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之中,那个精致华丽的小房间里。
苏轻鸢拥着被子,不知何时已瞪大了眼睛。

念姑姑坐在床头,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那时候你尚未满月,我本不该出门。可是帝王有召,谁敢不从?那时我心里尚存侥幸,觉得他应该不会查出我的身份,没想到……”

“你的身份?”苏轻鸢的眉头拧紧了。

念姑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错,我的身份——如今也是你的身份。这一点,至关重要。”

苏轻鸢不屑地撇了撇嘴。

念姑姑攥着她的手腕,厉声问:“如今我要把咱们真正的身份告诉你,你准备好了吗?”

苏轻鸢甩不脱她的手,却桀骜地瞪视着她:“我并不想知道什么‘身份’。如今我只有一个身份,就是‘陆离的女人’!”

“等我说完,你就不这么想了。”念姑姑面色严峻,声音冷厉而略显沙哑。

苏轻鸢的心里有些怕。对上念姑姑的目光,她莫名地觉得慌得厉害,想逃,却不由自主地要听她继续说下去。

念姑姑的目光柔和下来,语气也放缓了:“十七年前,在南越更南边的地方,有一片绵延数百里的大山,那里生活着一群人……他们不受王化,也没有朝廷和兵士,世世代代种茶采药,与世无争。因为族中有很多人擅长医药和巫蛊之术,所以外界称之为‘巫族’。”

念姑姑一边说,一边留意着苏轻鸢的脸色。见后者脸色微变,她心中一喜,立刻截住了话头。

苏轻鸢冷冷地看着她:“所以,你承认用咒术谋害陆离和我腹中孩儿了。”

“这不是重点!”念姑姑黑了脸。

苏轻鸢厌憎地瞪了她一眼:“对我来说,这就是重点。”

念姑姑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却最终没有走,而是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你听我说完再判断不迟!”

苏轻鸢冷笑:“我实在并不感兴趣,既然你执意要说,那就说下去好了。”

念姑姑气得不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找回了情绪,继续道:“巫族之人在那深山之中生活了千百年,民风淳朴,极少走出大山。谁也没想到……有一天,十多万铁甲将士忽然闯进山中,将巫族上下六十多个村落尽数屠戮干净!他们杀了族长、杀了巫师、杀了一百多岁的瑞爷爷、杀了刚刚出生的婴儿……”

苏轻鸢一手攥着被角,一手放在小腹上安抚着她的孩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一次,念姑姑没有停下来。

她擦了擦眼角,继续道:“全族上下近万人,一夜之间尽数被戮,连神女河的河滩都变成了红色……屠村之后,铁甲将士在山里搜寻了二十多天,只为了把那几个出门打猎的阿伯抓回来杀掉!等他们离开的时候,与世无争了千百年的巫族,一个人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至少还有一个。”苏轻鸢纠正道。

念姑姑狠狠地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不错,还有一个。”

苏轻鸢皱眉看着她:“我有些不明白。你说屠杀巫族的是铁甲将士,这么说你的仇人应该是苏翊才对!你后来怎么又嫁给了他,还给他生了孩子呢?”

念姑姑迟疑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我知道……是他带人杀尽了我的族人,可他也是奉命而为,身不由己。至少他在那样的局面之下,还是竭尽全力,保全了我不是吗?”

苏轻鸢“嗤”地一声,发出了不屑的嘲笑。

念姑姑的脸色有些难看。

过了好一会儿,苏轻鸢提起枕头垫在腰下,侧过身来追问道:“他们屠杀巫族,总得有个缘故吧?”

念姑姑咬着牙,一字一字咬得极重:“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国师!他为了危言耸听,编造出什么‘星辰变、天地惊,共主临世’这样的鬼话,欺世盗名!”

苏轻鸢听得有些糊涂,念姑姑便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天道有变,有一个人可以一统天下,结束当前诸国林立的局面。那个老贼相信了这种鬼话,又找了一帮见鬼的占卜师,算出那个所谓的‘共主’会降生在巫族,所以才对巫族下了这样的狠手!”

苏轻鸢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许久才问:“你说的‘老贼’,是昭帝爷吧?他害怕巫族出现‘共主’征服南越皇朝,所以才派遣铁甲将士灭了巫族?”

念姑姑叹了一口气,低头默认。

苏轻鸢想了许久,闷闷地道:“那你们巫族确实挺可怜的。”

“巫族上万无辜百姓惨死,落在你的眼中只换来一句‘挺可怜的’?”念姑姑十分愤怒。

苏轻鸢平静地道:“你说错了。巫族上万百姓惨死,我只是道听途说,并未‘落在眼中’。倒是你自己,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亲人族人惨死,居然还能马上若无其事地嫁给自己的仇人,生儿育女——你才是真的了不起呢!”

“我已经说过,巫族的仇人是那个老贼,不是你父亲!”念姑姑猛扑过来,脸上神情十分狰狞。

苏轻鸢慌忙抱着枕头缩到了墙角。

念姑姑抓到了她的肩膀,却没有下狠手,只是扑到床上,哀哀地痛哭起来。

苏轻鸢觉得有些心酸,却没有打算开口安慰。

这个女人的痛苦,她懂,却并不能感同身受。

等念姑姑哭得差不多了,苏轻鸢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念姑姑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她。

苏轻鸢抿了抿唇角,沉声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国师的话是真的——你已经是巫族最后一个人了,那个所谓的‘共主’,会不会由你生下来?”

“你终于问到重点了。”念姑姑冷笑起来。

苏轻鸢静静地坐着,听她说道:“不但我这样想过,那个老贼也这样想过!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在苏翊震怒之后依然将我囚禁在这地道之中,不惜君臣反目?”

苏轻鸢点了点头,不咸不淡地追问道:“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苏翊的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他当然是……”念姑姑开了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苏轻鸢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怎么不说了?你想说他当然是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才会偷偷留下你的性命,想尽办法把你带回府中,同你唱一出鹣鲽情深?凭你对苏翊的了解,他是那样的人吗?我所认识的苏将军狡诈多疑、果敢冷厉,他绝不会容许一个潜在的危险出现在他的身边!你的族人是他所杀,他怎么可能对你没有防备?他对你的戒心,怎么可能敌得过你想象中的‘一见钟情’?那时候的苏翊已近中年,府中已有妻室,长女已经十岁——他可不是个情窦初开的愣头青!”

“你到底想说什么?”念姑姑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白几乎完全变成了红的。

苏轻鸢冷冷地道:“苏将军的野心,可不像是近几年才生长起来的!他虽不是皇帝,可是谁说不当皇帝的人,就不可以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傻女人,他留着你的命、他娶你为妻、他对你百般温柔,都是为了让你为他生一个儿子啊!你应该庆幸你生的是女儿,否则孩子落地之日,就是你殒命之时!”

“不,不可能……”念姑姑面如死灰。

苏轻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你是知道的,对吧?你若是全心信任他,在那场大火之后你就该回去找他,而不是隐姓埋名装疯卖傻躲在宫中做一个宫女!”

“我躲在宫中,是为了报仇……”念姑姑强辩。

苏轻鸢不慌不忙地道:“有苏将军的二十万铁甲将士,你报仇岂不是更容易?”

念姑姑还在强撑:“我……我已被那老贼玷辱,无颜见他!”

“你没有问过他,怎知他一定会介意?”苏轻鸢步步紧逼。

念姑姑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苏轻鸢见她没有发疯的意思,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她倒是没想到,苏翊那只老狐狸竟也是有人爱的。眼前的这个蠢女人,显然是爱惨了那个老混蛋呢!

长辈的事,她不好评判,只是……心里难免有点唏嘘。

念姑姑显然受了不小的打击,伏在枕上怔忡了许久。

苏轻鸢又累又困,便重新倒了下去,钻进了被窝里。

念姑姑忽然掀开了被角:“我刚才说的话,你都信了是不是?你相信我是巫族的女儿、也相信我是你的母亲了,是不是?”

“相信又如何?”苏轻鸢打了个哈欠。

念姑姑“哼”地笑了一声:“相信就好——你刚才对我说的话,也可以同样用在你自己的身上!你是我的女儿,当然也算得上是巫族的人!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个‘共主’也有可能投生在你的肚子里?”

“我不信那一套。”苏轻鸢漫不经心地道。

念姑姑冷笑:“你不信,可不代表别人不信!你可以用那样的恶意揣测你的父亲,难道就没有想过,陆离跟你好,也是为了让你生一个孩子?陆离身边可不缺女人,要不是为了孩子,他怎么可能为了你跟整个朝廷作对、承受千夫所指?”

“陆离没那么无聊。”苏轻鸢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念姑姑勾了勾唇角:“你说我盲目相信你父亲,你自己又何尝不是盲目相信陆离?”

苏轻鸢无言以对。

念姑姑抓住她的手腕,慢慢地攥紧了:“鸢儿,你道我为什么三番两次谋害你的孩子?我也怕……我也怕孩子落地之日,就是你殒命之时啊!”

苏轻鸢冷笑着反问:“怎么,难道你做那些坏事竟是为了我,而不是因为把对昭帝爷的仇恨转移到了陆离的身上?”

念姑姑定定地看着她,神色渐转严厉:“他父亲灭了巫族全族,又曾对你的母亲百般折磨,难道你一点都不恨他吗?”

“那些事,跟陆离有什么关系?”苏轻鸢不慌不忙地反问。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念姑姑咬牙切齿。

苏轻鸢扁了扁嘴,一脸不情愿:“若有‘父债子偿’,是不是也要有‘母债女偿’?你做了那么多缺德事,我可不想替你偿还!”

“你……”念姑姑气得浑身发颤,“……你还是不是我的女儿?!”

“‘是’与‘不是’都是你说的。”苏轻鸢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声。

念姑姑铁青着脸,死死地盯着她:“这么说,你是执意要与那个小杂种同生共死了?”

“你这么多年都没能杀死他,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苏轻鸢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念姑姑冷笑了一声:“但愿你以后也能这么想——杀一个陆离算什么?他陆家为了所谓的南越江山灭了巫族,我便要他整个南越天下陪葬!”

苏轻鸢心头一寒,随后冷笑道:“有梦想总是好的。”

“不错,十六年来,我一直觉得这只是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念姑姑怅然地叹了一声。

她话锋一转,随后冷笑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了你。”

苏轻鸢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念姑姑见了,笑得愈发得意:“我芳华已逝,没了倾覆天下的资本,但你还有。鸢儿,你的资质比我当年好得多,巫族大仇得报的日子,为期不远了!”

“我不会帮你的。”苏轻鸢警惕地道。

“你会的。”念姑姑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苏轻鸢不寒而栗。

念姑姑用指尖挑起苏轻鸢的一缕发丝,笑吟吟地绕在指尖把玩着:“你说得没错,陆离跟他父亲不一样。那傻小子,对你有情。”

“你休想用我来威胁他!我宁死也不会受你摆布的!”苏轻鸢坐直了身子,如临大敌。

念姑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我不会用那样没品的手段——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帮我。”

苏轻鸢觉得她简直异想天开。

念姑姑没有多作解释。

她攥住了苏轻鸢的手腕,从被窝里将她拽了起来:“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苏轻鸢不愿起身。

念姑姑神色平淡,语气却有些阴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我有很多种方法迫你就范。”

苏轻鸢依然摇头,念姑姑便站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苏轻鸢没有听到落锁的声音,忙跟着跳下床,试探着去拉那扇门。

门开了。

在开门的一瞬间,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冲了过来,将苏轻鸢的手臂牢牢地拧住了。

念姑姑转身回来,露出微笑:“你果然不肯死心。明日得空,我可以叫人带你在这地道之中四处走走,你细看看有没有逃走的希望。”

苏轻鸢看着阴森森的地道,看着地道之中那些面无表情的太监们,心里已经怯了。

两个小太监用白绫将苏轻鸢的双手绑在身后,念姑姑又递了一块帕子来。

苏轻鸢徒劳地挣扎了一阵,最终还是毫无悬念地被封住了嘴。

她抬起头来,怨恨地瞪着念姑姑。

后者含笑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竟然有点儿兴奋——似乎是幸灾乐祸的意思。

苏轻鸢已经没有心思难过气恼了。

念姑姑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地道。

两个小太监便一左一右架起苏轻鸢,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

苏轻鸢很想问问这些人要带她去哪儿,可是嘴巴被封住的她,开不了口。

念姑姑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回过头来微笑道:“你先别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苏轻鸢不想去。

她本能地觉得这是一个阴谋——念姑姑是个阴谋家,为了迫她就范,什么阴损的手段使不出来呢?

阴冷而漫长的地道,曲曲折折,不知走了多久。

苏轻鸢又饿又困,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全靠两个小太监架着走。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这该不会也是念姑姑折磨她的手段之一吧?

如此走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脚下的路终于在渐渐地上升了。

念姑姑沉声吩咐那两个小太监道:“待会儿看住她,无论如何不许她发出半点声音!”

小太监低声应了,念姑姑便在泥土之中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缓缓地按了下去。

眼前渐渐出现了亮光,虽然微弱,却比那只可恶的琉璃灯顺眼多了。

那是天光!

念姑姑首先钻出了洞口。两个小太监推着苏轻鸢,也将她送了出去。

“逃跑”的念头还没有来得及冒出来,念姑姑便已经抓住了她的肩膀。

苏轻鸢抬起了头,又看见旁边还有一个小宫女站着,对二人的出现处之泰然,半点也没有表示惊讶。

想来,这小宫女也是念姑姑的人了。

逃跑无望,苏轻鸢细细打量着这个出口的位置。

眼前是十六扇的琉璃画山水大屏,摆放得整整齐齐。

透过屏风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出此处似乎是一间十分精致的卧房;而屏风之后,她和念姑姑此刻所在的这个位置堆放了许多箱笼杂物。

想必,平时这个洞口不用的时候,这些箱笼就是最好的掩饰了。

苏轻鸢不知道类似的洞口在宫中还有多少,只是莫名地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不知这卧房的主人是谁?是不是念姑姑的人?

正在费思量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声轻叩,有人在外面唤了一声:“皇上,时辰到了,该起了。”

苏轻鸢凛然一惊。

是小路子的声音!

这是养居殿?

可她并不记得养居殿之中有这样的一架屏风。

而且,念姑姑小钟子他们明面上是被囚在养居殿地牢的,所以地道之中的那个房间应该离养居殿不远才对!

不是养居殿,会是哪儿?

她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一个女子的声音脆生生地笑道:“皇上睡着呢!你跟他们说,今儿早朝免了吧!”

苏轻鸢的眼前一阵眩晕。仿佛天灵盖上挨了重重的一击,从头到脚霎时僵硬了。

那是静敏郡主的声音。

这是毓秀宫?可是陆离……

她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陆离的声音便沉沉地响了起来:“谁说早朝免了?”

静敏郡主“嘻”地笑了一声:“我看你睡得沉,舍不得叫你嘛!昨晚你累坏了,今日多歇一歇有什么不应该?”

陆离静了片刻,沉声道:“朕还没那么容易就累坏了。”

“是,皇帝哥哥最厉害了!”静敏郡主依然笑嘻嘻的,一如既往地活泼俏皮。

苏轻鸢呆了好一会儿。外面已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是开始起身穿衣了。

念姑姑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一脸嘲讽。

苏轻鸢如梦方醒,慌忙抬起脚重重地踢向了旁边的木箱。

念姑姑早有防备,敏捷地伸脚将她绊住,又回头向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苏轻鸢这才注意到那两个小太监也跟着出了洞口。

这时,两个小太监重新架住了苏轻鸢的肩,又伸手来捂她的嘴。

苏轻鸢的口中原本已塞了手帕,此时又被捂住,自然更加发不出声音。她拼命摇头“呜呜”乱叫,声音却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站在屏风旁边的那个小宫女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苏轻鸢听到屏外响起了一个温顺轻柔的声音:“皇上,芳华宫的落霞姐姐一早来过,说是太后还没有消息。”

“让他们继续找就是了,没有消息就不必来回朕。”陆离的声音平淡,毫无起伏。

静敏郡主笑道:“芳华宫的人也算忠心了,只可惜……唉,太后真是命运多舛!毓秀宫的奴才们闲得很,今日我叫他们也到掖庭宫附近帮忙吧?”

陆离语气平淡:“不必。你的奴才,自然是照顾你要紧。旁的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好嘛好嘛,”静敏郡主愉快地笑着,“那皇帝哥哥下朝之后还来陪我吗?”

陆离顿了一顿,语气有些疑惑:“你不累?”

“皇帝哥哥陪我,我就不累!”静敏郡主撒娇道。

苏轻鸢仍在拼命挣扎着:摇头、晃肩、跺脚,口中竭力发出“呜呜”的声音。

有好几次,她分明弄出了不小的声音,可是外面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

苏轻鸢渐渐地绝了望,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念姑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便开始拖着苏轻鸢往洞口里塞。

那洞口却是离箱子不远的。

苏轻鸢好歹寻着一个机会,用足了力气,重重地踹在了那只箱子上。

一声大响。

“什么声音?”外面的陆离皱了皱眉头。

那个温顺的小宫女笑道:“想必是虎子又在捣乱了。”

“那只没眼色的畜生!”静敏郡主瞪着眼睛抱怨了一句。

陆离皱了皱眉头:“你还是把虎子带了进宫?那畜生只该拴在外头,弄进寝宫里来干什么?”

“谁许它进卧房了,是它自己没皮没脸地钻进来的嘛!”静敏郡主有些委屈。

屏风后面,那个洞口已经消失不见,偷听的不速之客当然也不见了。

只有几只箱笼随意地摆放在地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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