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耿弇纵马冲来,围观的人群,早就刷的一下,让开了一条通途。
此人来势凶猛、神情不善,傻子都知道,若是挡了他的道路,一定是自讨苦吃。

而看到突然杀出来的耿弇,身材颀长的女将,秀眉皱得更紧,不过,她却没有轻举妄动,显然这位娘子,对于自己的两名家将,非常有信心。

自信,可是建立在自知、知人、知事的基础上的,或许,对于那两位暴揍恶仆的大汉,这位娘子知之甚详,可她了解过耿弇吗?

在没有了解过耿弇的情况,这种自信,可就显得十分盲目了,盲目的自信,可是要吃苦头的。

当此时,众人抬眼就见一匹雄健的大黑马,犹如一朵遮天狂涌的乌云一般,瞬间就奔到了两名壮汉的身前。

一道锋锐的玄光,犹如一条猎食的毒蛇一般,猛地探出头来,一口就咬向了那位、狼眸鹰眉的大汉脑袋。

在外人看来,耿弇显得异常果断,异常豪猛;根本就不曾询问原因,更没有丝毫停顿,策马奔到近前,毫无道理地就直接就出手,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狠人啊,众人心中突然有了这样的明悟。

伴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面对如此犀利、悍然的当面奔刺,狼眸鹰眉大汉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见他猛地侧过脑袋,以毫厘之差,避开奔刺而来的大戟,继而手下不停,立刻挥刀上撩。

同一时间,那名一脸忠厚的大汉,就地一个向前冲翻,拖刀就向大黑马逼了过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以步对骑,出其不意、先斩马蹄,不失为上策,忠厚大汉,显然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可耿弇真的这么容易对付吗?

“咣”

“蹬、蹬、蹬......”

只听一声爆响,那是兵器相撞的声音,继而就是一阵惶乱的脚步声传来。

看在围观之人的眼中,就见一把长刀,突然抛飞而起,直接射向远方;继而就是狼眸鹰眉大汉,那抑制不住的身形,猛地向后暴退而去。

悍勇如虎的狼眸大汉,一招就被磕飞了兵器,力量冲击之下,急退不止。

这个时候,耿弇手中的凌云三星戟,却并不停歇,又立刻化作一道弧光,一如划过天际的流星一般,倏然之间,就划到了忠厚大汉的面前,堪堪挡在了他的进攻路线上。

身经百战、死里逃生,对于忠厚大汉、和狼眸大汉这样的人来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可就在眼下,这个突然冲过来的人,却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兄弟长期并肩杀敌,早已心有灵犀,耿弇挥戟直取狼眸大汉,忠厚大汉就立刻趁机出击,攻敌要害,不可谓不默契。

可就是这样娴熟无比的默契配合,转瞬就被对方化蛮横地击破、化解了,这样的情形,显然超出了两人的认知。

对方不仅一击就磕飞了狼眸大汉的长刀,挥戟倒拨之际,还让忠厚大汉濒临危机。

危机关头,忠厚大汉瞬间横刀当胸,一手刀柄、一手托着刀面,竭尽全力地向上高举长刀,悍然地迎向那倒拨而回、猛然劈下的大戟。

“咣”

又是一声巨响,只见忠厚大汉连人带刀,瞬间就被砸飞了出去。

反观那名狼眸大汉,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形,甫一驻足,他就一脸骇然地、向着女将的方向嘶喊道:“娘子快走,此人凶猛,我和兄长根本就拦不住!”

骤闻此言,颀长女将俏脸一肃,一双杏眸,刷的一下,就望向耿弇所在的方向,正好看到耿弇,将忠厚大汉连人带刀,一戟砸飞的一幕,立刻就难以置信地惊呼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在她想来,郭、路兄弟可是她父亲麾下、一等一的悍将啊,可二人对上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大汉,竟然连一合都走不过,她怎么可能不吃惊。

一脸忠厚的大汉,名叫郭大路,为人宽厚、却内秀有智,用后世的话来说,这是闷骚成瘾的性格。

而那名狼眸鹰眉的大汉,名叫路长远,性格乖张、暴虐好战,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格。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对这拨人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测了吧?

不错,一身女将打扮的娘子,正是原泰宁节度使,齐克让的独女齐妙戈。

朱瑄、朱瑾兄弟,算计了齐克让,一举攻下贝州,逼得齐克让亡命而逃。

突围之中,齐克让身中流矢,不治身死。

郭大路、路长远兄弟,乃是齐克让麾下的亲近大将,他们二人焚烧了齐克让的尸体,带上齐克让的骨灰,保护着齐克让的女儿齐妙戈,以及齐克让的夫人秦氏,一路逃往川蜀。

要说这二人,和齐克让可不仅仅是君臣,两人皆是齐克让夫妇一手养大的,虽为君臣,实为养子。

郭、路兄弟,和齐妙戈之间,更是亦兄亦主的关系,这才是二人,誓死守护齐妙戈的原因所在。

看在齐妙戈的眼中,两位兄长的武艺,一向勇冠泰宁军,无人能敌;却不曾想,竟然被一个斜刺里冲出来的莽汉,给两下打发了,这让她如何不惊。

正所谓,打仗亲兄妹,上阵父子兵,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彼此间的兄妹情谊,可做不得假。

两位兄长被欺负得这么惨,却还让她带着阿娘先走,齐妙戈真的会走吗?

世人往往十分复杂;有的人为了名利,可以出卖自己的良心、悖逆人间的道德、践踏社会的律法,披着人皮,做着畜生事。

可有的人,明知会死,却依然会为心中的羁绊、割舍不下的温情,抛头颅、洒热血。

一见两位兄长被人揍了,齐妙戈想都没想,立刻就挥起弧月刀,一声不吭地悍然杀向耿弇。

耿弇抬手之间,就击溃了欲对顾青丰不利的两名大汉,不过,他深知顾青丰此人不是善类,救他也是为了偿还其父的一个人情,并没有要伤人的意思。

刚刚击溃二人,耿弇正准备带上顾青丰离开,安置好顾青丰,再回来找寻朱璃;可冷不防,身后突然又飙起一股冷冽的风声。

耿弇冷睨之下,发现是一名容颜娇可的娘子,正挥舞着一把弧月刀,怒气冲冲、气势汹汹地向他杀来。

那情形,就好似一只发怒的小雌虎,惟妙惟肖地学着父母的威势,张牙舞爪向他扑来;可看

在耿弇的眼中,这位娘子的力道、速度、以及时机掌控,简直就没有一样可堪入目的。

杀将自然有杀将的骄傲,耿弇俨然就是一尊啸傲苍林的虎王,岂能容许一只小雌虎撒野。

只见他顺势一挥,凌云三星戟只是轻轻一磕,就撞在了弧月刀上。

“当”

一声轻响,有刀飙飞。

倾尽全身力气、都以为自己超长发挥了的齐妙戈,猛地一刀砍在了耿弇的大戟上,兵器相击之下,她突然就感到了一股雄浑无比的巨力,猛地倒卷而回,山呼海啸般地向她涌了过来。

面对这股雄浑、庞然的巨力,齐妙戈突然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一艘、随时都会颠覆的小舟,正漂泊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浪头,就能让她葬身其中。

而在别人看来,齐妙戈去的快,身边的牙兵都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一声不吭地冲了上去;可回来的更快,就在她身边的牙兵,终于看到自家娘子冲向敌人之际,齐妙戈就像一枚炮弹一样,飞跌了回来,当然,是狼狈不堪地空手飞射而回的。

“蓬”

“哎呦”

娇俏的屁股,毫无意外地和厚实的街道,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继而就是一声吃疼的娇呼之音传出。

每个人的屁股都很敦实,可再敦实的屁股,像炮弹一样砸在地上,那滋味也酸爽得不要不要的吧。

齐妙戈那一双美丽的杏眸中,瞬间就涌起一片水雾,大有山洪爆发的征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揍了回来,私密之处,还那般难受,这个身娇肉贵的大小姐,神情十分难堪。

突然揍了一个小娘,即便身为一方杀将的耿弇,神情也不免讪讪,胜之不武啊。

一个大男人,若是在正式对峙之中,被人揍了,大家只会觉得他实力不行,活该被揍。

可若是这个对象,换成了一名女子,尤其还是娇可宜人的美女,那就完全变味了。

只见那一直恭立在老者身旁,那位年约三十上下的男子,见到了这一幕,神色瞬间就变得不淡定了,愤然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连一介娘子都不放过,此等莽汉,大煞风景、有辱斯文、实在该死。”

“义存大师,这种事情,大师能看下去吗,若是潘某有大师这样的身手,肯定是看不下去的,说不得,也要出手管上一管。”这位自称潘某的男子,怜香惜玉之心一起,就不自觉地挑起事来。

宝相庄严的大和尚,应该就是义存大师,其人乍看之下,约莫二十五、六,仔细再看,又好似三十四、五,这是功力练到一定程度的假象,让人打眼望去,好似雾里观纱一般,不辨真伪。

“阿弥陀佛,即便潘施主不说,贫僧也是看不过眼的。”义存大师依旧宝相庄严,俨然一副方正不阿的高僧模样。

可接下来的变化,就让人瞠目结舌了。

只见大和尚义存大师,双眸突然爆射出一抹璀璨的幽光,神似呻吟一般地哀怜道:“可怜啊,可怜,这么娇俏的小娘子,屁股一定很疼吧,要不要贫僧帮忙揉一揉啊,贫僧一向都是急公好义、助人为乐的绝代高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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