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山关峡谷内,不一会儿又是一片鲜血挥洒,原本最初的峡谷地上看起来只是铺了一层血液的红毯,而如今看起来却像是红色的泥沼。
无数叫喧的蒙面士兵在大护法一声令下后,兴奋地挥舞着大刀,向道口对面追赶而去,仿佛在他们眼中杀人是一场令人兴奋的游戏,而残杀自己人和杀敌人并无二般。

数量众多的蒙面士兵从裘污的身边跑过,踏着难以抑制的高涨情绪。

裘污趴在地上,三尖叉掉落在了很远的地方,他拿不到,甚至他可能连爬起来阻止一个蒙面士兵的力气都没有,可是他还是强撑着,抬起头来,用力抓住了从他身边漫步走过的大护法的脚踝:“三离!”

这是大护法的名字,在裘污已知的大护法中,有三个人的名字,他晓得,一人叫“一乾”,一人叫“八坤”,还有一人便是如今跟前之人,叫“三离”。

护法有十人,他们究竟是人,是妖,还是魔?这些裘污至今还没搞明白。他们身型也不是人人都和三离一样,也有和人族差不多身高的,还有一个像是侏儒般身型的,他们究竟来自何方,裘污也不知道。

不过唯独知道一点,十人中有八人的名字都带着数字,越小的数字,表示这人法力越强,这三离,无疑是至少八人中排名第三的。

因而裘污一开始就明白,他不是对手。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亲手调校的快狼营,甚至他在意的同乐城就这么毁在这些人手里,于是满身鲜血、伤痕的裘污还是凭借意志力拦下了大护法的步伐。

不过大护法压根就没打算动手,拦住他,根本无济于事,大护法只狂笑着看着脚下好不容易勉强抬起头来的败者:“你拉着我有何用?你就算能杀了我,你也阻止不了他们想杀人的心。知道为何吗?因为人人都想变得强大,魔道给予了他们强大的力量,他们停不下来。”

说着,大护法为了证实自己的观念,在裘污无法置信的视线下,摊开手喊道:“战士们!杀戮吧!杀得越多,你们的修为就会越高!你们就可以逆天,可以将这世间的人族全部斩尽杀绝,占据天下的气运,得道成仙!”

话音一落,蒙面战士们更狂躁了,他们快步冲向逃走的快狼营军跟前,杀得无比痛快。

“不用怜悯弱者!痛快地杀戮吧!弱小本就是过错,而他们不仅弱小,还软弱,他们竟然软弱到投敌!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大护法的声音越喊越大,越鼓动越激烈。

而在他的鼓动下,狂躁的蒙面战士加大了兴奋的吼声,随着过度兴奋的情绪,他们的身体出现了变化,涨红了肌肤,而手臂和大腿上的筋脉就好像臌胀的树枝,撑着皮肤,跃跃欲出。

裘污微微侧头,看着身后不断被蒙面战士砍倒的快狼营士兵,听到快狼营绝望地喊着:“将军救我。”

而蒙面战士却在这样的声音中,肆意狂笑,他们原本应该同仇敌忾,可是为何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而反应的两者又是完全极端的想法。

裘污捏紧了大护法的脚踝,咬着牙,却忍不住泪流了出来:“你们究竟要利用妖族士兵们到什么程度?”

裘污的眼泪若滚烫的沸水,他不记得他有流过泪,战场上刀剑无眼,就算剥皮挫骨,他恐怕也不会流泪,可是眼泪竟如此悲哀的落下,如此不值。

大约裘污最后奋力的反抗,将情绪注入了真元,他捏着大护法脚踝的手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芒,像是炎阳的温度,焯烫了大护法的脚,这还是许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能伤到大护法。

大护法吃痛的一惊,飞脚踢开了裘污,一踢又是数百丈之远,竟将裘污踢到了奔跑的快狼营前方,落到距雷泽军防护罩只有一百余丈的地方。

如此近的距离,就连雷泽军似乎也听得到大护法的回答:“自然是连元神都榨干为止。”

防护罩中的青玉听到大护法这样的回答,捏紧了手中的遥望镜,她也是妖族,相比之下,她竟是如此幸福的妖族。

她望着不远处越来越靠近的快狼营以及蒙面士兵,心中五味杂陈,手指关节被她板得咯吱作响。

当然最为愤怒的还数裘污,他绝望地呕出了一口鲜血,不由想起了他和安虎参军时,两人说的话:

“裘污大哥,你为何要参军?”

“自然是为了咱们妖族可以再不受人族欺压支配,让妖族能当家作主!你呢,安虎?”

“我…我就是为了能吃饱,听说军营伙食不错…还有我想有一天我能自己做主自己的生死,不想就待在部落中,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

自己的生死自己做主…这就是安虎简单的心愿,不想被别人支配自己的生死,所以他选择参军,可是最终还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想用他们怎么死,他们就得怎么死。

念及此处,裘污愤怒地大吼了一声,突然撑地跳了起来,招回三尖叉猛地刺向大护法。

大护法见状,稍稍退了几步,浑身黑煞溢出,厌恶地不屑道:“作死。”说着,他伸手一挥转动起铁球,向裘污飞快地砸了去。

这时,雷泽军中响起了青玉突然慌忙的声音,正在大喊着:“晔儿!你去哪?回来,别掺合!”

而同时,一个身影窜出了防护罩,丢下一句:“他好歹是我阿爹!”

说话间,大护法的铁球已经直直往裘污脑袋上砸去,而这时一把短戟飞了过来,向大护法的泥丸宫打去。

大护法一惊,猛震真元一躲,收回了铁球,勉强避开了短戟,那短戟划过了大护法的脸颊,在他脸上割下了一道红色的血痕。

第二次…今日竟然有人第二次能伤到他,这让大护法很愤怒。

他抬头看去,见到一名不过十来岁的年轻修士,冲了过来,一边掐指作诀,招回短戟,一边快步挡到了裘污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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