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无人的土路上,一辆马车飞快的行驶着,车辙声夹杂着凉凉的微风在空寂的原野里传出好远好远。一路上,桑叶扯着马缰熟练的操纵着马儿,无比庆幸自己多留了个心眼,让植物们留意付家的一举一动,能赶在付家动手之前做好防范。
马车比牛车快的多,桑叶很快就来到了镇上的作坊。

“大嫂,你来了。”春香早就知道桑叶会过来,这些天也在琢磨着招工的事,这会儿看到她倒是一点不意外,连忙带着她去了一间空置的屋子。

小强和妞妞正在屋子里玩耍,桑叶见了便将刚买的点心糖果交给了小强,揉着他的小脑袋说道:“我跟你娘有事要说,你先带妹妹去找小菊姐姐玩好不好?”

“谢谢大舅母,这就跟妹妹出去玩儿。”没有了付家人的“教导”,仅仅半年时间小强有些歪掉的三观就被慢慢纠正过来。他接过点心糖果礼貌的道了声谢,才拉着妞妞蹦蹦跳跳走远了。

随手关上房门,桑叶转过身面对春香时,神情变得十分凝重,把春香吓了一跳:“大嫂,你这是咋了?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

“家里无事,你不用担心。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关作坊的安危,你要听仔细了。”桑叶没有心思跟春香拉家常,将付家人要火烧作坊,顺便把隔壁也烧了陷害自己的事情跟春香说了一遍。

“啥?付家准备烧掉咱们的作坊?”春香不敢置信的看着桑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嫂,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确定是真的吗?”

嘴上这么问,其实春香心里已经信了,她不觉得大嫂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以付家几人的性子,确实能做出这等恶毒的事来。

“春香,消息从哪儿得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桑叶看着春香正色道:“我不是吃闷亏的人,付家胆敢这么做,我定要报复回去。只是付家是你的婆家,你希望我手下留情,还是借这个机会彻底断了他们的后路?”

她有一百种法子让付家人自食恶果,永远不能翻身害人,但是前提是春香要彻底摆脱付家,不然接下来的事她不会让春香参与,甚至不会再冒风险让她继续打理作坊。

春香立即明白了桑叶的意思,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大、大嫂,在我心里,除了小强妞妞外,就只有你们是我的亲人,不论你咋处置他们,我都听你的,你不用顾忌我。”

桑叶松了口气,对春香的回答很满意:“好,你能这么想就好。”

接着,她就把自己的计划与春香简单的说了一遍,末了提醒道:“如果计划成功,付家人肯定会被下狱,按照大庆的律法,至少要关十年。这样一来,就算你与付贵和离,也能把小强和妞妞养在身边。”

至于十年后……先不提付癞子和钱鸡婆这把年纪能不能活到出狱,真等到那一天,他们的身子也败的差不多掀不起风浪了。付贵嘛,他要是老实下来就算了,否则她还有一百种办法把他再送进去,让他永远不会打搅到春香娘仨。

“真、真的?大嫂,真的可以吗?”春香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语无伦次道。她在付家受尽委屈,哪怕能与付贵和离也没有这么做,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舍不得两个孩子?

要是真如大嫂所说,把付家人送进监狱,自己能把孩子养在身边,没有了后顾之忧她哪能不愿意?

“自然可以,付家是外来户,在梅树村没有什么近亲,一旦他们入狱肯定没人愿意管两个孩子,你这个当娘的接手理所应当。”

付家的情况桑叶早就摸清楚了,不然她也说不出让春香和离的话来,毕竟小强和妞妞姓付,付家亲族真要管,她不一定有法子替春香把两个孩子的抚养权要过来。到时,春香就只能守着付家,继续冠着夫姓抚养两个孩子了。

“好!好!大嫂,你说咋办就咋办,我都听你的。”得到确切的答案,春香再无后顾之忧,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着摆脱付家后,她跟孩子过上幸福的日子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春香很快就按照桑叶说的,特意提醒左邻右舍。

她没有直接说有人要纵火烧屋,说了人家也不会信,便借口说说昨儿个作坊闹贼了,把她好不容易攒的五两银子的工钱全部偷去了,就连做鞋的料子以及厨房里的油盐也没了。

作坊的隔壁,俱是镇上普通的居民,家里不算富裕又比庄户人家强的多。一听说闹贼了,一个个变得警惕起来,说晚上会留意,还热情的跟春香道谢,让她有事就直接来找他们。

重新回到作坊里,春香指着充作仓库的屋子说道:“大嫂,这两间屋子一间放着料子,一间放着做好的鞋子,咱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免得来不及阻止真让他们放火烧了。”

桑叶却摇了摇头,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让他们烧,最好把整个作坊烧个干净。”

春香面露疑惑,倒是聪明的没有多问。对于大嫂,她发自内心的信任,既然这么做总有这么做的理由,她只要遵从就好了。

春香不知道,在大庆,纵火未遂和已造成重大事故或财产损失,最终的判决结果天差地别。纵火未遂,主犯最多挨一顿板子判个两三年,只有作坊真的着火,才有可能判决十年以上。

既然打定主意要算计付家一把,桑叶自然要让他们翻不了身。

虽然这么做会损失一笔银子,但是能把付家人送进监狱关上十年也值得了。之所以通知那些邻居,是不想牵连无辜,毕竟就算向付家索赔,他们也赔不了多少银子。弄不好,这笔赔偿还要算在春香头上,那就不值当了。

幸好当初选作坊,为方便车马出入,桑叶选的独门独户。周围那些人家说是邻居,其实外墙之间隔了至少一丈的距离。付家人的主要目标是作坊,只要在作坊着火后,及时制止他们纵火烧邻居,作坊里的大火就不会烧到人家家里去。

安排好了一切,桑叶又叮嘱了春香一番,确定没有遗漏后,在镇上转了一圈买了些家里要用到的东西,这才驾着马车回家了。

相比桑叶的轻松,春香如临大敌,夜里几乎没有合过眼。第二天一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干活,惹得工人们不住询问,被她三言两语打发了。

到了傍晚,工人们全部回家了,作坊里就只剩下春香娘仨、周菊姐妹了。几人像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等到夜幕降临,春香吹灭了灯火,一左一右紧紧搂住已经睡着的儿女,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子时,正是人们陷入深睡警惕性最低的时候。突然,月光照不到的小巷子里,冒出三条影影幢幢的的黑影。

三人手里拿着什么,行走之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其中一人低声说道:“老大,到时辰了,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急啥?先等等。”被称作老大的人十分谨慎,他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地听着墙内的动静。确定没有异常后,对另一个人说道:“老二,你先从这儿翻进去开门,咱们把这些柴火堆好,然后一起点火。”

“行,我这就进去。”被称作老二的人二话不说应下来,在另外两个人的帮助下,利落的翻进了院墙里。

老大又趴在墙上听了听动静,没有听到一场后,对最开始说话的人说道:“老三,咱们去前面,把这些柴火搬进去。”

老三嗯了一声,于是两人就拿着手上的东西,来到了前面。此时大门已经被老二打开了,在距离大门口不远的地方,是他们事先运来的一捆捆干燥的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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