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种肆虐过后,世界满目疮痍,许多房屋都像是年久失修了一般,城墙也掉了几片城砖,裸露出其中大片的碎石子,黄土等填充物,在魔道力量的侵蚀下,本就由于缺乏石料,修筑得不甚坚固的长城正以极快的速度老去。
月色下,残破的城楼里,隐隐散发出火光来。

一头体型宛如巨猿,浑身生满长毛的魔种被光芒吸引而来,宛如蒜头一般的湿漉漉的鼻子抽动下,随即双目泛起血光,直接人立而起。

吼——

它昂起庞大的头颅,向着城头的火光放声嘶吼,一边吼一边以铁拳砸着自己的胸膛,猛张开的大嘴里犬牙暴出,透明的涎水哗啦啦流了出来。

它嗅到了鲜美的血肉气息,这种气息对于那些脑壳都坏掉了的失控魔种而言,诱惑实在太大太大。

然而下一瞬间,魔种琥珀色的野兽眸子里反射出了一道宛如利剑般的光,那光芒迅速放大,随即它视线中的画面天旋地转,头颅直接栽倒在地。

利剑在斩断魔种头颅之后,径直飞回,一切都显得那么流畅,仿佛已经演练过了无数次。

【这是第一个了?】

【第二十三个,上一个是那个蛇皮怪。】

【话说做这么多魔种要花多少钱在特效上?】

【肯定是天价,这剧组真尼玛财大气粗,看得我都心疼。】

【喂......你们就没觉得,这可能是真的吗?】

【唉,也是,话说这么良心的直播间,居然人气才这么点,那些媒体都瞎了吗?】

【人家懒得宣传吧,毕竟酒香不怕巷子深。】

【为什么我被无视了?诶,我刚才说啥来着?嗷,对对,楼兰公主赛高,我要看楼兰公主!】

御剑看上去很像魔道机关术,但作为魔道高手的铠却很清楚,这是一种根本之处与魔道迥异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他很感兴趣……或许能用它摆脱什么……

可究竟是要摆脱什么呢?

他陷入了沉思,直觉告诉他他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沿着记忆的脉络向前追溯,一切都是空白。

铠默默地坐在火堆的另一端,抬起头望着与李白坐得很近,不时用警惕眼神瞥向他的女将军,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们间还有隔阂,信任是谈不上的,但起码可以抱团取暖。

毕竟,虽然魔种大军已经向着南边去了,可仍有小股的魔种和荒漠中宛如蟑螂般顽强的拾荒者们在玩着捉迷藏,那是输家往往会连皮带肉输掉一切的捉迷藏。

无论是对人还是对魔种都是一样,虽然蕴含魔道力量的血肉吃多了可能会产生变异,但这对饥饿的拾荒者而言那根本不是问题。

“我去外面。”铠突然道。

“不行,万一你向同伙通风报信怎么办?”花木兰立刻站起身,大剑挥出,指着铠,在西域,想要活得久,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李白默默地在烤肉山刷着调料,见形势再度变作剑拔弩张,头也没抬,任由飞回来的青钢剑归于身后的剑鞘,道:“你去吧,我相信你。”

铠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即走出了城楼。

花木兰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李白一眼,气呼呼地坐下来,从他的腰间取下酒葫芦,递到嘴边。

一边喝,一边问。

“你怎么总能掏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你身后的这个剑匣,以前可没见你背过。”

“来得时候就有了,只是没有背。”李白答道。“放在黑鬃身上的行李里面了,你没见过也正常。”

花木兰撇撇嘴:“你有的时候不跟姐说实话,不够坦诚。”

李白笑了:“以后你来做饭,我就告诉你实话。”

“那算了,我不听了。”花木兰脸颊微红,她倒不是懒,而是她做饭真的很难吃,要是以后她做饭,就没法吃李白做的好吃的了。

那真的很惨。

“木兰,给我唱首歌吧。”李白轻笑道,“你声音这么好听,唱歌也一定很好听。”

“不给,你最近越来越放肆了,不要忘了,姐可是你的长官。”花木兰面色酡红,放下酒葫芦,眨了眨眼,不自觉有些心虚。

她唱歌很烂,因为她好像有些五音不全。

“哦,好吧,长官。”李白翻了个白眼,香味渐渐溢散开来,仍旧是很寻常的烧烤,但加了许多罐头里的酱汁,所以显得别具风味。

“不给你唱歌还能喝吗?”花木兰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笑道。

李白又翻了一个白眼,我说不让喝你会不会听心里没点逼数吗?

花木兰不再说话了,只是稍微向李白坐的方向不着痕迹地靠了靠,随即道:“你知道吗,我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

李白皱眉:“什么?”

她眼神怔怔的,有些出神:“长城沦陷,而我还活着。”

“我们会收复这里的。”李白声音微沉,安慰道。

“魔种肆虐后,土地会残留魔道力量,这里已经不适合人居住了,所以......第一防线永远都没了。”花木兰苦笑,回想起那些被魔种吞噬掉血肉,显露出的皑皑白骨。

那些北夷人终究如他们所愿,化作了其他凶物的养分,而不是埋在土壤中,渐渐腐烂。

李白默然,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很清楚这道城墙对花木兰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绝不仅仅只是她的父亲曾在这里战斗所能解释的。

“你知道吗?其实我来到长城,从未想过要做到什么燕然勒石,封狼居胥的大功劳,我只想代替我的父亲守住这片墙。”花木兰伸出手,在身前粗糙的岩石上抚摸着。

“可是连这我都没有做到。”

“当我第一次打退颉利可汗的时候,我真的很骄傲,我觉得我已经超越了我的父亲,做到了他永远也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可是现在,我连长城都没守住。”

“现在一想,有他在,长城安定十年,他值得我骄傲。”

花木兰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自嘲,鼻尖微微泛红,又有几分骄傲,她指着四面透风的城楼说:“他叫花弧,没那么威风八面,不过是个折冲都尉,和我现在一样,但他做的远比我好。”

“话不能这么说,你接手的是个烂摊子,你父亲当初也没有上来就碰上北夷大举入侵,紧跟着又是魔种狂潮降临吧?”李白道。

花木兰叹了一口气,声音显得有些执拗:“可是我把长城丢了,他没有。”

正说着,一只大手就覆盖在了她的手上。

她瞪大了通红的眼睛:“你干嘛?”

干你行不?

这话当然不能说,否则这本书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大结局就是——李白,卒,享年二十三岁。

“我安慰安慰你,实在不行也可以借个肩膀给你。”李白微笑,很可惜,已经从当初即将面临生离死别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的花木兰并不买账。

她果断抽出手:“别毛手毛脚的,小心姐回头给你剁掉!”

“为什么啊,明明之前当着那么多人面都能牵的。”李白感觉有些无辜,别说牵手了,连吻都吻过了,还是你主动的,怎么现在又不成了?

他在这方面是真的蠢,哪里懂得小女子刚堕入爱河时那种多变的心思?

花木兰脸色变得更红了,示威性地挥了挥拳头,大有讲不通道理就拿拳头来讲道理的架势。

李白瞬间偃旗息鼓,一言不发,低着头继续任劳任怨。

直播间里瞬间笑喷了。

【哈哈哈,让你老给我们撒狗粮。】

【秀啊,接着秀啊!】

【小白:花花你肿么可以这个样子嘛?】

【小白一脸懵逼,其实还是怂,我敢保证,你现在强上了花木兰她也只有五成几率拿剑砍死你。】

【就是,为了真爱,豁出去了!小白加油,不用打马赛克的。】

【污污污!老司机发车咯。】

突然一个身影猛然间闯了进来,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摇摇欲坠的木门,是铠。

他的面色沉重,压低了声音道:“我感受到了一股很强大的魔道气息。”

李白微微蹙眉,强横的神识一扫而过,随即点头道:“天地之力有异,确实有些端倪。”

花木兰握紧大剑:“在哪个方向?”

铠罕见地笑了:“不用问他在哪个方向了,因为他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李白有些纳闷:“咱们正愁找不到它呢,怎么它还自己送上门了?”

花木兰倒是一反常态地没有拆铠的台,而是凝重道:“你当觉醒者真的就是一盘任咱们揉捏的菜?就连一些强大的高等魔种咱们都未必能对付得了,更别提能够操控如此庞大的魔种大军的觉醒者了。对于他而言,咱们不是猎人,而是猎物。”

铠突然皱了皱眉,这里就属他对魔道气息最为敏感,此时突然若有所得般抬头看向了屋顶,紧跟着突然抬起手,沉声道:“他来了。”

话音刚落,一股庞大如同泰山压顶,黑云盖日的恐怖气息轰然间自天空中爆发,紧跟着城门楼子瞬间崩碎,一道浑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下的身影骤然间自漫天碎屑中闯了进来,向着铠就是一爪劈下。

铠面色不变,宛如有生命力般的魔铠迅速覆盖到了他的臂膀之上,随着他一抬手,居然是硬生生格挡住了这一爪。

“好像也没那么强啊。”李白微微皱眉,青钢剑起,分化出五六道锋锐的剑气交叉席卷而出。

尽管万剑诀偏向于群体攻击,但在得到了寒月冰魄剑匣与大河之剑剑意加成的情况下,威力已然大幅提升,几乎不弱于同级的单体剑术。

就在这时,自那漫天碎片中,再度飞跃而出了十几道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向着他们发起了突袭。

花木兰紧握大剑,冷笑道:“正主还没到,这只不过是他的近卫军罢了。”

“你左这边我这边,铠你负责正前方。”李白道。

“好。”

瞬间,三人飞跃而出,向着敌人迎击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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