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朱氏来到殷紫萍房间时,就见她正在发呆。
“殷姑娘,可是有何心事?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与婶子说说。婶子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过来人了。你可是在想那个公子?也是因为他,想回去看看?”

殷紫萍原本想回味过去和公子相处的一点一滴。

原先还没觉得怎样,可现在细细想来,却是暖了心。

公子原来不仅是模样长得好,而且连性子也很是体贴人。

要是那会儿,她不和公子使性子的话,也许现在她和公子还在山上过年呢。

“殷姑娘?”

朱氏见她没反应,忍不住再次出声。

殷紫萍回过神来,见到是朱氏,脸色露出尴尬神色:“婶子怎么来了?不和叔他们一起守夜?”

“这守夜年年都一样,他们父子俩说说话就好,我过来陪陪你。对了殷姑娘,我瞧你有心事的模样,可是在想那个公子?”

殷紫萍没想到朱氏会这么说,一时之间,只觉得双颊异常火辣。

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你呀,也是大了,这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与婶子说说,那公子是何人?你们之间,可是互相有感情?先前你要回去,是因为他吗?”

殷紫萍闻言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她对公子有感情,但公子对她有没有,要是在以前,她敢肯定,但现在却是不敢了。

也许她对公子而言,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而已,过了就忘了!

朱氏也不建议她的不语,道:“那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生,他的年岁不小了,家中怕是有妻儿。要依我说,他离开了也好,这样至少你不会继续深陷下去。”

殷紫萍听到妻儿时,想到他说的,萱萱,豆豆,顿时心如刀割。

公子要离开,怕是想着纵然过年不能和妻儿在一道,但也绝不和旁的女子吧?

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就走了,分明那会儿距离过年也没几天,不是吗?

朱氏看她落泪,便掏出绣帕,替她拭去后道:“你若是要和那公子在一起,顶多也就是个妾室而已。咱是好人家的女儿,万万做不得妾。一个妾,半个奴,就连生的儿女都要低正妻生的一头。你若是有个强势的娘家可靠还行,至少在那大宅院中,有人会顾忌一些。但你是个孤女,真要出什么事了,没人给你撑腰,即便是有一天发生什么意外,也许都没人知道。殷姑娘,听婶的,忘了吧!”

朱氏看自己说完,殷紫萍还一脸懵懂的模样,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闺女真叫人心疼,也令人担忧。

幸好她生活在这里,若是在县城,不,就算是镇上,只怕被人吃了连骨头不剩,还不自知。

“你知道吗?婶子听说啊,当了妾室的女人,必须膝下有儿子,后半辈子才有依靠。可那后院中,正妻才是主人,她怎能容得下你生下儿子和她儿子争夺家产的?所以通常后院中怀有身孕的人,都是经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流产。婶子知道你有医术,这些事难不倒你,但是外头人复杂,什么都是你预想不到的。也许你这一刻还走得好好的,下一刻就跌倒流产也不一定。这当妾室的女人,自己嫁妆丰厚,日后生的儿子日子也才能好过一些,但……”

朱氏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她说的,都是到处听来的,加上她自己所想的。

她希望在说了妾室不好当,不能当后,打消殷紫萍的念头。

要是这傻姑娘回头跑去找人,那才真叫坏事。

她那么单纯,若是真想嫁人,村里适合的好儿郎也不是没有。

嫁给村里的好儿郎,总比外头什么都不清楚的人来得好。

村里人知根知底,也都是淳朴的,就是穷了点。

可她有医术,也懂药草,又哪里能饿得了?

她就一个儿子,不然给她当儿媳妇该有多好。

“婶子,你莫要说了,我都晓得。我不会给人当妾的,你放心吧。我答应过师父的,一定会做到。”

她不想做妾,就算去找公子,也会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公子的身边而已。

她不能辱没了师父的名号,也不能叫师父在天之灵,替她担心。

朱氏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她听到不会当妾时,在她看来,就等于殷紫萍不会离开这里,也会忘了那个公子。

“你知道就好!对了,方才看你没吃什么东西,可是饿了?等子时放了炮,婶子煮些长寿面,你多吃些。”

“婶子,我吃饱了,不饿。还有谢谢婶子,你还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

殷紫萍也算是看出来了,朱氏这是在担心她。

“好,好,那我先出去了。你有啥事,只管喊一声,婶子听得到。”

兰城军营中,江翰群靠坐在床上,目光望着远处,心思早已飘到之前住过一段时间的山上。

外头的雪这么大,那丫头怕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现在是除夕,在过不了多久,就是新的一年。

她一个人在山上,可还好?

他当初只顾着自己,走得太匆忙了。那丫头一个人寂寞,他应该弄只猫狗之类的陪她才是。

如此,她就算有什么心事,也能和那些猫狗说一说。

眼下,她却是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哎!

她的厨艺好,但只会做那几样菜,不知道她今天又做了什么。

她,是否也在想着他呢?

又是否在哭鼻子?

想到她哭泣的模样,江翰群手捂胸口,觉得那里阵阵钝痛。

要是她是大庆的子民,该有多好?

这样他也不必顾忌那么多,直接将人带在身边就是。

可偏生,她是卫国的人,且具体身份还不清楚。

据她说,她师父说,她是幼时在他行医的路上捡来的。

这话,他是不大信。可偏生那丫头相信的很,什么都是师父说得好。

他见过她身上有一块贴身的玉佩,那是上好的和田玉。

据她的说法,这是她自幼戴在身上的东西。

要是她的身份很简单,又怎会有这般贵重的东西?

庄皓胤浑身酒气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表兄一副神游的模样。

“在想什么?来一口不?”

庄皓胤的手中拿着一小坛酒,朝江翰群举了举。

今天过年,难得大伙儿高兴,所以酒也就多拿出了一些。

他可是费劲了心思,才拿了这么一小坛过来的。

“不了,你也少喝点。这是军中,可不比京城。”

“表兄放心,胤心中有数。这不是天冷吗?喝点酒,能暖暖身。”

江翰群也知道情况特殊,加上酒确实不多,平均分到人手真是的很少。

如此,也就算了,毕竟是过年。就那些酒,想喝醉,难!

“今年不能回去过年,你什么感觉?”

庄皓胤闻言放下手中的酒坛,目光灼灼道:“以往在京城时,什么都靠想象,觉得就算再苦,也不过是缺衣少食,但不能亲身体会。如今在这军中半年,我才知晓,以往的我,太天真了。我大庆的国土,可都是这些镇守边疆的将士,以血肉之躯换来的。”

江翰群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明白就好!知道大家的不易,才能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提他们想一想。好在现在户部那边的东西已经及时到,如若当初不是你堂嫂,呵呵……”

江翰群不想说什么,虽说才回来没几天,但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当初要不是有萱萱那边顶着,依照朝廷拨下来的东西和速度,这边疆的将士早已饿死冻死了。

朝廷那边他不相信皇上不知道顾府那边的人的举动,也容得了他们那般拖延。

要不是他的默许,又哪里能耽搁那么久?

许是他早就知道,萱萱那边已经着手置办了吧?

他也不过是想趁机省下点物资罢了。

可那些都是拨往这边疆的,能省得了吗?

什么都能,就唯独这些。

原先第一次拨的,被顾府的劫走了一半。第二次,却是距离第一次那么久,想想真让人心寒。

难道他不就怕兰城因此失守?

帝心难测,说的就是如此吧?

纵然他将虎符给了皓斓,可东西却是叫他们这边想办法解决。

这像是一国之君会做的事吗?

庄皓胤听到这话,顿时不语。

对于朝廷拨物资下来的速度,他心中也是有意见的。

粮草对于将士有多重要,他不相信他父皇不懂。

那天,可以说只要堂嫂的东西,晚上一天,那现在也许就没有他们站在这了。

“表兄放心,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若是有不对的地方,你也多多指点我。父皇许是老了,有些糊涂,你也莫要与他们一般计较。”

庄皓胤看得出来,不管是表兄也好,堂兄也罢,两人始终是站在他的角度,替他着想的。

他要登上那位置,还需他们的支持。日后,也需要他们辅导。

江翰群闻言挥了挥手:“我这没什么,你去与那些将士们同乐吧。你的身份不一般,日后你是君。有你在,他们会觉得不一样。”

庄皓胤闻言点点头,放下手中的酒坛,转身走了出去。

他不仅需要民心,还得得到军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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