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蒙“嗯”了一声后,立即就准备飞身返回湖泊群寻英招过来,不过刚迈出一步,才回过神来,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便开口问到:“咦?为何叫英招?属下也可以啊。”
对啊,主君他为何要舍近求远,要聚集灵气这种事,对于身为金仙的计蒙简直是轻而易举,为何还要他跑去找英招,要想,计蒙可是一见英招就结巴的。

可是帝俊压根不体谅他,只道:“你要不肯去,本君自己去。”

计蒙闻之,立即打消了求知心,一瞬便遁了。

而就在计蒙走后,帝俊随意看了一眼,淡淡对着空气,笑道:“当年你助她渡劫飞升,因果循环,本君今日便帮你自作主张了。”

话音一落,帝俊离开了废旧的宅院,飞身往穿过山麓,在一处地势高耸的石岩上坐了下来,这时观看风菱渡劫时最佳的位置,一旦有什么意外,他都可以出手相助。

山上风大,鼓动着帝俊的白裘赤氅,他伸手稳了稳周围的风动,化出一把古琴,架起了一座矮几,将琴往矮几上一放,点了一炉龙涎熏香,圆润的指尖一拨一挑,汇成了一曲雷雨欲来的高亢琴音。

梦魇中的风菱,听着远处传来的曲子,沉下心来应对着此刻越来越胶着的棋局,鬓上汗滴一滴一滴地滑了下来,当然对面的雷泽玥也不轻松,她从原本的上风渐渐与风菱持平。

周遭是滚滚雷声,漫天的大水在雷泽府中积成了一道漩涡的卷,正在府外徘徊,蓄势待发,棋面争分夺秒。

此刻,离北诏城相距千里外的湖泊之上的六合派仙府中,一处三层阁楼上,清寂正紧张的往东北处望去,她刚刚见跟随帝俊的计蒙匆匆而来,而后又叫着被帝俊叫着守在这里的英招匆匆而去,不由问了一句,才知风菱此刻要渡那四重小天劫。

这天劫清寂从未遇见过,但略有耳闻,据说来势汹汹,可不比随随便便修士斗法时释放的雷霆,那般弱小。

这会儿,清寂看着远处,虽然相距较远,她仍旧似乎看到了一团炸破天光的紫色雷云。

雷劫的色彩不同,雷的力道也不同,最强的属红色,那红色雷劫普通人是遇不上的,一般只有神仙再次提升境界时才会遇上,然凡人渡劫通常遇上的是蓝雷、青雷、黑雷。

至于风菱此次渡劫遇上的紫雷,仅次于红雷,所以可想其厉害程度。

清寂本也想跟去长长见识,不过最近六合派才搬家,琐事繁多,实在无暇分身,只好远远望一下,祈祷着来日她渡劫飞升时,能少一些天雷。

须臾,北诏城上空,出现了无数旋转的符箓,那密密麻麻的符箓闪着黄光,正是英招在作法聚集灵气。

片刻后,空中出现了两层漩涡,最上面的乃天雷聚集的紫黑色气旋,天空之上乌云密布,第二层乃在半空中,是一团金色的气旋,乃是英招聚集周围灵气形成的,为的缓解天雷劈下来的力道和速度。

轰隆隆!惊天的雷声响起,数道如紫色银蛇般的电光猛然从天上砸了下来,汇成了一道粗如树干的雷霆,穿过了金色气旋劈到北诏城之上。

只见就在紫电落在地面的瞬间,一道红光溢起,与紫芒相撞到了一起,顷刻间,最下层再卷一道气旋,呈殷红之色。

仔细一看,便见殷红色的气旋是由一柄幡旗搅弄而成,正是风菱的招妖幡。

招妖幡不断飞舞,与紫色雷电交融相撞,好似在舞着一曲激壮的旋律,气荡山河,而招妖幡之下若影若现一个人影,正是风菱的真身浮现了出来。

风菱坐在古城上空,紧紧阖着双目,一道道黑气从她头顶冒了出来,直直往天上飞去,融入了虚空之中,额上三花此时光华大放,形成了一道从额心罩下的光洁壁垒。

梦魇中的棋局也越来越诡异,风菱每落一子,手中的棋子就越来越重,压在棋盘上崩裂出了裂痕。

这梦魇中的格局和外面的天劫遥相呼应,所谓心劫,就是天劫的另一道考验,和风菱外界真身经历着同样的重击,只要梦魇消除,风菱的一切过往即将洗净,那雷劫也会把她身上的凡俗给劈干净。

就这样,天上的电光一道又一道地轰击下来,持续了三天三夜,连在一旁护法的英招都觉得身心疲惫。

在第二天见雷云不肯消散,还越发加强之时,她不由感叹:“我们这主母过去究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结了多少业力?都说魔修之人作孽过重,业障甚多,但渡劫之时,也最多劈个两日,可主母这雷劫劈了两天两夜了!”

计蒙在英招身旁,突然停英招与他唠嗑,一时受宠若惊,他本一直想与英招搭讪来着,可介于他不大会说话哄女子开心,因而数万年来,他和英招所说的话不超过一万句。

这会儿突然听英招与他聊起来,赶紧脑海中搜索了几个辞藻,组成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也学白泽擅自唤人主母?你…你不一直心中只承认…羲和娘娘是主母吗?”

羲和娘娘…英招闻之瞳孔微微一缩,在她英气的脸上打上了一丝伤怀,低眸无奈道:“娘娘终归不在了,日子也得过下去啊!我的确最初是娘娘的人,是娘娘嫁给主君时,带入宫中的,但自那之后,娘娘是我的主子,主君也是我的主子,主君喜欢谁,那谁便是我的主母。”

英招停了停,眺望着远处山崖上端坐着弹琴的帝俊,叹息了一声。

又道:“虽然我知道主君的家事不该我多嘴,但说实话,我真替娘娘嫉妒这位风姑娘,娘娘当年对主君满怀情意,可主君他就是不开窍,就连两人成开天辟地第一婚之后,娘娘就搬回了太阴宫,几乎不曾往来。”

计蒙见英招一时回忆伤感,绞尽脑汁的想了一句劝慰之语道:“你也别觉着不值,当年主君与娘娘成亲并非为了情意,只不过是为了形式考虑,所以大婚之后便分开住着也是理所应当,谁也不亏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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