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而过,等到宸王妃和苏瑶菲两人亲自从京城过来时,已是二月末。
待两人到了富春园,得知凌萱和孩子已被花公公带走,忍不住有些傻眼。

她们就是在京城,得知凌萱的消息不好,这才匆匆安排好手头的事,结伴而来。

哪知,还是错过了。

豆豆看到宸王妃,眼眶一热,娇娇地走到她伸手,声音中带着哭音:“祖母!”

“祖母的乖乖,不哭,你娘亲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舞看向瘦了许多的豆豆,心疼不已。

这孩子早慧,惹人怜惜,现在碰到这样的事,不知道会在她心头留下什么。

都怪她没早些过来,若是有她在,多少也不至于让小丫头成这样。

皓斓那孩子终归是个男子,哪有她们来得细心。

“祖母,豆豆想娘亲!”

白舞将人抱起来,爱怜得亲了亲她的额头:“祖母也想,只是豆豆要知道,你娘亲病了,现在花公公带她去治病,等回来后,就没事了。这段时日,随祖母回京城可好?”

豆豆坚决得摇摇头:“不,豆豆在这等娘亲。”

“好好,那祖母陪你一起等!”

白舞说完这话,这才看向同样瘦了许多的儿子,心下忍不住狂叹息。

这一对,什么都还算好好的,就是老天爱捉弄人。

这才几年的功夫,不是这样就是那样。

也不知道萱萱现在情况如何了,还有那四个孩子,可都还好?

“母亲你来了,那府上的事?”

“有你弟妹管着,没什么事。”

说到柳儿,白舞忍不住心下叹息。自从君儿没了后,她便再也没怀上过。

本以为她伤心过度,伤了身子,可不管是外头的名医,还是宫中的御医,均是检查也,也说无碍。

眼看萱萱能生,先是豆豆,这一次不管如何,又一下子生下四个,柳儿的肚皮还是没动静。

难道,这是命中注定吗?

萱萱能生是没错,只是怕是把命都搭进去了。

柳儿现在身子好,却迟迟怀不上,老天也真爱捉弄人。

将萱萱的孩子分两个给柳儿也好,如此萱萱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而柳儿也不用整日一副愁容。

庄皓斓听到是柳儿再管,便没说什么。

横竖他不在意那些,这中馈是谁管,他没所谓,他只想要萱萱和孩子们平平安安的。

庄皓斓看向苏瑶菲,见到她也来了,心下感动的同时,也有些诧异。

就他所知,现在凌府对外的事,都是苏瑶菲在管。

现在她出来了,那凌府那边是谁在打理?

苏瑶菲见他这憔悴的模样,心中有众多的责备语,也说不出口。

怨怪他让萱萱在怀着那么多孩子的同时,还要替他操心边疆的事吗?

还是怨怪他,不在那时候陪在萱萱身边?

哎,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命。

什么时候不打战,偏生那个时候。

什么时候不怀孩子,也偏生那个时候。

且还是多胎,整个大庆从未有过的四胎。

桂嬷嬷是机灵的,看出了苏瑶菲眼中的责怪与挣扎,便开口道:“两位一路奔波而来,想必也累坏了,先进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等休息好后再说。”

宸王妃看向怀中的豆豆,道:“豆豆陪祖母去歇息可好?祖母累坏了,又想豆豆。”

豆豆此时也赖在白舞怀中,闻言看向庄皓斓,待得到同意后,这才眼眶含泪,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

凌萱的事,庄皓斓对外保密,整个夏目县,除了富春园的人和弯弯,朱氏等人外,没有一个人知道。

故而到现在,就连布偶坊的人,都不知道凌萱已经不在这里的消息。

夏目县的豪绅们算时间,差不多是凌萱该生产的日子,便纷纷遣人上门送礼。

奈何一律在门口被拒绝了。

原本他们还以为送礼无望之时,就听富春园那边传来消息,因世子妃生产,故而想给穷苦百姓布施,也好为世子妃和孩子们积福的事。

众人一得知消息,便纷纷改成赠送米粮,说是略表心意,也为世子妃积福。

这事是白舞带头的,对于凌萱和几个孩子,她总觉得心底不踏实。

她听闻朱氏等人成日诵经,便琢磨着做些善事来积福。

这消息一传来,就得到这反响。

她令人将米粮全都收下后,翌日便开始在夏目县下,几个穷苦的乡村进行熬粥布施。

眼下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她这一举动犹如雪中送炭,一时得到诸多百姓的感激。

纷纷称宸王妃和世子妃是活菩萨。

待得知这些米粮有来自那些豪绅的资助时,又纷纷感念平日他们惧怕的大地主等人。

苏瑶菲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可心下对于凌萱的情况也很是担忧,想了想,便到夏目县的各个寺庙中,添了不少香油钱,就为了祈求老天的保佑。

富春园这边,已经连着布施五日了,这一天宸王妃带着豆豆出去时,正在诵经的朱氏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飞彭的话:“夫人,大门外有人要见你!”

朱氏闻言有些不解,便皱了皱眉,会是谁要见她?

疑惑归疑惑,朱氏到底还是走了出去。

“大师!”

朱氏知道庄皓斓一直在找子时闻人大师,也听闻一直没消息。

哪知这大师却自己来了,且还是找到这边来。

难道大师又得知了些什么天意不成?

“大师,萱萱她……”

子时闻人大师拄着拐杖,浑身颤抖,闻言哑声道:“我已知晓。”

朱氏知道当初子时闻人大师,为了萱萱逆天而行,一下子变成白发苍苍的模样。

如今这么久过去,见她依旧如此,看来这代价着实大。

朱氏伸手要去扶她,就见她摇摇头,颤抖地伸手从袖兜中掏出一张字条,放入朱氏手中。

朱氏低头摊开字条,但见上头写道:“若是要保下她,且记得多多行善。不管是为她,还是其他百姓。”

“大师,你的意思,我们行善的话,萱萱就会没事吗?”

看完字条的朱氏抬头说完这话,整个人就傻住了。

这哪里还有子时闻人大师的踪迹,莫不是她眼花了?

可手中这字条是真的,字迹也是她熟悉的。

突然她看到地上有一滩血迹,刚刚她接过字条的时候,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不过注意力都在字条上,也没注意。

难道这血,是大师吐的?

朱氏左右看了看,没人,又朝远方看去,依旧没人,这才擦了擦眼,大声道:“可是有看见大师去哪了?”

隐在暗处的飞泽道:“走了,速度很快,我等没见过那功夫。”

朱氏更奇怪了,不过想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大师岂能和旁人一样,许是用的仙法也不一定。

既然当初萱萱是她弄来的,现在要救萱萱,就依她的法子去做便可。

幸好前几天开始,王妃就开始布施行善了。

难怪古人都道积善成德,这做善事就是给萱萱和孩子们续命。

等到庄皓斓等人得知消息后,他略微一琢磨,便写了一封信传回宸王府。

等宸王看到信后,进了一趟皇宫,不多时,就传来康祥帝大赦天下之事。

他用的理由便是,世子妃正月顺利生下四胎,此事乃大庆的祥瑞之兆,是大喜之事。

兰城军营中,江翰群得知凌萱具体消息时,已经是四月份。

兰城不再那么寒冷,众多士兵脱下厚厚的衣裳,又开始忙于操练。

卫国这几个月来,一直很安静。

不过江翰群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许是他们正在密谋怎么暴发。

如此也好,在这边僵持了大半年了,也是该准备结束。

萱萱生死未卜,怕是皓斓情绪也低落,他得去看看他。

还有豆豆,他的干女儿。那小丫头估摸也吓坏了,他也得去看看。

再来,当初东路没找到殷紫萍那傻丫头,他也得去看看才成。

不尽快结束,他的一颗心始终高悬着。

“江爷,军营大门外有个小瘦子自称认识你,要见你。”

“什么人,长什么模样?”

江翰群正在看地形图,琢磨接下来如何一句击败卫国,趁机让他们写下投降书之事,突然听到这消息,便抬头问道。

“那人看起来不男不女,有些扭扭捏捏,属下也没看清楚他具体长何模样。”

“将人带过来!”

“是!”

汪氏进军营时,吓得双腿发抖。可为了自家男人和公公,也为了殷紫萍,她硬着头皮跟人来到江翰群的营帐。

“你是?”

江翰群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女的,她是谁,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的?汪氏上下打量了一番江翰群,确定是他后,便红着眼眶道:“公子,许是你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记得你。以前你和殷姑娘有来我们村里卖过肉来着。公子,求求你舅舅我男人和公爹吧,还有紫萍。年前她为了找你,摔断了腿,一直在我家养着,二月她听闻外头抓壮丁的事,怕你出事便不等腿好就出去了。她这一出去,村里人担心,便都去

找她。可眼下去找她的,都被抓走了。公子,求求你救救他们吧。”汪氏一边说,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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