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想起舅舅的嘱咐,顾汐语不得不起身,从书房暗道回去锦屏阁。
让她意外的是,外间暗道出口的书房之中,董翰宇和董琨明居然都等在那里。

顾汐语道:“舅舅?”

董琨明哼了一声,道:“小丫头,现在还怀疑我们要利用你,要害你吗?”

顾汐语看着心事重重又充满期待的董翰宇,和脸色不善表情不愉的董琨明,一言不发的跪了下去。

这一下倒是大出董翰宇和董琨明的意外。

董翰宇道:“汐语,你这是干什么?”

顾汐语磕了个头,恭声道:“大舅舅,二舅舅,以前是汐语不懂事,惹二舅舅生气了。更是不知好歹的怀疑舅舅,请两位舅舅见谅!”

想到娘亲的现状,想到两位舅舅为娘亲听做的一切,顾汐语的心中充满了感激,这份道谢与道歉,绝对是诚心诚意的。

董翰宇虚扶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也怪我们之前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对你说清楚,你有这样的怀疑也是应该的。好孩子,快起来!”

董琨明板着脸道:“听说你对你大舅舅夸下海口,说可以治好你娘?”

顾汐语无奈道:“我也希望我能治好我娘,可是她中毒极深,年日久远,我治不好!”

董琨明道:“总算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若是你娘的病这么好治,倒显得你两个舅舅太也无能了!”

顾汐语道:“舅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娘会变成这样?”

董翰宇长叹一声,道:“当年的情形,我也并不太清楚,只是奶娘跑回家来报讯,说妹妹她突发疾病暴毙了!”

夫人暴毙不通知娘家,若不是奶娘报讯,娘家竟一无所知?明显其中有鬼。

“我和你二舅如闻晴天霹雳,你二舅当即去偷了你外公视如性命的万灵护心丹,便带去威远侯府。我们去时,顾柏杨已将你娘入殓,我们见到的只是一具柏木棺材!”

“你二舅性子火爆,逼着顾柏开棺,顾柏杨却以这是威远侯府家事为由不肯开棺,你二舅大闹灵堂!终于逼得顾柏杨开棺,我们看到你娘时,发现她脸色如常,但眼圈发青,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顾汐语听到这里就明白了,董静萍的毒是一种无色无味,浸蚀心腑,伤人内脏的毒。那种毒极为高明,中毒的人固然无知无觉,不了解此毒的人也无法寻到原因,只当是突发疾病。

所以舅舅们看到娘的样子,便不知道她是中毒。

董翰宇继续道:“你二舅不由分说,便趁着我与顾柏杨理论时将万灵护心丹悄悄放入你娘口中,可你娘仍是无声无息,我们无比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万灵护心丹几个字让顾汐语明白,这才是救了娘的灵药。而当时大舅掩护,二舅喂药,虽然过程简单,可行为又岂止是大胆而已?

董翰宇道:“当天,我们只能离去。当天,顾柏杨便将你娘下葬。而我们回到家里,却迎来另一场风暴。”

顾汐语瞬间明白了,道:“可是二舅舅偷了药被外公发现了?”

董翰宇道:“正是,你外公当年花了半副身家,费尽九牛二虎力,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这叛灵药,此药虽不能生死人,但凡有一点气息,便能保人不死。”

“你外公留下此药乃是想他日自己用的,得知你二舅偷去,顿时暴跳如雷,几乎拔剑将他杀了。”

“幸好我当就在他的的身边,将他死死抱住。问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是不是还想失去一个儿子?你外公方才怒火稍熄,可即便如此,他仍是请了家法,将你二舅打了四十大板,打得皮开肉绽。”

“也亏得你二舅从小好武不好文,皮糙肉厚,虽受重责,倒也不会危及性命!”

“当天晚上,我为你二舅上药,你二舅伏在床上,我们兄弟二人谈起你娘去世的事,都是泪流满面,恨意滔天,总觉得此事不同寻常!”

“你二舅突发奇想,说当初那万灵护心丹已经被你娘吃下去,怎么会毫无效果?我们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去挖坟开棺偷尸!”

听到这里,顾汐语也是十分惊讶,不得不说,这不但是一个大胆的决定,而且是一个疯狂的决定。

董翰宇道:“你二舅开始提出的时候我并不同意,你娘毕竟是威远侯夫人,她的死已经向宫中报备,是皇上都知道的事情,堂堂威远侯夫人,如果被盗尸,此事若是败露,清宁侯董家将满门招罪!”

“你二舅问我:你娘若真的死了,怎么会咽下万灵护心丹?若万灵护心丹真的救下了你娘,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棺材里面闷死?”

“我不能,所以我同意了你二舅的计划。然而毕竟是去挖威远候夫人的坟墓,此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这件事,是我和你二舅两个人做的!”

“凭我们二人之力,自然挖不开坟墓,好在你二舅平日喜欢嬉玩胡闹,认识不少地痞流氓,以重金相诱,找到三个平时无恶不作,又无家室拖累的帮忙。”

“虽是新坟,可不过两个守墓人,你二舅用迷香把他们迷昏,咱们便刨开了坟墓,你娘果然还有呼吸!我们把你娘抱了出来,你二舅趁那三个地痞不注意,将他们杀死在墓中,就地掩埋,再将坟墓恢复成原状。之后,我们便将你娘藏于清宁侯府地下室,我们既要为你娘治疗,又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连你外公都只能瞒着。因为我们知道以他的性子,是不可能收留你娘并保守秘密的,他眼中只有清宁候府。”

“这一瞒,就是两年,若你娘的事被人知道,我们董家就是欺君之罪!可一个大活人的存在,随时都有可能泄露出去。这两年里我们想过无数的后路,我们在吉州置办了家业田产,你外公去世后,我们借口丁忧守孝,辞官后举家搬迁到吉州老家,一住便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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