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落尽,连肉身都没有留下半片,只有鲜血,而鲜血染红了峡谷的道路,传来了浓浓的血腥味。
道路之上什么也没剩下,先前的石头都碎裂得无影无踪,唯独只掉落了一支挂着血迹的白玉箫,那正是风菱的桂月箫,看样子是大阵只诛人,不会破坏法器。

裘污望着这一幕,瞪大了双眼,在这长三里,宽三丈的狭长道路之上,一片血红,暗淡无光,一切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待他醒悟过来时,通红了眼眶,咬紧了牙关。

“混蛋!”为何没有人提前告诉他,设下阵法是需要有血来偿还的!

不!不是没人告诉他!而是他自己沉浸在没有尽头的梦中不肯清醒,明明早就知道魔族的道法杀天、杀地、杀众生,没有牺牲就没有滋养,这就是魔族的道义。

他们平日里祭炼生魂,拿人鲜血铸就自己的功法,这些裘污暗中已经察到了,只是他宁愿跟随名义上帮助他们妖族的魔族,也不愿向九州之人低头,结果,就是今日这样。

然而,事情还未过去,只听身后浩浩荡荡地传来了战马的声音,是一群北国的战士蒙着面,提着大刀,毫不犹豫地往裘污军队的背后袭来,在众人未回神之时,已经被应该称为他们“自己人”的士兵砍倒了数人。

而领兵的人,骑着马,向他们传达死亡寒意的人竟是同乐城的督军,裘污看着他带着那明明和自己长相差不多的妖族士兵,一路狂砍,杀着完全没有防备的自己的士兵,大声叫喊道:“魔帅有令,裘污通敌!杀无赦!”

原来是这样!裘污已经不堪重用了,又深知北国内部的事,所以既然没用,那便杀之而后快!这究竟是谁下的命令?五大魔王?还是…

裘污此时已经无从思考了,他只知道,北国上层借他的手杀了风菱,如今轮到杀他自己了,他没有反抗的余地。

可是,裘污曾经所在的部落中人都是同乐城的子民,同乐军虽然他带领没有一年,也有了情谊,他死的话,那些人恐怕也活不了,而且就算北国上层能放过那些人,但那些人在北国魔族的愚弄下,在像同乐督军这样的人的带领下,早晚也会成为鲜血的祭奠者。

不可以!裘污看着被砍倒的自己身后带来的数百名士兵,他们的鲜血在他眼中流失,他真的发狂了,转身驾着战狼,挥动着三尖叉而去。

就在这时,另一名更加懊悔愤怒的人冲在了他的前面,那人是安虎。

他眼睁睁地看着风菱被弑仙石阵杀了,却无能为力,而这其中还有他的原因,若是他去提前告之风菱,风菱就应当会想到对付石阵的办法。

因而这一切已经酿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已经在他心中刻下了死也不能赎罪的烙印,如今要再眼睁睁看着和他曾经一同在战场上厮杀的战士们,被这样一群心中没有半点情意的家伙给覆灭,他如何甘心?

安虎抢过附近战士身下的战狼,手中化出了战锤,向同乐督军飞奔而去。

裘污在升职成为同乐军大帅前,一直是隶属毋横军中快狼营的主将,他手中的快狼营都是跟随了他十多年的将士,是曾经他所在的部落被吞并后,他带出来的妖族。

这群人有个特点,人人坐下都是银色战狼,手中皆用重如两人的铁锤,唯独裘污不同,裘污有两把武器,其一便是铁锤,其二是他自己特有的三尖叉。

他们的勇猛在毋横军中十分有名,再者安鹿县会战时,裘污一营是唯独没有半点损伤,而大放异彩的,故而裘污回去后,便得以荣升,成为了同乐城的城主,监管同乐军。

此时,裘污带出来的兵皆是快狼营的人,若是在战场上厮杀,快狼营必不会输,但是如今却是从背后被袭,哪里回得过神来。

好在安虎剧烈的反应,冲散了快狼营的一时措手不及。

只见安虎手中的铁锤挥舞,不留余地地砸向那群蒙面妖族,那些个蒙面妖族各个面携着死亡的黑气,那是修魔之人才会具有的灵气,强大的修魔之力让他们看起来比普通妖族还要魁梧。

不过安虎的愤怒却敌过了他们虚假的力量,不需片刻数十名蒙面士兵就被掀飞在地,离同乐督军越来越近。

这同乐督军哪里有什么战斗力,他最初也不过一个教书先生,只不过能在北国上层虚与委蛇,得到了中用,到底还是胆子小了些,一见安虎袭来,慌忙大喊:“快快,保护我!”

说着,同乐督军就拽了一名蒙面战士,挡在自己身前。

安虎见状,一声怒吼:“啊”!

大吼之下,安虎一跃而起,直逼同乐督军跟前,右手甩出重锤,往督军胸口砸去,将督军跟前的蒙面战士与督军一块砸飞下了战马,弹出了数丈之远。

快狼营的士兵们见此气势大振,回过神来,忙做反抗,各个拿出铁锤来反击蒙面战士,只是对方不知来了多少了,恐不下五六千人,就算快狼营再勇猛,也不能以一敌十。

而同时,就在安虎暴走的情况下,突然从他的身侧飞来一支偌大的铁球,铁球之上满是尖刺,安虎伸锤欲挡,却只听“咔”的一声,他的巨锤竟然被铁球砸碎了。

铁球的尖刺进了安虎的腰际,鲜血飞溅,将他直直地捅进了侧面的山壁之上,在山壁上开了一个偌大的裂缝,足有生长千年的树根般大小形状…

“安虎!”裘污叫喊不迭。

安虎的能力不低于合境期,怎会因为一个铁球就飞出去如此之远,而还在山壁上开了这么一个洞,顺着袭击安虎的铁球看去,裘污震惊地看到铁球随着铁链回到了一名男子手中。

男子身材不似妖族那般魁梧,但是足有一丈之高,堪比两个人族重叠在一起,比妖族还高。

那男子的脸上画满了黑色的纹路,奇形怪状,像蜿蜒曲折的道路,而这并不是让裘污惊讶的,他惊讶的是他见过这个男子,是北国上层的人…

“大护法!?”裘污不自禁地再次大喊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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