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原本北族联军因这几日久攻安鹿县不下,因而打算从长计议,来日再攻,可不想清早便听到了铁炉堡陷落之事,便知雷泽军打算突围,于是今晨急忙再次集结大军,以最猛兵力攻城。
此刻,安鹿县城中,雷泽言令徐参将准备的木筏已经一夜打造完成,开始准备疏散,兵分两路。

城外的炮火声渐长,意味着安鹿县快要失守了,于是雷泽言即刻下令,将守在东面监管孟军异动的魏庭将军给叫了回来,令道:“魏庭,你即刻率领手下三千人,以及城中待命的六千人先行出发,走安鹿高地,过铁炉堡一路北上,去往胡山戈壁以待大军汇合!”

“是!属下领命!”

说完,雷泽言又对陈参将道:“陈洸,你带七千供给营,随魏庭将军一同出城,城中粮草能带则带,不能带则全部烧毁!”

“是!属下领命!”

两条军令一下,一万多的雷泽军依令毫不迟疑地往东北撤去。

雷泽言算了算,让魏庭的人先走,一则是,魏庭的人可做前锋,就算他们往东北撤去,路上还会遇到一些北族联军的散军拦堵,可让魏庭的前锋营扫清退兵的障碍。

二则是东面城郭是孟国的军队,孟国军少,这一次前来围城也不过是为了等雷泽军和北族联军两败俱伤时,渔翁得利,因而不到万不得已孟军不会出手,这个时候撤下坚守东城的魏庭前锋营可抓住有利时机。

半个时辰后,西面和南面的攻城之声更强了,眼见南面快要守不住了,雷泽言即刻指挥南面守城的张广中军,令其分两路,张广将军一路往铁炉堡处后撤,为前面已走的雷泽军断后,另一路由张广的副官率领,走水路开路。

在张广撤离南面城墙之后,约不过又半个时辰,安鹿县的南面城破,雷泽言听着远方冲入城中的敌军铁骑,站在西城门下对陈兵将军下令:“陈兵!你立即率手下五千人,走水路,撤军!”

陈兵闻之,并未像先前几位将领一般立即领命,他瞪大了双眼,道:“都督使不得!剩下城中只有三千军,敌军已从南门入城,十分危急,您先走,让属下断后!”

雷泽言不容置喙,严肃吼道:“休得废话!军令如山,你若敢不遵,军法从事!”

说话间,雷泽言夺目望望疲累的军士,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情,他轮廓上那分明的疤痕在战火之下,看起来果然如颦娉所言,很有大丈夫的气势。

陈兵听到雷泽言口中的严令,心中虽是不肯,却也只好掉头而去,伸手一挥,向手下中军喊道:“兵士们!存亡之际,刻不容缓,速速与本将前往曲江渡口!迟者斩!”

话音一落,雷泽军跟随着陈兵的脚步,向曲江边上快速而行。

这时,雷泽言看到了昨夜声称是被风菱叫来帮忙的几名妖族,虽然他正与北族开战,但是雷泽言对于妖族和北族还是分得清,特别这十来位修士还是打着他亲妹的名义前来相助的。

当然,也正因为他们,昨日干涸大阵才会这么快被破除。

这会儿雷泽言与几人说到:“几位道长前来帮助,奉珏感激不尽,如今城破,奉珏还要断后,实在顾不上照顾几位道长。道长们法术极高,还望不要在此逗留,速速离开!”

黄二听到雷泽言让他们也走,忙道:“都督切莫见外,我等既然来相助都督,就没有先走的道理,我等随都督一同断后,而且风宗主很快就来,还望都督保重才是。”

“菱儿!她来做什么?”雷泽言闻之忙大声叫道,因从昨日开始安鹿县中各项后撤的事宜太多,雷泽言根本无暇向黄二他们具体询问他们为什么会前来的原因,这会儿才知道风菱不仅让这帮家伙来助他,连她自己也来了!?

黄二回答道:“自然是来帮助都督离开,风宗主在听闻都督率军出征后,就暗道不对,一直想来提醒都督,可没想到路遇北族的军师,出了点状况,所以我等才会先行前来,只不过我等在来的路上也遇到了几名北族道人阻拦,一时来晚了!”

原来就在风菱急火攻心,一倒不醒后,黄狮精便带着鹰兄和几十名手下往安鹿县赶来报信,可是易白虹因发现了风菱,害怕风菱坏事,所以派出了一群北族修士前来拦阻,导致黄狮精没有及时赶到安鹿县,通知雷泽言撤军。

不过好在,昨夜赶到,正遇上雷泽军中修士在破干涸大阵,于是不由分说的上前相帮,促成了大阵的毁坏,而天降大雨。

雷泽言听到黄二的回复,暗叹了一声,但事有轻重缓急,这会儿风菱不在,他也不能责骂她以身犯险,只咬了咬牙,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黄二,道:“好吧,有劳道长相助了。”

说话间,北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更让人震惊的是,率先绕到雷泽言带领的三千人跟前的是孟国军,先来孟国军按兵不动多日,终于在最紧要的关头出手了。

孟国军中途的插手,让北军追击的步伐出现了停滞,从雷泽军和北军之间拦腰截断。

不过显然孟国军和北军的敌人是一样的,都是雷泽军,只不过孟军是想收编雷泽军,而北军则是想将雷泽军赶尽杀绝。

雷泽言见状,快速领三千人对孟军的前锋营进行拦阻,一场鲜血淋漓的撕杀拉扯了开来,雷泽军边往曲江边上撤着,边拦阻住北军的步伐。

而这时,位于孟军左后方的北族联军也按耐不住了,派出了数十名北族修士,一起冲入了战场,黄二等人忙与北族联军中的修士展开了打斗,混战开始,一时间,风云变色,硝烟弥漫。

今日烈阳高照,可是硝烟的战火模糊了天空,曲江边上累尸冢冢,血流成河,陈兵领的五千人还在上着木筏,他们一边在往前划着,一边在向江面还停留的弟兄们,以及自己的都督喊着:“都督快上筏!”

可是岸上的刀剑声却淹没了他们的叫喊声,雷泽言的长戟在血肉横飞的江头不停的舞动,他那银色铠甲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江上还飘着数十个木筏,而江岸之上还剩几百个兵士,他们以雷泽言为圆心围成了个三丈的圆,各个脸上满是伤痕,目光却炯炯有神。

这几百名兵士手腕之上拴着一只白巾,白巾之上是雷泽家的家辉,他们与离开的雷泽军有一丝不同,皆是雷泽家的死士。

而他们的脚下尽是不断涌来又被斩杀的孟军,数有千余名,看着雷泽军手中渗血的刀剑,孟军有些退缩了,他们明明身后还有数以万计的兵力,却在几百人的雷泽军面前有些胆寒。

就在此刻,突然雷泽言一身嘶吼:“雷泽军的战士们!谁要渡江?”

“我等皆不肯渡江,誓死追随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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