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又低落了几分:“路公子是不愿教我吗?也是,扶柳生来愚笨,我爹娘不知为我花费了多少心思,却还是一无所成什么都不会,这县里的公子小姐们聚会却是从来不识我这县令千金,毕竟人家肚子里装的是墨水而我肚子里堆积的都是无用的废水,曾经一次我厚着脸皮前去,却被一众人嘲笑我不仅肥胖还是草包,看来,我这辈子就该如此过活的,本来我以为我已经有所进步,却不想连路公子都……”
“小姐,你别伤心,路公子绝不是那般想小姐的,路公子,你说是吧?”旁边的鱼儿见自家小姐掉了泪珠子,不由急声安慰,看向路离风的眼里满是威胁,一只手似乎随时可探向腰间的鞭子。

毕竟作为一个和杨扶柳一起为非作歹的,鱼儿是县令亲自挑选留在杨扶柳身边的,自然有几下真功夫的。

“杨姑娘不必如此介怀,在下确实并无嫌弃之意,若杨姑娘诚心学习,在下可以读给杨姑娘听。”路离风心中一软,当然,他不是被鱼儿的鞭子吓到的,而是被杨扶柳的泪珠吓到的。

毕竟她一向坚强乐观,这突然哭泣,想来真是伤心了,路离风不由有些自责。

杨扶柳抹了抹强逼下来的泪珠,露出笑容:“路公子真的同意?”

“嗯。”他点头。

顿时,这竹屋又多了一道风景,杨扶柳做完活后,就与路离风坐在竹廊处,他捧着书靠在小桌上,而她则拿着一个小凳子坐在一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那模样,好似一个嗷嗷待哺的小雏鸟一般。

“你可识的这些字?”路离风翻了一页书,放在她面前。

杨扶柳探头看过去,见着上面都是些繁琐的古文,要是以前她或许不识,但经过君墨尘一番奏折调教倒是认得了许多字。

只是现在她却是毫无心理压力摇了摇头:“不认得。”

“那我先教你认些基础的,我先读,你跟着我读,可好?”他语气温润而具有耐心。

“自然好的。”她盯着他那俊朗如玉的颜,回答的毫不犹豫。

路离风吐字清晰,字正腔圆,他的声音清朗而低沉,说着呆板的字,但却好似在你耳边诉说着情话一般,很是动听,使得杨扶柳瞬间进入享受状态,如同痴迷一般他读一字她就跟着读。

教完一篇,他就开始考察,顺便指了几个字,她只有一两个没有说对,不由欣慰的抿了抿唇,夸赞道2:“不错。”

“是路公子教的好。”她马上就夸了回去。

学了几页,杨扶柳就自觉的到一边去自己温习,她知道路离风马上就要参加乡试,不想多打扰他。

不过具她观察,路离风平时读书有一目十行之能,而且很是沉着冷静,她曾经偷偷瞄过他屋中的书,那些书都已经被翻的泛旧,一看就是一个天赋加努力并重的人,不然怎会考试考了第一都没有进仕呢?而且还是两次。

疑惑中,她就询问了时空老人缘故,这得到的答案又让她一阵汗颜。

如今路离风已经年近弱冠,因为财力限制一共参加了两次乡试,一次已经是七年前,他做足了准备,但因为一个颇为照顾他的一个同村老人病重不得不弃考,后来没多久那老人就去世了,他为此向人借了不少钱,后来还债就错过了一次考试,去年好不容易参加上考试,却被县令大人从中做了梗。

那时的杨扶柳初见路离风就如断了魂般整日念叨,疼爱闺女的县令大人就去找了路离风,让他入了县令府就能让他平步青云。

县令大人敢说此话那也是有一定底气的,虽说他只是一府县令,但这永和州的府伊大人可是他的结义兄弟,而他的夫人更是京城侍郎家的小女儿。

他有几次升官的机会却都被他拒绝,用他和夫人的话来说,与其在那京城中做一个处处受限制的官员,还不如在这县城中做老大。

有此关系,想保一个书生上位是绝对没问题的。

但当时的路离风却是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这惹恼了县令,自然使得他得到的第一瞬间打了水漂,当作对他的警示了。

知其原因,杨扶柳不由感叹路离风的好性子,就这般不公待遇他竟然没有生气,也愧疚自己的无耻行径一直欺负着他。

路离风和鱼儿都发现,杨扶柳下午时分干活似乎更加带劲了,等鱼儿做好饭菜叫她吃饭时,她又是盛饭又是端汤的伺候着,丝毫不像以前干完活后躺尸般的坐着。

而且还用种无法言喻的眼神盯着路离风看,几番下来,路离风不得不停下筷子。

“杨姑娘有话要与在下说?”如果可以不这样盯着他看,只要在合理范围之内,他都是可以答应的。

“没有,路公子来,鱼儿虽然人糙了些,但这做的鱼还是不错的,你尝尝。”她用筷子给他夹了鱼肉,随后倒不盯着他看了,只是时不时的会低声叹口气。

乘着路离风回屋子的空隙,鱼儿顿时凑到她身边,一脸狐疑的盯着她:“小姐,你是不是背着奴婢偷偷做了什么?”

“没有啊,我这一天不都是在你眼皮下吗?做什么你会不知道?”杨扶柳答道。

“并未,小姐睡觉的时候奴婢可不在。”

说着她猛地一拍大腿,惊骇道:“小姐,你该不会乘着夜黑风高之时偷偷来这将路公子给强了吧?”

“咳咳。”杨扶柳被惊得气息不顺的咳嗽起来,微微抬头,就见路离风正站在不远处,也是一脸被惊住的模样。

“怎么可能,你家小姐如此纯洁,又将路公子视为神一般的存在,怎会做出那般不耻的事?”她努力摆正脸色,很是正经道。

“是吗?可是奴婢怎么觉得小姐随时都快将路公子拆了吞进肚子般呢。”鱼儿一脸怀疑,随后又奸笑一声:“小姐不必和奴婢掩饰,奴婢知道小姐真心爱慕路公子的,但也是真心想将路公子拐回府中做上门女婿的,奴婢虽然也觉得路公子如神一般的不可亵渎,但这神落了凡,还不是有七情六欲,还不是会那个……小姐这几日调戏路公子已经是炉火纯青,路公子哪次不是含羞带怯的,奴婢很看好小姐的。”

杨扶柳看着自己的丫鬟越说越没了边,脑袋默默的低下,只觉得有些无颜见人了。

这个奇葩的丫鬟究竟从哪里来的,可以退货吗?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路离风,只觉得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丰富。

半颗钟后,看着面前被紧闭上的门,杨扶柳顿默了许久,再看看旁边无措绞着手指的鱼儿。

轻轻叹了口气:“走吧。”

“小姐,奴婢真不知道路公子在后面。”鱼儿委屈的跟在她后面,继而又抱怨:“小姐也不提醒一下奴婢,不然奴婢也不会那般说话,害得小姐丢了马甲。”

这马甲二字也是杨扶柳教的,当初杨扶柳多番嘱咐这少根筋的丫鬟让她好好配合她勾搭路离风,不要让她过快掉了马甲。

“……”杨扶柳幽幽的看着她:“难道还是我的错?”

“是奴婢的错。”鱼儿瞬间认怂。

杨扶柳走着忽然顿了脚步:“既然知道错了,那总得弥补,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鱼儿有些莫名,但看到前面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时,顿时明白了。

她拍了拍胸脯保证:“放心小姐,奴婢绝对好好表现。”

“杨扶柳,可算等到你了。”为首的吴小姐重重一哼,一双眼睛很是不善的盯着她。

目光游离一番,落在了她身上为了方便干活穿的蓝色粗布裙上,再看着她明显黑了些的模样,冷声嘲笑:“几日不见,我们这堂堂的县令千金怎么变得这般落魄,这穿的都是什么衣服,真是磕惨。”

“是啊,像极了一个下贱的农妇,这般模样还敢出来晃悠,真是脸皮厚。”有人应和。

“你看那皮肤,糙的和牛皮一般,那头上竟然缠的是布条,这县令府难不成落魄到如此地步了?”

一番人指指点点,将杨扶柳从头到脚嫌弃了一番。

杨扶柳嘴角含笑的看着,等她们停止,才缓缓开口:“鱼儿,路公子之前说我穿的如何?”

“回小姐,路公子说小姐穿的朴实简洁,很得他心。”鱼儿下巴一扬,声音更是高昂。

“我这发型呢?”

“路公子说小姐的头发黑而亮,如同瀑布一般顺滑香气依人,根本不需要多余的点缀,是独一无二的美。”

“我这模样呢?”

“路公子说小姐五官皆是精巧,又带几分憨厚可爱,他看了就心情极好。”

“我这小手呢?”

鱼儿瞬间掏出了路离风给杨扶柳的药膏,倒了一点在上面给她抹着。

“路公子说小姐一点都不娇气,又吃苦能干,完全是居家贤妻,又惹人心疼,这不,路公子刚卖了菜换了钱就给小姐卖了药膏。”

“你胡说八道,路公子绝对不会这样说的,杨扶柳,你不仅丑陋令人厌恶,如今更是谎话连篇,真是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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