能有些不太清醒。”

念姑姑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我教训我的女儿,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

小李子不敢再多言,却回过头来,紧张地看着苏轻鸢。

“你是谁?为什么打我?”苏轻鸢瞪大眼睛,愤怒地瞪着念姑姑。

念姑姑看到她的眼睛,竟吓得打了个哆嗦,抬起的手无力地放了下去。

她自己装疯装了十五年,目光、神情、动作……她对着镜子练过无数遍。

不一样。

巫族秘术可以控制人心,看人的眼光自然也要精准。

在苏轻鸢的眼中,她看不出半分作伪的痕迹。

该不会……

念姑姑定了定神,向苏轻鸢伸出了手:“我是你娘。你过来。”

苏轻鸢缩了缩肩膀,猛地退后两步,躲到了床角:“你骗人!我娘不会打我!”

念姑姑沉着脸盯了她许久,又低头看向小李子:“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小李子迟疑许久,终于垂首道:“修习结束之后,忽然就这样了。”

“以前出过这种事么?”念姑姑在床边坐下,看见枕边散落的那几件尚未来得及收起的东西,皱了皱眉头,又站了起来。

小李子的头埋得更低了:“修习媚术必须出于自愿,否则极难克服羞耻之心,若是操之过急,常有癫狂发疯的……也曾有人因此而死。故而先师千叮万嘱,不得强行为之。”

“你既然知道有风险,为什么会把她逼到这个地步!”念姑姑又踹了一脚过去。

小李子俯伏在地,语气平淡:“姑姑给太后饭菜中所下的药太过凶猛,若不能及时发散,同样有性命之忧。”

“照你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念姑姑的脸色更加难看。

小李子恭顺地以首触地:“奴才不敢妄言。”

念姑姑在他肩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又看向苏轻鸢:“你还想见陆离吗?”

苏轻鸢抱着肚子皱着眉头,正呆呆地坐着,此时听见问她,便抬起了头:“什么是‘陆离’?好吃吗?”

陆离?那是什么梨?

苏轻鸢越想越糊涂,心里忽然有些烦躁,脱口而出的话却是:“我饿了。”

念姑姑死死地盯着她:“你还记得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吗?”

苏轻鸢猛地跳了起来:“不是孽种,是我的娃娃!”

念姑姑眯了一下眼睛,冷笑着追问:“你的娃娃,是谁的种?”

苏轻鸢的眉头拧紧了。

这个问题,她刚才已经想过了。答案好像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会儿被念姑姑一催,她忽然觉得头痛欲裂,心里愈发烦躁起来。

于是,她凭着本能,再次向念姑姑冲了过去。

念姑姑闪身躲开,冷眼看着她撞在床沿上。

苏轻鸢感觉到自己的腿上剧烈地痛了一下,却并不留心。

她顺势跌倒在床上,刚才的烦恼已经没有了,新的疑惑又冒了出来:“我怎么会在这里?”

没等念姑姑回答,她又低下头,自言自语地问:“我应该在哪里?”

念姑姑已经呆住了,小李子不敢抬头,当然也就没有人回答苏轻鸢的问题。

苏轻鸢并不烦恼。她的注意力很快被枕边的几件新奇玩意儿吸引住了。

她随手拿起一件,好奇地把玩着:“这是什么?值钱吗?”

念姑姑的心沉了下去。

这时她才注意到,苏轻鸢竟然连衣裳都没有穿好。

她见过苏轻鸢装疯的样子,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这个素来十分小心谨慎的“太后娘娘”,此时竟然当真丢弃了羞耻之心,变成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可是,与羞耻之心一起丢掉的,是她的记忆、她的理智、她的思想和能力……

怎么会变成这样?

念姑姑烦躁地冲过去,夺下苏轻鸢手中的“玩具”,狠狠地丢了出去:“你醒醒吧,陆离不要你了!他连祭文都已经写好了,你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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