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伙?小姐是有何想法?”李杵作一看不由了然。
“李杵作,据我所知,这洛河村的位置两面环山一面邻水,村民要想进出村落只能通过十里岔口的道路,还有两条比较狭窄的山路,而洛河村又比较贫穷,我在那里出入多次,知道外人很少出入,除非有人走亲戚或特意拜访,而那时夜色已深,也可以排除这个,所以说,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村子里的人,虽说路公子有嫌疑,但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一向独来独往,与人都是点头之交,当时他又喝了酒,这酒馆里的人可以证明,这样的状态再与人去侵害田小姐,实在有点勉强。”

“那你的意思是?”

“根据官差们所说,现场并没有发现沾染血迹的石头,也就是说发现的地方并不是第一现场,若是李杵作和爹爹愿意信我一次,可以派人去村里查探,寻找蛛丝马迹,将那些身上有着新鲜伤口的人筛查处理进行排除,这村中近些年来以及县城发生的命案都和洛河村的人无关联,想必凶手一定是初犯,只要将嫌疑目标从路公子这个第一嫌疑人身上转移,就能有所收获。”她语气笃定自信,看的杨县令有些意外,一时眸光沉沉的看着她。

杨扶柳丝毫没有回避,而是上前扯住了他的袖子:“爹爹,你赶紧派人查探嘛,我可舍不得路公子一直在牢中受苦。”

感情这女儿还是为了男人而脑子开窍了。

杨县令鼻子哼了哼:“就你话多。”

但还是命令身边的官差吩咐下去,带人前往洛河村。

杨县令正要转身离开,又听后面杨扶柳叫他,她看着他笑眯眯开口:“爹爹,我倒是觉得,爹爹提议让我做杵作当真不错,我是否要去征求娘同意呢?”

想到自家妻子那彪悍程度,杨县令心中警惕,铜铃般的眼睛瞪着杨扶柳:“你想如何?”

“现在已经是午时了,路公子进监牢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想必该饿了吧。”她若有所思的道。

“监狱里有人送吃的。”

杨扶柳瞳孔瞪大:“那怎么行?路公子本就没用早饭,再吃些冷的硬的,胃如何受得住,爹,不如女儿去给你未来女婿送些过去吧。”

“……”杨县令只觉得心口一烧,愤愤甩袖离去。

杨扶柳知道他这是无声同意,当即和李杵作告别,拧上躲避在门外害怕的鱼儿去给自己的爱郎备吃的了。

为了避免再次刺激到田家人,她并未亲自进入牢中,只是让鱼儿进去,将杨扶柳写的纸条给了路离风。

路离风手心捏着那张纸条,只觉得指尖有些发烫。

他将纸张打开,看见上面写着两个硕大的字时,嘴角不由咧开了些弧度。

感觉到鱼儿在旁边探头探脑,他很快的合上,将纸条放进放入袖口。

“杨姑娘呢?”

“小姐她去洛河村了,她说没多久路公子就能从这里出去了,暂时委屈路公子了。”鱼儿收回脑袋回答。

“何谈委屈,只是麻烦了杨姑娘,这份恩情……”他说着,却又停下了没有继续,他忽然想到,杨扶柳也许并不想听到他说这些话。

“鱼儿,在下想麻烦你跑一趟……”

鱼儿听着直点头:“路公子你放心,奴婢一定会转告小姐的。”

看着鱼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路离风收回视线,再次将纸条取了出来。

上面两个字字迹粗糙,没有女儿家娟秀的模样,却并不显得难看,这二字是他第一次教她写的,但组成的词不是如此,她说她想要减肥,要多多锻炼,你得尽力帮我,让他教她写这句话,她自己学了去挂在床头,时刻激励自己,让她每日都来他这里减肥。

她让他先写在宣纸之上,一个个的教她认识读写,随后她的手指一转,让他竖着读给她听,那时她没有多想,就直接读了出来:“想要你。”

“嗯,我也是。”她娇羞一下顺口就接了下去,又惹得他一阵面红耳赤。

而现在,她就是在纸上写了这三个字,之前看了羞恼又心绪不稳,而现在,除了这些,心中还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这杨姑娘……还真是欺负他习惯了。

鱼儿将路离风说的话告诉了杨扶柳,杨扶柳抿唇,倒是没有想到路离风还会有印象,若是在现代,直接检查精一液就可以确定嫌疑人了,但落后的古代却不同,她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能直接说出,但要是路离风说的却不同。

她将这消息告诉了负责此案的孟捕头,随后就直接赶到了那人家。

此地处于洛河村的北面,比起路离风自己修的竹屋,这里只是土墙黑瓦,墙上的土块松落,很是破败,土屋周边用木板隔成了一个院子,他们到的时候,见到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正在院子里收拾着刚收回来的油菜籽,他们一行人动静不算小,但也没有引来老人的注意。

“老头,饭做好了没有?”

忽然,屋内响起了一声怒吼。

那老人身体一抖,赶紧拍手站了起来,朝着侧面的厨房而去。

但就这么一会时间,里面的人就已经不耐烦了,只听几声摔东西的声音响起,随后那摇摇欲坠的木板门就被打开。

一个不修边幅穿着灰色布衣的黑皮肤男人走了出来,他脸上絮着胡子,眼角夹着深深的皱纹,眼中很是朦胧,应该是刚刚睡醒,看模样,应该有三十几的样子。

“路远。”孟捕头扬声喊道。

那男人神经一震,朝这边忘了过来,当注意到那么多人站在他家院子门口时,他想到了什么,脑子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脚下就已经先动,朝着侧面翻身迅速跑了出去。

“站住,别跑,追。”李捕头一声令下,带着人追了出去。

那人虽说极为了解这里的地形,但杨扶柳却早有防备将两条路都派人守着,见他一出来就迅速将人抓住了。

“路远?”杨扶柳走了过来,看着依旧不停挣扎的男人,打量着。

路远,是洛河村比较有名的单身汉,嗜赌,将家中有的积蓄都送去赌博了,平时游手好闲,靠家中七旬老母做农活为生,自然没有积蓄和能力取媳妇,对自己的母亲非打即骂,但在外却是性子懦弱欺善怕恶的。

“放开我,杨扶柳,你带人来抓我做什么?老子什么都没有做,你还不赶紧让他们放开老子。”路远面色不善的继续吼着,只是那发红的眼底,却是透着心慌和害怕。

“嗯?什么都没有做,那你跑什么?”杨扶柳悠悠问道。

“我,我……”路远眼珠子转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这时,杨扶柳却是注意到他手腕上露出的一个牙印,现在已经结了痂,但周围依旧泛着青紫之色,可见当时田小姐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路远,关于昨日田小姐被杀,不知你有何想法?”

“那不是路离风所做之事吗?与我何干,杨扶柳,你该不会因为那路离风是你的情郎,所以想要找我当替死鬼吧,我告诉你,你可想都不要想。”这下路远倒是反应快,眼睛咕噜一转如此说道。

“替死鬼?是与不是,先去牢中坐坐就知道了。”杨扶柳不想与他多废话,路离风凭白的为他们坐牢,他们得加倍还回去才行。

她等了一会,另外一批人也赶了过来。

“人都抓到了?”

“嗯。”他们来抓路远时,也派人将另一人给抓了回来,因为他们在村落中排查,让人看住各出口,所以他们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孟捕头看了看杨扶柳,忍不住上前问道:“杨小姐,你当真确定,他们二人是凶手?”

孟捕头心中,对杨扶柳是不以为然的,奈何杨县令吩咐,他只能按照她的命令。

“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审问,很快就可以知道了。”杨扶柳不以为然。

果然,不出一天,他们就招了,是他们二人见色起意,这路远和路定就是狐朋狗友,路定二十出头,平时经常吃喝玩乐一起,虽然行事不净,但也没有惹出什么大事出来,只是让家中人少和他们来往,这次因为有田小姐丫鬟说的话,使得大家自然而然的将注意力落到路离风身上,倒是忽略了村里还有这么两个人。

两人之前见过田小姐来找路离风,路定一眼就喜欢上了田小姐,之前骚扰过他,奈何田小姐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使得他心中恼怒,昨日见夜色快要降临,正好见田小姐一个人在伤心闹过,当即起了心思,那时本来只想侮辱田小姐,奈何她奋力反抗,还张嘴咬人,疼的路远心中怒气涌动,当即用力撞了她的头,这一撞就使得她没了生息。

两人心中欲火褪去,随之上来的是恐惧害怕,当即匆匆处理了下现场,赶紧离去。

真相揭出,田家人很是悲痛,而路离风的冤屈也得以洗脱,杨扶柳自然要收拾好一切去接自己的未来夫婿回家。

“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这么快就招了啊?”鱼儿憋了憋,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刚见到孟捕头满眼佩服的看着自家小姐,即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又有被隐瞒的委屈。

小姐她变了,现在很多事情都不告诉她了。

“一个字,诈。”

“诈?”鱼儿满脸懵懂,还是说,她变笨了,被小姐嫌弃了?

其实杨扶柳用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将他们二人分开关押审讯,两人不是惯犯,又没有多强的心理素质以及对对方的忠诚,她先让杨县令他们审问路远,将她之前的猜测说了出来,这自然让他认为是路定出卖了他,自然会慌乱,再审路定,就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了。

毕竟,她是自带金手指的人,哪是他们能斗得过的。

看到路离风从牢中走出,她用力一挤,使得自己的眼眶中泛起了水光,步履极快的朝着他奔了过去。

“路公子。”

她声音婉转缠绵,到了他的前面,直接扑进了他的怀中,不小的冲击力使得路离风后退了两步,才稳住,毕竟杨扶柳虽然减肥有了一定效果,却还是比寻常女子重许多。

路离风温香软玉在怀,哪怕是心上人,但也依旧牢记心中的操行德守,他僵着身体任由她抱着,眼睛看了看旁边的鱼儿以及狱头众人,不由提醒。

“杨,杨姑娘,你赶紧放开在下,这样,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怎么你反复都是这么一句?”她拉开些距离饶有兴味的看着他。

“那,那么多人看着,不好。”他声音一结巴,眼神躲避着。

因为确定了心意,反而,他在面对着杨扶柳更有些慌乱,这心,老是管不住的加快速度。

他想,他得镇定些。

“好好好,这样不好,我们路公子,还是这么害羞。”说这话的时候,她刻意压低了声音,靠在他耳边说着,果不其然,又见到他耳根红了红。

这路古板,果真经不起调戏的。

回到他的竹屋后,杨扶柳正想说些什么,就见路离风率先出了声,让鱼儿去门外等候,让她留在院子中。

见路离风眼神复杂,杨扶柳隐约猜到他要说些什么,也沉默了下来。

虽说这是她一直所期盼的,而她对他不可否认是有感情,但她和路离风的开始,却是注定以悲剧收场,如果可以,她还真希望这一刻不要到来。

“杨姑娘,你带给我的纸条,在下看到了。”路离风犹豫开口,随后,在袖子中掏了掏,将一个灰色的钱袋取了出来,放在了杨扶柳的手里。

“这些,是我现在所剩的所有银钱,还有这个竹屋,这些,就是我的所有了,你……你可嫌弃?”他语气很是小心翼翼,清润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

“你的银钱,你的竹屋,我为何要嫌弃?”她眼睛一眨,故作无知:“路公子凭白和我说这些作何?”

路离风俊逸的面色有些呆滞,见她眼里的笑意又明白过来,却并未羞恼,而是更加认真。

“在下一无所有,而你,却是县令千金,我自知配不上你,但在下还是想问一声,杨姑娘,你可答应做离风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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