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鱼苗一直在思索着一件事,她家相公跟那书坊老板认识,那书坊老板又跟青楼的老鸨有些交情,最重要的,自打上次宝袖帮他们打发了鱼牡丹,她的日子便不如之前那般难过了……
“相公,你是个好人。”这是鱼苗最后得出的结论,没有妒忌的成份,只是单纯的觉得魏清风虽然腹黑了些,但也是挺顾及旧情分的。

魏清风此时正挑着车窗帘望着外面,先前见小娘子沉思,他还当她在思考商业上的东西,冷不丁听到她夸奖自己,他表示……略微诧异。

魏清风回头望着鱼苗,见她小嘴张开了下,说了“宝袖”两个字,他略微一愣,随后悟了。

他本不是什么心思纯善之人,而且带着一身戾气与算计回来,但遇上小娘子了,就想为她攒些功德……

魏清风含笑揉了揉鱼苗的头顶,鱼苗感觉头发又被揉乱了,忙想躲开,却被魏清风凑近了脸,快速亲了一下嘴唇。

“你……”鱼苗摸着被亲的嘴唇,忙紧张兮兮地望向马车的门帘子,确定前方赶车的田玉没偷瞧后,她才用小胳膊肘轻轻捅了一下魏清风的腰。

……

回到了庄子上,鱼苗特意又去了一趟绣坊。

宝袖若真的将那卫生巾推广开来,那么卫生巾是绝对热销的。

先是青楼小范围使用,那地方人多手杂,总能将卫生巾这样的新产品传出青楼之外的。

所以,鱼苗一踏进绣坊,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李三娘,将加大了卫生巾的产量的想法跟她说了。

李三娘先是不解,随后就想明白了,这是她家闺女又谈生了“生意”,已为那卫生巾找好销路了。

见李三娘应了,鱼苗又瞅了瞅绣坊里的其它人,然后拉着自家娘亲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暗示着那田玉不是良人。

李三娘的反应是咬了咬唇,随后笑骂鱼苗多心,又打了她的脑门一下。

可望着这样的李三娘,鱼苗反倒更有点不安了,不管李三娘是否对田玉上了心思,她这个当闺女的都有点忧心。

见李三娘重新回了绣坊,鱼苗也只能劝自己走一步看一步。

出绣坊时,鱼苗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鱼苗心想,那鱼塘已经挖成了,但水源这个不好弄,她空间里的泉水用之不竭,可怎么取出来是个大问题。

还有那鱼……

想起空间里泛滥成灾的鱼群,鱼苗的脸都快变成苦瓜了,以至于她连晚饭都没有吃上几口。

夜里,鱼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黑暗中,魏清风静静地躺在她身侧,恍做不知她正在床上辗转着,却已经将她的心事猜出了七八分。

过了许久。

鱼苗突然坐了起来,魏清风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娘子,可是有心事了?”

鱼苗没想到魏清风还没睡着,她本想趁夜深人静,不行就冒次险往鱼塘里放水放鱼,至于第二天庄子上的人说什么,她就不想管了。

要不,她空间的鱼真得要往菜地里生活了。

可眼下魏清风醒着,那她今夜就没有办法行动了。

想着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鱼苗就又躺了回去,可她刚躺下,旁边的魏清风就将她搂了过去。

“娘子,为夫听说临水城的龙王庙很灵,咱们庄子一直没什么产出,不如明日,为夫带你去求一求,但求明年风调雨顺,庄子上多些收成……”鱼苗刚想反驳,刚想说这庄子地下有石油,怕是再求神告佛,庄稼也要比别的地方长得差一些。可随后她想到,这古代人都迷信啊,若是求过神再往鱼塘里放空间水,那庄子上的佃农们会不会觉得是菩萨

显灵?

虽然这借口有点扯,但……

这已经是现在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若不然,再过些时间,她空间里的小鱼儿们,就要被当成空间里植物的化肥了。

带着心事,鱼苗渐渐地睡了过去。

待身后的呼吸均匀了,魏清风这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他身上穿着单衣,屋里虽然燃了炭盆,但还是很冷。

当冷冷的空气将他一刺激,他这才感觉神思清明,睡意也不见了。

魏清风披了件袄子,坐到桌前,点燃了烛火。

室内渐渐的亮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鱼苗的睡颜,然后才起身去翻自己的书箱子。

箱子里的书很多,有新有旧,有诗词歌赋,有山野杂记。

魏清风从书里挑出了一本看似年代有些久远的书,重新坐回桌前,将书册小心地展了开。

书里,夹着不少泛黄的纸张,每张纸张上都写满了大大小小的练习毛笔字,其中有他的,亦有父亲与长兄的。

许是今日与田玉谈到了父亲,魏清风便想到了儿时的一些画面,那时父亲还未过逝,虽然不常回将军府,但每次回去,势必要与他跟长兄一同习字。

是了,父亲是武将,并不懂文,也每每那时,才是他与长兄关系最和谐之时。

魏清风捏着手中的纸张,眼神变得悠远,想起那个被他叫大哥的人,他唇边绽起一抹又苦又凉的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手中的纸张递向了桌上的烛火。

有些人,他是能原谅的,诸如宝袖与赵奶娘,但有些人……

注定了与他势如水火。

“抱歉了,父亲,”魏清风低喃了一声,“他先前待我太狠,刺骨剜肉、痛彻心扉,待我高中之时,怕要惹您伤心了。”

魏清风心中无声地一声叹息,随后,又去,烧余下的纸张,些微的烟味刺得床上的鱼苗皱了眉头。

魏清风急忙去灭掉手中烧了一半的纸张,待从地上捡起烧了一半的纸张后,他猛然发现手上的纸张有些不对劲。

几乎是立刻的,魏清风将余下的黄纸都捡了出来,细细地看了上面写的字。

那时候,他跟长兄年纪尚幼,字体不止稚嫩而且显得很小家子气,反倒是父亲的,虽然写得也很丑,却笔峰粗狂有力。

魏清风将父亲写的字拼了起来,细细念之,却感觉心头布满了疑云。

他练习的每一张字里,都暗含了一个名字——兰儿……

然而在魏清风的记忆里,他并不认识有带一个兰字的女人。

魏清风眉头渐渐锁起来,在听到床榻上传来细微的鼾声时,他的眉头渐渐的舒展。

天很冷,鱼苗却踢了被子。

魏清风无奈地摇摇头,将东西收回原处,吹了烛火,去搂紧那睡梦正酣的小女人。可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他无意中发现的这个“兰儿”,早就有了一层不得了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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