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代表着曙光。
当然,它也代表着新生、和新的开始。

沐浴着初升的晨曦,一朵明艳的夏花,就在这个过去的长夜中,悄然地绽放开来;花香馨然、妩媚动人,娇艳欲滴、也感人泪下。

生命,源自原始的悸动;悸动后的生命,那就是人生的新章。

在古老的巫神教中,有一种古老的巫术,名曰:“献祭”,可生死人、肉白骨。

当然,若想达到那种程度,也必须要求虔诚的信徒,向巫神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以求另一个生命的存续,那是一种完全的献祭。

有完全的,自然也有不完全的;譬如,龙伽为了救弈江南,而采用的一种献祭,就是不完全的献祭。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非常奇妙,有的人,即便耳鬓厮磨、共度一生,都不会擦出任何的火花;而有的人,只要看过对方一眼,就愿意为对方,倾其所有、付出一切。

沈光的撒手剑,并不是那么好挨的;弈江南被其一剑洞穿小腹,可谓重创濒危;若是不能及时救治,绝对会有生命之危。

一见倾心的男子,濒临危境,龙伽巫女、二话不说,就采用了献祭,那是一种,类似于阴阳相生的献祭。

这里是一片茂密的荆棘,若是只从外面望去,任你眼力通天,也不可能发现内里的境况;就在这盘根错节的荆棘层深处,被人巧妙地撑起了一方空间。

身受重创的弈江南,现在,就平静地躺在了这里;斑驳的晨曦,透过千层万绕的枝蔓,温和地照射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犹如一尊沉睡的神祇。

他的衣衫有点散乱,英俊的面孔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唇痕,那是爱过的痕迹;他的身下,一片狼藉,隐隐可见残红片片。

就是不知道,那是弈江南伤口渗出的溢血;还是痴情的巫女,残落的初红!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惺忪轻柔朦胧眼,红霞映红伊人脸。

荆棘层外,披散着如云般的漆发、步履稍显蹒跚的龙伽娘子,一脸酡红;即便是她这般泼辣大胆的性格,一想到这一夜缠绵,还是以她为主导的“献祭”,也不禁娇羞无限起来。

远远望去,虚不受力,好似连站都站不稳的小娘子,却幸福得犹如得到糖果的小女孩一般,实在让人怜惜不已。

一道倍显萧索、形色匆匆的身影,突然电射而来,待到那人行到近处时,你就发现,这是一位英伟不群、狂放不羁的大好男儿。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龙鹄宫的大宫主李天府;这位钢铁铸就一般的男子,现在,却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形容枯槁,显然一夜没睡好。

当他靠近茂密的荆棘丛时,动作不免就慢了下来,神态稍显迟疑。

因为他知道,荆棘丛中的两人,一位是他的师弟,一位是正以另类方式为他师弟疗伤的龙伽娘子,他又岂能贸然闯进去呢?

“是李大宫主吗?”一道清脆中,带着疲惫、娇羞的声音,突然传来。

“呃,正是在下。”听到声音,李天府的表情,显然一愣,继而连忙开口道:“龙伽娘子,鄙师弟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大宫主放心,腹内的创伤都已愈合,弈郎不日,即可大好。”龙伽素面殷红,但还是大方地回应道。

“好,太好了。”一听到自家的师弟,安然无碍,李天府激动得满脸颤动,连声叫好。

继而,他似乎发觉了不妥之处,毕竟人家娘子,可是付出了贞洁,岂能不给人家一个承诺呢?

一念恍然,只见李天府稍一沉吟,就肃然道:“李某在这里,多谢娘子救助之恩。”

“娘子的付出,李某感铭五内,待二师弟醒来后,李某一定让他,给姑娘一个名分,此乃大义,绝不妄言。”这个承诺,李天府说得极为认真,也极为负责。

一个女人,如果真的爱一个男人,那就给他生个孩子吧;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那就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吧!

爱的俱现,很简单,也很现实,归结到底,就是让对方安心,一如去到一处最安全的所在。

“嗯。”一道低喃,声音娇羞,却是来自龙伽那低垂的螓首。

龙伽这面自然好说,对方都主动献出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了,这位娘子,对于弈江南的初心,显然情比金坚。

可弈江南那边,李天府倒是有点犯难了。

俗话说好,长兄如父,知子莫如父,李天府是知道弈江南的心里,还有一个人的;那个人,正是龙鹄山的大师姐,杨正见。

龙鹄山,师兄弟四人,大师姐杨正见魅力无限,一下就迷住了三颗芳心;让李天府头疼之后,就是肾疼。

三人都爱杨正见,三人却因为兄弟之义,却谁也不愿挑明,这是一种十分危险的感情,拖久了,估计都没有好结果。

他这

个大师兄,是时候挺身而出了,化身灭绝师太,必然、也必须要棒打纪、杨散。

就在朱洽等人尚未到来之际,弈江南遭受的创伤,就已大好。

可怜的岳鹏举、龙且、鱼俱罗、折嗣伦等人,他们的猎队中,自然也是有巫女的,可是夕瑶和玉琼二女,却对他们几人,一点都不感冒。

二女只是运用手段,勉强维持住了他们的伤势,不至于使其恶化,就无以为继了。

即便是季布、以及鬼卫们,一直巴巴地盯着二女,二女也佯作未见;不来电,就是不来电,可见,巫神殿的圣女,也不是谁都有机会睡的。

有名气、有能力、有相貌、有才识,这些统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缘分。

好在朱洽等人,并没有耽搁太久,在红日彻底跃出海面之际,就已经找到了李天府等人;有了朱洽这位异人的加入,岳鹏举等伤员,这才得到了有效的诊治。

而就在这个时候,弈江南已经化身迷情小郎君,搂着龙伽,一脸贱兮兮的撒起了狗粮。

早上,当他醒来之际,就对上了自己的大师兄。

李天府当面问他,对于大师姐杨正见的感情,他是一往情深的痴恋呢,还是介于孺慕和亲情之间的那种,难以割舍般的眷恋。

面对着李天府的询问,弈江南瞬间就愣住了。

在弈江南的心中,大师姐杨正见,就是神女一般的存在,可远观,却不能亵渎;那是爱到深处,无形之中,就开始神话对方的痴迷。

李天府闻言,脸色略显低沉;继而,他就立刻拍着胸脯,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弈江南道:“师弟呀,你对正见师妹的感情,绝非男女的情爱啊,你可知道?”

“呃,为什么不是?”弈江南一脸懵懂。

李天府看着他那傻头傻脑的模样,立刻佯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道:“师弟啊,你不妨想想,若是爱一个人,连意图亲亲对方的意思都没有,人类还怎么传承啊?”

“情爱之爱,是霸道的,是炽烈的,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样,欲要将对方给彻底融化掉。”

“想当初,我见到你柳叶嫂子,心里瞬间就燃起了一团烈火,那是一种心神俱醉,想要将对方拥入怀中,揉进体内的冲动。”

“要不然,我怎么见了你嫂子才几天,就将她给吃得干干净净了呢?”李天府一脸我最懂,你是傻鸟的神色,邪气凛然地对自家师弟说服道。

关于自家师兄的这套说辞,弈江南自然信服无比;无他,谁让对方是他师兄呢,从小到大,他们几个小的,就是跟在对方的屁股后面混生活的,对方对于他们几个小的,只有爱护,绝没有丝毫的坑害。

一见弈江南十分信服地点点头,李天府立刻又道:“那你对龙伽娘子是什么感觉?”

“龙伽娘子,那个巫女斥候?”弈江南不明所以。

“什么巫女斥候,人家是巫神教的圣女,知道不,上次你还抱了人家一会儿,舒服吗?”

“有没有一种冲动,向把对方揉进体内的冲动?”

“不要说谎,师兄这双招子,可是明察秋毫的,但凡你说出一句违心的话,我都能看破。”

一见自家师兄问得如此露骨,弈江南的俊脸瞬间就鲜红欲滴了起来,简直比猴子屁股还红。

虽然有点难为情,但他还是老实地坦诚道:“师兄,那次、那次只是一个意外。”

“我知道是意外,我就问你有什么感觉,你抱了人家,又揉又捏的,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李天府的八卦之火,几乎瞬间就炙烤得弈江南无所遁形。

少顷,这位龙鹄山的二师兄,才斯斯艾艾地老实道:“她的身躯很软,抱着很舒服,那种感觉,就像触电一般,有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神奇之感。”

“自从那次之后,师弟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就想起那时的情景,很想再抱她一次;师兄啊,老实说,那种感觉,让师弟我十分迷恋,也十分向往。”

“好,好,就该如此。”李天府闻言,立刻满脸欢喜,大声叫好道,“师弟,相信师兄不?”

面对李天府的突然询问,弈江南自然而然地就立刻回应道:“师兄,天底下,还有谁能比师兄你,更能让师弟信服的吗?”

“好!”李天府一见自家师弟,说得如此真挚,眼神中不自然地闪过一抹愧然,不过这抹愧然,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瞬即逝,弈江南自然没有察觉到。

“师弟既然如此相信师兄,那师兄就肯定地告诉你,你爱了,你爱上了龙伽娘子了,你骨子里,其实就想将对方揉进体内,珍爱一生。”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天府一如爱神在世一般,笃定而凛然;坚定之言,一如洪钟大吕一般地响彻在了弈江南的耳畔和脑海,余音袅袅,经久不息。

这最后一句,身为大师

兄的李天府,可是煞费苦心;他用上了龙鹄山的无上绝学,那种只传首徒,不传其他人的绝技,“震魂天音”。

震魂天音,乃是魅惑之技。

一旦用出,受到天音作用的对象,就会牢牢地记住施技者的最后一句话,那种铭记,是深入骨髓般的烙印,终生难忘。

除非有人破解掉这个秘技,或者施术者主动收回烙印,否则,终作用对象的一生,都会记住那句铭刻于心的话。

弈江南绝对想不到,自己最信重的大师兄,会对自己使用出这样的绝技;他在毫无防备之下,自然中招了,而且牢牢地记住了李天府那最后一句话:“你爱了,你爱上了龙伽娘子了,你骨子里,其实就想将对方揉进体内,珍爱一生。”

经由李天府的震魂天音,弈江南深信不疑,他认为自己真的爱上了龙伽,而且终生无悔;其实,他对龙伽有好感不假,但说到爱,应该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

为什么李天府会将龙伽,强行塞给自己的师弟呢?

他这样做有错吗?

作为一位长兄的他,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的;从小到大,他的心中,一直都在任劳任怨的付出,为师门,为弟弟、妹妹们,他会害弈江南吗?

自然不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于弈江南、李孤峰、和盖松涛三人,深爱杨正见师妹的事情,李天府看在眼中,却急在心头。

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知道对方二人,也深爱着师姐,由于兄弟之义,他们自然不会有所行动;三人都爱,却都没有行动,这样拖下去,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难道你能让李天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师弟们一辈子打光棍吗?

而且关于这件事,李天府暗下里,还去找过杨正见,直接询问对方的心意;哪里知道,杨正见其实,一早就有心上人了,而且,绝不是三位师弟中的任何一位,你能让他怎么办呢?

用出震魂天音,将一个个深爱自己师弟的女子,留在他们的身边,是他这个做大师兄的,唯一能想到的万全之策。

更何况,经由震魂天音,弈江南终其一生,也只会深爱龙伽一人,这在李天府看来,已经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搞定了二师弟,若是时机允许的话,李天府还准备将李孤峰和盖松涛的婚事,也全都解决掉;这就是为兄之心,这就是长者之忧啊。

不得不说,有了朱洽等人的加入,河朔的猎队,战力瞬间大增;更何况,文兰和阳光,这两个原本是打酱油、拖后腿的小丫头,也晋升到了自然境。

一下子,就等于凭空多出了六位天玄战力,在加上弈江南几乎完全恢复,连同李天府和季布三人,九位完满的天玄战力,横推诸雄,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即便是身受重创的岳鹏举、龙且、折嗣伦、鱼俱罗、谢天、谢地等人,也在朱洽、击竹子、和布袋和尚的诊治之下,恢复了大半,如此阵容,谁堪匹敌。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将形同虚设,竟猎第一,遥遥在望。

也就在朱洽找到了李天府等人的这一天,西川大将华洪和李简,因为凑巧碰到了逃窜而走的李法主一行人,二人因为觊觎梦销魂的美色,被梦销魂枭首当场。

消息传出,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和西川节度使王建,差点就在军营之中,大打出手了;虽然没有打起来,但西川和凤翔之间的仇恨,业已结下,绝不会不了了之的。

就在同一天,义胜军刘汉宏的麾下,因为争夺猎物的关系,遭遇到了成德军王镕的部下,双方因为支持的人选不同,立刻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是役,义胜军大将曹公汶和钟季文,全被成德大将墨君和,斩杀当场;直接导致王镕和刘汉宏,也沦为死敌。

不过,刘汉宏雄踞江左、王镕盘踞河北,这二人结仇,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当然,混乱不止于此,天平军节度使朱瑄的弟弟朱琼、以及裨将贺瑰、柳存,连同整个天平猎队,全都被魏博大将乐行达,屠杀殆尽。

河阳大将刘经,率领的河阳猎队,一口气杀光了杭州猎队,董昌的所有人马,本队人手,竟然不伤一人,着实震动了无数藩镇。

当朱璃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一笑了之,除了董昌自己,或许在这大唐天下,也只有朱璃比较了解各方藩镇了。

董昌的麾下,除了大将钱镠外,其他人全都是赌徒;董昌好赌,只要有人能够在赌桌上赢过他,就会被他委以重任。

诸葛仲麾下的刘经,虽然也是将才,但其人并不如何出彩,他只是带着一队正规军,消灭了一队赌鬼罢了,有什么稀奇的呢。

总的说来,进入猎场的猎队,除了阉宦一系的杨守亮没有损失之外,也就只有谨小慎微的归义猎队,没有什么损失了。

归义军张淮深,显然早有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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