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雾重,清辉阴寒。
一道黑影从龙宫凤城上疏忽而过,最后落在了东清宫。

“顾大人!”一道着急的嗓音从东清宫外传来。

守在书房外的顾月一抬头朝着外头看去,此时,一个全身上下笼罩着黑衣的人从远处而来。

“顾大人!出事儿了!”

顾月一一听,忙问道,“你不是守在宁府吗?出了什么事儿?”

黑衣人许是赶来有些急,故而呼吸还有些急促,“属下遵王爷之意寸步不离守在宁府月出院,可奇怪的事情却在方才发生了!”

顾月一不解,“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方才宁大小姐推门而出,浑身是血,看是受了重伤。可在之前属下根本没有听到房内有任何的响动!”黑衣人此刻也觉得有些玄乎,他明明真的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月出院,可怎么宁大小姐就突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呢?

他的话音刚落,紧闭的书房大门“嘭”地一声便被打开,一道黑色残影从两人面前倏忽而过。若非是门的声响在黑夜里太过明显,怕是他们根本句不会注意到那一道残影。

“月一。”黑夜里,传来楼阴司冰冷至极的嗓音。

顾月一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匆忙的跑回自己的房内拿起惯用的药箱,便又匆忙地朝着月出院的方向而去。

来禀报消息的黑衣人此刻却愣在了原地,半晌,才跟着朝月出院的方向而去。

心跳,在忽然的加速着,似乎要从嗓子眼生生跳出来。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不停地催促着他,又像是在呼唤着他。

他几乎是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他的手不知不觉的便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就连呼吸也有些迟滞。

怎么会有这么……不舒服的感觉?

一转眼,楼阴司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夜中,顾月一提着药箱拼命地追赶,却还是被甩开了一大段距离。

……

几乎是全程痛得快要晕过去,才好不容易为一只手上好了药。

非肆这时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了,他的动作已经是轻得不能再轻了,可只要稍稍一碰小主子,小主子的脸色便会‘唰’的又白几分。

“不上了不上了!”宁子初脸色惨白,她觉得要是继续再上药她怕是血还未流尽,就要疼到原地死亡!

可是不上药身上的血就跟找到了突破口一般根本止不住!

随着宁子初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她只觉得四周的场景似乎也变得有些虚晃起来。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意志这么的坚强过,疼痛占据了她的每一条神经,可她还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就这么晕过去。

她只是害怕要是眼睛这么一闭晕过去后就永远也醒不来了!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对生命会比所有普通人都要珍惜。

其实,她就是不想死,所以才会一直撑到了现在。

宁子初觉得精神有些恍惚,她艰难地抬起头指了指房内,“枕头下,黄符,拿出来。”

她的话说得很艰辛,几乎每说两三个字就得歇好一会儿。

非肆听到之后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奔进了房内。

可房内一片狼藉,四处是血迹,尤其是那床榻,已经被一股恐怖的力量震得粉碎。

非肆绕过那些跌落在地上的障碍物,跑过去在那一堆废墟中快速地翻找着宁子初口中的黄符。

非肆进了房内后,宁子初便干脆做到了地上,后背靠在石椅上,忍着膝盖上传来的剧痛,盘腿而坐,缓缓地进入入定状态。

唯道集虚,虚着心斋。离形去知,同于大通。

许是进入了状态,四周的声响顿时归于无,就连身上的疼痛感也减弱了许多。

“噔噔噔。”一连串脚步声奔来,打乱了宁子初的心绪。

一睁开眼睛,原本减弱了许多的疼痛感却又如怒潮般涌至身体的各个部位。

“初儿!”宁子初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宁老爷子焦急担忧的神情。

看着老爷子连单衣也没批,只是穿着一件亵衣便冲到了自己的面前,宁子初想说话,却是痛得根本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宁老爷子一看宁子初坐在地上脸色惨白,顿时着急的抓住她的胳膊。可没曾想,宁子初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只要随意一碰,都会碰到伤口。

她眉头微微一蹙,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宁子初微微朝着宁老爷子一笑,说实话,要是可以她是着实不希望今晚的事情被爷爷知道的,只是为了确保他的安全,她必须让非生他们去看看。

她当然也知道,只要有人去查看,那她受伤的事情便一定会传到爷爷的耳边,瞒是瞒不住的。

“乖孩子。”老人双手缠着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非离已经去请大夫了,你再忍一会儿。”

宁老爷子并没有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有些事情是必须要问的,但是询问的时间也是很重要的。如今他担忧还来不及,又哪儿舍得让他的乖孙女儿费力说这么多话。

宁子初点了点头,宁老爷子来了,她更是得撑住了,不能在老人家面前晕过去。

自然垂下的手微微动了动,宁子初将手指抡成拳头,狠狠地捏了捏。

指尖传来的疼痛让她的神经瞬间被刺激一下,脸色苍白了一些,但是眼前的虚晃却是轻了些。

“找到了!”房内传来非肆激动的嗓音,他手里拿着几张黄符便冲了出来。

他将手里的黄符递给宁子初,又在宁子初的示意下将黄符放在了她盘着的膝盖上。

宁子初此刻也顾不得太多了,手指上的血还未止住,她干脆就着在黄符上缓缓地花了个符篆。

她知道此刻上方有好几对眼睛盯着她的举动看,可她此刻也没打算再可以的隐瞒。

因为疼痛的缘故,她的全身都抖得有些厉害,画在黄符上的符篆也随之有些歪歪扭扭。

原本便难以看出什么来的符篆此刻就更是让人难以辨别。

“仁高护我,丁丑保我,仁和度我,丁酉保全。仁灿管魂,丁巳养神,太阴华盖,地户天门。吾行禹步,玄女真人,明堂坐卧,隐伏藏身,急急如律令。”她将黄符夹在指间竖于额前,双眸缓缓合上,嘴里念着道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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