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同一种棉布,同一个进货的地址,为何苏掌柜冬日时购进的价格还不算太高?反倒是你朱掌柜在春日棉布降价的时候,购进的价格竟要贵上一倍不止!难不成是织碎花缎子的绣娘看飞星斋换了人,故意抬高卖给了你,还是你想狡辩你不知行情呢?”
朱掌柜没想到白无杳不仅看完了账本,还会把这样旁枝末节的东西都记在心里……她竟然能把苏掌柜的进价和自己的进价全部拎了出来,简直不可思议。

白无杳一边冷笑,一边继续道:“你再看看二月十日那一笔!你用这个价格卖出了三匹孔雀纹的流光锦,但这个价格足足能买到六匹流光锦!我再查了库房的进项出项单,发现当日明明出库了六匹!”

朱掌柜猛地一抬头,几乎不敢置信的往桌上那厚厚的一摞账本——其中有一本蓝白相间皮子的,不正是飞星斋的仓库记录册么?

他心头大撼,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白无杳竟会将仓库记录册一并拿来看了!这样一对比,那他的那些小把戏,不是全都漏了陷么?朱掌柜之前那么自信,完全是因为他将账本做的四平八稳的,从账面上丝毫找不出半点问题来!

要知道,所有的店铺除了账本以外,大多还有一份仓库记录册与之对应,就是为了方便审查当日的账本有无记错的现象。然而这向来是用来掌柜的核对使用,主家那么忙,年底审查又不会亲自检查仓库情况,主家皆只是看账本和交上来的利润银子是否对的上!因此……也没有人想得到:竟会有人在仓库这一块儿做文章!

“朱掌柜胆子不小啊!你做假账将碎花缎子的进价提高,卖价却仍是一样,此间看起来亏损不少,实际上那些亏损的银子去哪儿了?你我心知肚明!后头你又用流光锦的价格,将亏损的账面做平,可仓库里却实实在在少了三匹!”

“你想蒙我?”白无杳将他的计谋一一拆穿:“朱掌柜这是什么意图呢?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先把账面做平,造成飞星斋一直在盈利的假象……这样即便账本送进了定国侯府,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就会继续放心你在这里掌管下去!如此一来,你便可以接着利用所在的职位谋私!

先不说碎花缎子实际进价是多少,有没有亏损也未可知……然碎花缎子比流光锦便宜不少,你所谓的、在那些碎花缎子上亏损的银子,仅用一匹流光锦就赚回来了,那么剩下的两匹流光锦又落进了谁的口袋里?你的两笔账就吃了两笔银子,如果不是我今天对照着仓库记录册一项项对比,是不是未来朱掌柜把仓库搬空了我也不知道呢?”

朱掌柜一听,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球一般,软绵绵的塌了下去。

众人闻得这样的手段,内心皆是惊叹不已!他们有谁能想到,一个堂堂掌柜的竟会中饱私囊,将仓库搬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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