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子也是命大得很,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奇儿设好的天罗地网中逃脱,安然地站在这里。
这一次,本来奇儿只差一步,就能得到太子之位,可是他又活了。让奇儿不得不收敛心神,再次退回原位。

左贵妃有这样的算计,当然不容太子推辞,便掩唇轻笑道:“殿下身为一国太子,早就过了弱冠之年!”

皇上笑道:“爱妃今日心情不错!”

左贵妃笑道:“皇上大宴群臣,气氛热闹,臣妾就想着好事成双了!”

皇上看了看太子,又看看樰椽,这次却是把目光再移向了窦浩权,微笑道:“窦卿这个女儿,朕是十分喜欢的,总归是一定要聘着皇家儿媳的。就是不知道窦爱卿之意如何!”

刚才要为顾汐语赐婚,问了顾柏杨,现在又问窦浩权,显然是想为樰椽赐婚了。

窦浩权心情有些复杂,外人都知道樰椽的心思,他这个做父亲的又岂能不知道?

可是皇上这么问,他敢说不吗?所以,他停顿了一下,才道:“皇上有此意,又亲自过问,那是老臣的福气,是小女的福气。一切请皇上做主!”

樰椽不说话,也不动,只是把目光死死地看着欧阳宇凌,如果这时候他还不说什么话,只怕皇上和左贵妃一搭一唱的,就把她指婚给太子了。

她知道自己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事已至此,心中十分无奈又十分不甘。能让她免于这样尴尬的,只有欧阳宇凌,可欧阳宇凌却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她的心沉到了地底。

皇上今天显得特别平易近人,笑着对太子道:“在普通人家尚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朕的长子,太子妃之位迟迟不定,也实在说不过去。这样吧,今天日子挺好,我看就把这事定下来吧!”

太子低声道:“是!”

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哪怕他是太子,也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皇上便微笑看着樰椽,目光十分的慈祥,半开玩笑地道:“窦家千金,朕的太子,你可看得上么?”

樰椽低垂的头让人看不到表情,她闭上眼睛,又睁开,眼里泛起一丝死灰一样的颜色,离席盈盈行礼,道:“有皇上和父亲做主,樰椽一切听从皇上和父亲的安排!”

欧阳宇凌的静寂无声,使得樰椽期待的心慢慢冷却,她知道,欧阳宇凌不会说一句话了,欧阳宇凌不出声,这件事不论她同意还是反对,结果都是一样,有区别么?

倒是顾汐语看着樰椽惨淡的神色,心中不禁微叹,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如果樰椽不是这时候跳出来敬太子酒,虽然因为她的身份地位,婚事不免一样会被提上仪程,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就定下来。明显的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话说回来,太子妃这个位置,多少人抢破脑袋也抢不到,樰椽也不算委屈。

委屈的,从来只是人心,不是地位。

太子脸色灰败,有些不自在地看着欧阳宇凌这边,其实,欧阳宇凌久久不说话,也算是一种表态,太子心里明白,只怕这位五皇弟真如之前所说,眼光目光眼里心里,都是用在顾汐语的身上。

那么,他尊父皇命娶樰椽,应该不会让五皇弟有别的想法才是。可是怎么这么别扭呢?这个女人,明知道她心里有五皇弟,自己堂堂一个太子,要娶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女人?

这种感觉,让太子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满不甘不情不愿的。

同时,樰椽心里却是自嘲自怜自怨自伤的。

皇上听了樰椽的回答,觉得很是满意,笑道:“窦家千金知书达礼,又有才华,足堪当太子妃之任,朕心甚慰。”

一锤定音。

从此后,樰椽便是未来太子妃了。

人人都笑着道恭喜,但是各怀了心事,皇后看看太子,又看看欧阳宇凌,再看看樰椽,轻轻地,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或者,最不愿意看到樰椽被赐婚太子的就是她了。

左贵妃这是明显故意要挑起太子和英王之争,她动动嘴皮子,一切于她毫无损失,但若是太子和英王为了一个女人起了争执,真正得利的,还是她的儿子欧阳锐奇。

皇后明白,皇上未必不明白,但是,皇上还要这么做,他有什么想法,却没有人能猜测。这也是太子在看到皇上有这个意思,不敢再说推辞的话的原因。

顾汐语听得心中老大没趣,这些皇室之争,互相倾轧,一时你压我一头,一时我胜你一筹,实在没趣得紧,人人都道皇家风光,她却只想过上辈子那样的生活,闲云野鹤,用自己的能力帮能帮助的人,活得充实而美好。

把一辈子的时光浪费在算计上,累不累?

欧阳宇凌同样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樰椽在他的慵懒表情里,紧紧地咬着唇,人人都来道喜,但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绝望和冰冷。

这个自己从懂事起就爱上的男子,为了配得上他,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努力地学习一些东西,琴棋书画,女红,规矩礼仪,所有的女子应该会的,她都学了,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成了京城第一女。

既有美貌,又有才名,更兼闺训礼仪无可挑剔,女红针绣独具一格。

为的,不过是能配得上他,能让他有一天,把她的名字前面冠上英王妃三个字。她制造着舆论,引导着别人把她和他联系到一起。

世人都觉得,只有英王才能配得上樰椽,也只有樰椽才能配得上英王。

可是现在呢?

一切都落了空。

她心中如何不怒?不怨?不恨?不伤?

偏偏这时候,欧阳宇凌竟然还微微着举杯,冲着她温雅微笑:“敬未来皇嫂!”

樰椽脸色苍白,被皇嫂两个字刺激得几乎摔下去,她死死地咬着唇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手直发抖,指甲狠狠地刺进掌心,看着欧阳宇凌,用只有他能听见的语音,低低地,含恨带怨地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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