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赢说话说得如此云淡风轻,真是诠释了何为残酷的真正定义。
在他应答之后,妖族女子的脸上竟然滑过了泪痕,而眉间紧凝的皱褶,无疑在说明这是羞愤的眼泪。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只有先前那第四排楠木椅上的紫沙裙装的女子站起了身来,手腕亲切地挽住了闵赢的胳膊,嘲笑道:“鴸鸟,这世间,吾王爱的只有我们,因为只有我们是真心为他赴汤蹈火的。”

听到女子的笑声,这位名叫鴸鸟的妖族女子,眼神似刃地凄凉讽刺道:“七艮,你别痴心妄想了,他爱的只有他的野心,能亲手将自己的心脉送给妖祖作为获得力量交换的人,谁也不会爱,你们对他而言也只是棋子,若你们阻拦了他的野心,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们!”

七艮,乃八卦中的一象,如此看来,无疑几位大护法的名称都取自其中,分别为一乾、二兑、三离、四震、五巽、六坎、七艮、八坤,共八位,再加上另外两位,便是北国魔王之下的十大护法。

再看看大殿中的座位排列,已经摆明了此处玄铁座上的便是魔王,楠木椅上的则是大护法,且是按个人能力排列的,七艮坐于第四排左侧,左为尊,而第二排左侧空着的位子便是三离的。

此时,在鴸鸟愤愤地揭示了闵赢的残忍后,在坐的所有人几乎都是置若罔闻,好像她说的只是一句笑话,唯独七艮对此很是恼怒,而恼怒的原因在于鴸鸟侮辱了闵赢,让她毫不犹豫抽出一条红缨套到了鴸鸟的白皙脖颈上:“你休得污蔑吾主!”

看样子,这大护法对闵赢的忠心倒是不二,也正因为如此的忠心,在闵赢看了一眼快被勒死的鴸鸟时,淡淡扔下一句:“七艮,留着她,我还要通过她的身份与鲲鹏交流,她若死了,我会很难办。”后,七艮立即收回了红缨。

鴸鸟得以喘息,的确就他们所谈的情况而论,她是鲲鹏派来监督闵赢的,她不能死,否则北国就和鲲鹏切段了联系,那鲲鹏自然不会放心,便会察觉到闵赢明明已经取得了两柄星辰幡却没有交给他的事。

其实闵赢原本应当有三柄星辰幡,在鲲鹏不断侵袭其他飞出来的大陆时,鲲鹏无暇顾及遗弃大陆,而正因为鲲鹏的忽略,当初褚健在取得星辰幡之后并没有移交给鲲鹏,而是将星辰幡藏了起来,准备交给闵赢,谁知被风菱中道拦截,取了去。

至于闵赢为何要私藏星辰幡这一点暂且不得而知,不过无疑闵赢在反利用鲲鹏,正如鴸鸟此时的质问:“闵赢!你以为借妖祖的势统治了遗弃大陆就能达成你想要的野心吗?”

闵赢没有回答,从鴸鸟身旁走了开,往最上端的银色銮座上走去,可就在这时,鴸鸟的一句话让他原本的耐心顿时消散开去,只听鴸鸟继续讽刺道:“王与皇是不一样的!”

话音一落,大殿之上,一声“嗖”的声音响了出来,随即,滚烫的鲜血飞溅而舞,宛如曼莎珠华的花瓣,四处纷飞,而跪在地上一直不敢言语的易白虹已经止不住颤抖地缩成了一团,传出了“呜咽”之类蚊音般的哽噎声。

伴随着倒地的咚响声,鴸鸟已经在血泊中扑倒,原本美艳的脑袋竟碎成了四分五裂,连元神的气息都察觉不到,而她的鲜血一路延伸到了闵赢的脚前,而抬头看去,闵赢的掌中满是鲜血,不过他已经在用手帕擦拭着这一手的污浊了。

这时,大殿上第一排的玄铁椅上响起了一声热烈的谈论:“哎呀,还是动手了。妖王,你的脾性还真是起伏不定呢,她死了,鲲鹏可就知道了,他要知道你杀了所有他派来的人,你是不是又要被镇压到王殿地底了?好不容易才出来些时日。”

那玄铁椅第一排之人,无疑表明了他的身份,北国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或许跟闵赢是平起平坐的身份,因为闵赢似乎对他十分礼貌,而他的座椅虽然放在一侧,却刻意垫高了一点位置,与银色銮椅的高度相同。

闵赢向那人走了过去,走到一旁的银色銮椅上散漫地坐了下来,对此人道:“我不用担心,我不还有你吗?天波旬大魔王。鲲鹏对你而言,不在话下。”

昏暗被殿内的烛光削去了一角,玄铁座椅上的人模样显露了出来,面露通红、犄角尖利、身躯粗壮,正是冥河座下四大魔王之一,天波旬!真正的大魔王!只不过相比在血海之时,他身子小了百倍,应当是为了适应这窄小的殿堂,刻意缩小了自己。

他听到闵赢大肆的赞美,哈哈大笑起来,却违和的是,他很扭捏地反驳道:“不要把本座说得这么可靠。”

闵赢见状,没有任何神情的改变,又继续赞扬道:“你就是如此可靠。”

天波旬闻之,继续哈哈大笑,笑得更加猖狂,一点也不再谦虚地承认了:“那我就是这么可靠,你的命本座护定了。”

话到此处,大殿中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一个个看起来都是这般肆无忌惮,当然除了跪在下方的易白虹,他已经被刚才鴸鸟的死给吓得魂飞魄散了,如今哪里还笑得出来。

且就在下一瞬,当闵赢停住了笑声,恣肆地单脚盘膝坐在銮椅上看着他,阴沉道:“那么现在再来处理一下勾陈派来的细作吧。”时,易白虹的脸色被吓到了惨白。

对了,他为何今日会在这里,为何会被绑在殿上,就是因为他是勾陈安插在北国中的人的身份被闵赢发现了,只听闵赢不耐烦地自言自语道:“本王可真是烦透了他们一个两个自诩大主宰的家伙送来给本王的手下。”

话音一落,仿佛他的自言自语是命令一般,座下的其中一位大护法毫不犹豫地抽出了宝剑,架到了易白虹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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